言情小說 > 春秋小領主 > 第一百九十三章 矛與盾的糾結2
    第一百九十三章 矛與盾的糾結2

    說罷,趙武輕輕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的戰車向前答話,他坐在戰車上,當戰車行駛到距離智起不遠的地方,趙武躬身回答,語氣和藹而平靜:“我聽說受人囑托,當竭盡全力為對方完成任務——前幾天的戰斗都是欒鞅指揮的,現在輪到你指揮了,那么欒鞅一定悄悄護送齊國國君回國了。

    我對齊國國君不感興趣,但我可以猜想,你留下的目的是拖延我軍,以方便齊國國君的逃跑……即然這樣,請盡心竭力完成你的使命,在此之前,我無法對你進行任何承諾。”

    智起點點頭,他催動戰車回到本陣,坦白的告訴齊軍:“國君已經走了,我們的任務是掩護國君,我已經跟趙武子說好了,只要我們奮力纏住趙武子三天,三天后,趙武子將允許我們投降。而國君此時也安全了。

    你們拖住了晉國的軍隊,讓國君安全返回,國君一定會記住你們的功勞,會把你們贖回齊國。諸軍,為了國君,請追隨我奮力戰斗,我只要求你們堅持三天。”

    智起在這里鼓勵士氣,趙武已經回到了本軍陣營,他喚過潘黨與衛敏,叮囑:“你們兩個給我盯住智起,只要有機會,給我射死他,一定不能讓他返回晉國。”

    這時,齊國人擂響了戰鼓,他們是想借著自己兵多勢眾的優勢首先發起進攻,智起在兵車上鼓勵士兵:“晉軍遠來,沒有好好休息就投入戰斗;他們人少,我們人多。所以今日第一仗,必須讓晉國人恐懼才能贏得其后的喘息——不要管兩翼了,前軍只管向前,中軍跟上,我們用人海戰術淹沒他們。”

    智起要求不管兩翼,也是因為現在情況變化了。晉軍左翼是許國的軍隊與魯國軍隊,有了許國軍隊做支柱,魯國腰桿硬了起來,再不會退卻了。而魯國和齊國有仇——是生死大仇。平常跟齊軍單獨打斗,魯國人心怯,但仗勢欺人誰不會,現在有了晉國人撐腰,魯國畢竟有三個軍,一旦攻擊左翼的齊國軍隊,齊軍有可能陷入持久的鏖戰。

    有晉國人在旁邊蹲著,智起不敢讓齊軍陷入這個局面。

    晉國的右翼是騎兵,這伙騎兵已經糾纏齊國人三天了,剛才智起又發現,有一伙重甲騎兵加入到這伙騎兵當中,新出現的重甲騎兵連馬身上都有鎧甲,馬上的騎士全身包裹在青銅甲中,活像一根金屬柱子……智起雖然不知道重甲騎兵的威力,但他現在已經知道了一點基本常識:只要是趙武子琢磨出來的東西,無論怎么提防都不為過。

    鑒于這種情況,智起決定采取中央突破戰術——反正我們有二十萬人,我便持續不斷的對你的中央陣線發起沖擊,一撥一撥調動兵力,單純的用人數優勢來壓倒你,你晉國人不是能殺嗎,我送給你人殺,看你能殺多少。

    鑒于這種情況,智起排出的陣線是二十徹行的攻擊陣線,每一徹行擁有三十輛兵車,氣勢洶洶的在軍鼓聲中向晉軍推進——這種戰術或許也可以稱作“豬突戰術”。

    軍號響動,趙軍在調動兵力了,智起傾聽著軍號,有點納悶。他是晉國人,而且是晉國大家族內的骨干力量,晉國的軍鼓聲自小聽熟了,什么鼓點子是什么信號,他可以不加思索的說出來,但趙軍使用的銅號讓他很納悶——這聲音意味著什么指令?

    不用他猜測,對面的趙軍已經開始行動了,每一輛戰車的間隙中魚貫走出許多人,這些人手里拿著一個類似掃帚一樣的東西,不,也不完全是掃帚,仿佛是倒持的鐮刀——一根棍上插著一根水平的金屬棒,像是戈,但沒用刃,長度卻要比戈還要長。

    如果用現代話說,這是一根加長版的曲棍球棒。

    趙軍十人一組,用曲棍球 用曲棍球棒像屎殼郎滾糞球一樣滾動著幾個半人高的草編圓球,這些人在鼓聲中逐漸排列成一字橫線,而后靜靜的站在那里——此時,齊軍的戰車正在推進。

    趙軍軍號聲又響,數名士兵手持火把奔出了本陣,這些士兵奔跑著,用火把點燃了一個個草球,那草球不知道夾雜著什么物體,特別容易燃燒,眨眼間,整個草團燃燒著濃濃的烈火,讓周圍的空氣溫度升高。

    一聲短促的軍號響過,手持加長版曲棍球棒的趙軍開始用球棒擊打熊熊燃燒的草團,草球在他們的擊打下,越滾越快,沖著齊軍的戰車滾動過去。

    齊軍戰車上的車士見情況不妙,紛紛發箭射擊手持曲棍球棒的趙兵,因為這些人還沒有進入射程,大多數弓箭都墜落在地上,沒有對他們造成傷害。

    雙方接近了,眼看快進入射程,手持群棍球棒的趙兵奮力擊打了幾下草球,草球在地上面跳了起來,帶著熊熊的烈焰,帶著熾熱的火團,沖齊軍戰車撲過去——完成這些動作后,那些收取曲棍球棒,一轉身,背沖著齊軍,撒開大腳丫子向本陣跑去,讓齊軍的箭遠遠的落在他們的后面。

    燃燒的火球歡快的在地面跳動著,越滾越快,每一次跳到空中,大火就騰地一下,變的體積更大,當草球落下的時候,火焰微微收縮,旋即,又重新躍向空中,齊軍牽引戰車的戰馬與牛焦躁不安,許多戰馬已呈現驚恐狀態,御戎手忙腳亂的安撫戰馬與牛,車右見情況不對,把弓箭對準了燃燒的火球,頻頻射擊著,試圖阻止草球滾動。

    一聲戰馬嘶鳴,有一匹齊軍戰馬終于忍受不住,橫向跳動起來,齊軍的戰車車輪一歪,受不了車轅受不了這股橫向的拉扯力而斷折,戰車傾覆。

    越來越多的戰馬跳動起來,那些牽引戰車的牛也眼珠赤紅,用接近戰馬的速度橫向奔跑,以躲避滾來的火球,眨眼間,齊軍第一徹亂成一團。

    此時,雙方都在弓箭射程之外,齊軍頭徹混亂,并沒有引來趙軍的反擊,對面的趙軍似乎橫下一條心來,打算打一場防守反擊戰。

    混亂聲中,智起聽著對面一聲聲軍號,遠處,趙軍隊列里有一些人來回跑動著,不知在下達著什么命令,智起下令第二徹推進,命令第一徹幸存的車士用長戈挑開火球,打開前進的通道。

    隨著齊軍的鼓號第一徹潮水般向兩側退去,戰車上的車士脫去了厚重的鎧甲,赤膊上陣用長戈挑動那些燃燒的火球,步兵緊接著上前,協助車士將草球撥拉的更遠,并開始清理損毀的戰車。

    大約半小時后,齊軍第二徹推進上來了,他們竭力模仿晉軍的攻擊姿態,用一種不慌不忙的速度向晉軍推進,雙方接觸后,雙方開始射擊了。天空中交織著你來我往的箭桿,對面的趙軍防護力驚人,鎧甲單薄的齊軍承受著巨大的傷亡,執拗的向前挺進。

    齊軍第二徹打殘了,第三徹推進上來,相持片刻,趙軍開始緩緩向兩邊移動,以讓開齊軍進攻的正面,回避齊軍的鋒芒。

    第三徹打殘了,智起毫不猶豫的調上了第四徹,第五徹,第六徹——他像用洋蔥皮一樣,一層層的撥開趙軍的陣式,熬戰當中,他沒有注意到,趙軍不是向后方撤退,而是向兩邊擴張,借著拉遠雙方的距離,以回避齊軍攻擊鋒線。

    趙軍像牛皮糖,非常堅韌的牛皮糖,越向里面,受到的抵抗越強烈,智起已經投入第十徹了,現在他的戰車也進入了趙軍的射程里,智起感覺到趙軍的箭越來越密,依仗鎧甲的厚實,他已經躲過了三次致命的射擊,身上的鎧甲零零星星,插上了八九支箭。

    智起越打越心寒,心里直納悶:“怎么回事?怎么一接近這個距離,趙軍的箭密了不止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