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春秋小領主 > 第一百九十八掌 漁翁得利2
    第一百九十八掌 漁翁得利2

    齊國的猛士們喜極而泣:“這下我們終于可以回國了,太好了,這些天來,我們天天躲在邾國不敢出城,生怕一離開堅固的城池,被趙武子像襲擊楚王一樣中途攔擊,現在已經確定他到了魯國,那么他的軍隊離我們至少一千里,咱們不用害怕了,可以大搖大擺的回國了。”

    欒鞅臉上沒有高興的表情,他沉著眼睛匯報:“我們殿后的軍隊,智起已經陣亡,逃回來的士兵不及三千人,大約有五萬人陣亡,戰后趙武子執行什一律,當場斬殺了一萬余名俘虜,將他們的頭顱堆砌成武軍……齊國這下子虧大了,二十萬青壯啊,這需要多少年才能生養出來。”

    齊莊公毫不介意:“勝利不是毫無代價的,我們突襲了晉國,攻擊到了絳都之下,總要付出一些代價。欒卿無需心憂,你的才能寡人已經知曉了,等我回國之后,必定會重用欒卿。”

    中行喜嘆了口氣,等齊莊公得意洋洋的準備馬車去了,他低聲向欒鞅抱怨:“智起的犧牲白費了,我離開智起之前,智起曾向我表示,若有可能,他會要求重新回到智氏。但他現在陣亡了,他曾經想努力拖延趙氏三天,卻在頭一天的戰斗中陣亡,這一定是趙軍攻擊犀利,迫使他不得不竭盡所能,以至于當場陣亡。

    趙軍一天便擊潰了齊國人的防御,原本趙武子有能力在戰后追殺我們,但武子沒這么做,反而轉身回國了,這或許是看在智起的面子上,或者是不忍心讓先元帥欒書絕后——面對我晉國大臣的犧牲,齊國國君毫不在意,他以為是自己的神靈保佑,這樣的人,實在不值得追隨。”

    欒鞅搖頭嘆息:“我阿鞅豈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我們已經背叛了晉國,天下之大,我們還能去哪里?難道我們去投奔蠻夷楚國?再說,齊國在危難之中收容了我們,我們如果再度背叛齊國,恐怕天下之大,沒有我們的葬身之地。”

    中行喜嘆氣:“這是個什么天下啊!”

    邢蒯悶悶的插嘴:“我們在晉國沒有容身之地,難道我們做錯了?現在我們處身齊國,雖然知道齊國國家雖大卻沒有擔當,但我們還能到哪里去呢——這就是如今的時代。你做的對與錯無關緊要,關鍵是你的立場必須正確。我們立場錯了,還有什么可抱怨的?”

    欒鞅仰天長嘆:“春秋禮儀已經不存在了,這是個亂世啊。”

    欒鞅只算別人的賬,沒有算自己的賬——他祖父當初是軍隊元帥,享有“春秋第一陰謀家”的稱號,他父親欒黡把晉國所有的公卿都得罪了,而且臨戰私自撤退,使得晉國組織的伐秦戰役半途而廢……犯下了如此累累的錯誤,難道欒氏一點不該遭受報應?

    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

    欒鞅至今還沒有這個覺悟。

    此時此刻,衛國——不,現在應該說是:晉國戚地領主孫林父——正在收拾行裝,準備前往新田城,他臨行前吩咐兒子孫蒯:“趙武子允許我擴張領地,如今衛國沒有國君,而我戚地的封地越大,晉國越會重視我們。

    現在我去新田城,是相應趙武子的召喚去新田就職,我走后你盡力擴張,鄰近地區愿意投入我孫氏旗下的,只管收納,不服的人則挑起事端,能攻擊就攻擊,盡量侵占他們的領地,而后派出人手接管……”

    孫蒯打斷父親的話:“知道了,父親總是嘮叨……父親,趙武子急著催你去新田城做什么?”

   &nbs sp; 孫林父是老狐貍,他雖然眼光不準,老是扶持了不該扶持的國君,但他的政治閱歷還在,拋去了對“君權神圣”的狹隘性,孫林父看問題可謂一針見血:“嘿嘿,趙武子戰敗齊國之后,連打掃戰場都顧不上了,把那事委托給懦弱的魯國人,而后匆匆回國,我猜一定是晉國國內有了變故。

    如今趙武子進入晉國國內,而后給我發邀請,這說明他已經有了必勝把握……我看晉國這次又要進行卿位調換。嘿嘿,誰會想到,一貫囂張的范匄,這會兒竟然栽倒在向來仁厚、不牽扯家族爭斗的趙武子手上。

    父親這是去新田城,為我戚氏(孫林父進入晉國體系后,以封地戚為姓氏)爭取地位,我兒只管把戚氏守好,或許若干年后,我戚氏也是大國上卿之一。”

    稍后,孫林父整裝趕往新田城。

    此時,鄭國也在蠢蠢欲動,司寇(鄭國的司寇相當于大法官)子產建議:“上次楚國討伐我鄭國,列國的軍隊中,唯獨陳國對我鄭國最兇殘,陳國軍隊前進的道路上,麥田均被損毀,水井都被填埋,是可忍孰不可忍?

    以前是我鄭國力量不夠,現在我們力量夠了——這些年來,我們一直跟在晉國后面敲邊鼓,不用朝晉暮楚的來回進貢,而我鄭國地處中原腹心,土地肥沃,人口稠密,三年里我們專一侍奉晉國,國力已經緩過來了,雖然挑戰楚國我們做不到,但收拾陳國還不在話下。

    我們鄭國毗鄰南方楚國陣線,楚國現在正在喘息,無力進攻并挑戰晉國的霸權,但楚國早晚有一天會緩過來,就像我鄭國能緩過力氣一樣。如果楚國緩過力氣,他們想挑戰晉國的霸權,首當其沖就是我鄭國。

    楚國攻擊我們,我們無可奈何,誰叫人家是超級大國。但楚國的屬國仰仗楚國的威風,如果肆無忌憚的欺辱我鄭國,那么我鄭國便一年到頭不得安寧了。所以我們必須懲罰陳國,必須趁著楚國還沒有緩過力氣的時候,狠狠懲罰膽敢狂妄的對待我鄭國的二等小國。

    陳國曾經兇暴的對待我鄭國,如果我們嚴厲打擊了陳國,今后一旦楚國緩過力氣,想要進攻我鄭國,那么我們所要對付的國家只有楚國一個,楚國的屬國想想陳國的遭遇,就會對楚國的命令三心二意,甚至陽奉陰違,那么我鄭國即使遭到入侵,傷害也可以控制在可以承受的范圍內……所以,請讓我們進攻陳國吧。”

    執政子展有點猶豫:“晉國反復重申盟約:大毋欺小。我們鄭國是大國,一旦侵犯了弱小的陳國,萬一晉國責備怎么辦?”

    子產噗哧笑了:“我聽說趙武子這次從齊國回軍,軍隊行進的像風一樣快,這是為什么,還不是準備針對范匄?趙武子擅長突擊,他既然動手了,范氏怎么樣也要傷筋動骨。范氏既然傷筋動骨,那么趙氏說話的聲音就要響亮了。

    陳國,它最不該得罪的就是趙氏,趙武子號稱筑城大師,他給別的國家筑造過城市嗎?除了陳國!陳國享受趙武子莫大的恩惠,卻翻過臉來背棄了晉國,所以陳國的存在就是趙武子的羞辱,我們鄭國替趙武子出了氣,或許會受到趙武子的當面責備,但恐怕背地里,趙武子不知道該怎么感謝我們……請讓我們動手吧?”

    子產無愧于優秀的政治家,他只是聽到了片言只語的消息,立刻對晉國的形勢做出了大致判斷。

    他的判斷非常精確。

    趙府舉行宴會之后,第二天,范匄府上驚慌不安,中午時分,范匄清醒,他睜眼就問兒子范鞅:“你去聯系中行氏、魏氏,這兩人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