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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中國的澳洲孤島

    齊策早聽趙武說過,大海是處處相通的,齊策還聽說越國人已經航行到齊國的瑯琊,還湊巧航行到海中一個大島(日本)。想當初,派侯晉前往海邊進行開發的主張是趙武首先確立的,趙武似乎有一種海洋情結,他似乎對這些航海發現早有預期,所以齊策認為,趙武此去海邊巡視,不能帶著散心的目的,要帶夠人馬,順便規劃一下趙氏再擴張的章程……

    趙武并沒有說話,他抬了抬頭,望了望齊策,張嘴干巴巴地說:“過幾天,我打算先去雞澤看看……”

    邯鄲北面有一片大的沼澤地,稱之為“雞澤”。這片沼澤地物產豐富,這些年來,已有人遷居到雞澤附近,依靠雞澤的湖水養雞養鴨,并開始捕魚。

    大規模開發雞澤,要涉及到湖水污染問題,因為雞澤現在是邯鄲城的水源地,目前,約兩萬奴隸們正沿著雞澤修建引水渠,準備將雞澤水引入邯鄲城。該工程已接近完工,趙武打算過去看看。

    說起來,修建引水渠的構想,還來自于趙武所玩的《文明》游戲,這個游戲中有一個設定,一個國家只有修建好了引水渠,才代表了城市定居生活的開始,其后,該國才能稱得上“文明”。

    邯鄲城中分布著許多水井,這水井平常也夠邯鄲城民日常飲用,但趙武還是畫蛇添足的設定了修筑引水渠的工程……反正幾萬奴隸閑著也是閑著,借助引水渠的修建,順便修渠道一條伴行的更等級公路,也方便趙武將雞澤的農產品運出,送到邯鄲當做特產。

    眼見得引水渠要竣工了,想不出它除了飲水之外還有什么用途的趙武,帶著浩浩蕩蕩的隨行隊伍,來到了雞澤湖邊,他站在湖口的引水渠進口處,眺望著身后走來的大路,自嘲的笑了笑:“看來,勞動者最聰明,這話說對了!天生我材必有用,我本來發愁這條渠水的用途,以為修建引水渠是勞民傷財,但現在看來,它還是有一點用的。”

    齊策微微一笑:“怎么會沒有用呢?主上,邯鄲城在甘山之下,原本當地水位低,城中水井令幾萬人日常飲水不缺,但要論到澆灌農田,只有井水卻不夠。況且,未雨綢繆,不久前那場大旱告訴我們,農田收益不能單純靠天吃飯,這條雞澤渠引入邯鄲,邯鄲周圍二十萬畝糧田得到灌溉,這下子,我邯鄲不僅僅是一個商品集散地,也成了甲氏地區最大的農場,出產的糧食足夠我趙氏全族享用。

    我向來以為,城市的功能不能單一。我邯鄲城貨物種類繁多,已逐漸成為東部大市場,每年有大量的商賈前來采購貨物,光應付這巨量的商販,需要從四處調撥的糧食,就能吃盡我們的運力。在這種情況下,萬一邯鄲遇到圍城,那么城中百姓就成饑饉了。但有了這條雞澤渠就不一樣了,鄰近的農田都得到開發,多余的糧食就近銷售,賣的價錢不錯,屬民為此獲益不少。這全虧了眼下這條雞澤渠。

    前幾年天下大旱,我趙氏多虧邯鄲城的開發,以及對中山國土地的囤殖,才使趙氏不被饑餓與災荒所影響。但如今趙氏對甲氏的開發已經入瓶頸:道路交通不暢,使得農產品不能及時流通;糧食產量限制了人口增長以及移民數量;一座邯鄲城的客流吃光了甲氏的糧食產能,但我們要向外出售產品,又不能限制客商出入邯鄲。

    在此種情況下,唯有提高田畝單位產量,唯有畝產量高,我們才能用最少的人手,滿足盡可能多的人吃飯。以騰出更多的人手進入工坊、進入店鋪,進入軍隊……凡此種種,全賴雞澤渠的存在啊。”

    沒錯,古代的大型工程,多多少少,都能促進當時的生產力發展,尤其是大型水利設施,更是促進國計民生。秦國正是因為有一條鄭國渠、一條都江堰,才在戰國中期開始崛起,走上了統一之路——手中有糧,心中不慌,這是最簡單的真理。

    趙武站在雞澤渠口說了半天話,跪在渠口的當地官員膝蓋都貴疼了。好不容易,齊策語氣停頓了一下,趙武趕緊招呼當地官員:“渠口怎么樣,頭前領路!”

    引水渠的渠口被修建成類似公園的模樣,堤壩兩側用巨石修建了堅固的石堤,石堤后的道路也被硬化,可以容納八駕戰車并駛——這道堤壩還將擔當碼頭的作用,便于漁民的小舟靠岸,出售湖中水產。

    引水渠渠底濕漉漉的,約三百名奴隸手持工具站在齊膝深的水洼里等待命令。現在,渠口距離雞澤湖還有一道淺淺的土壁,隨著趙武一揮手,渠底的奴隸們開始奮力挖鑿那道土壁,隨著工程的進行,渠內的水流越來越大,只聽轟的一聲,土壁崩塌了,湖水滔滔的涌入雞澤渠,奔馳的洪水將渠底奴隸沖的立腳不住……

    幾艘平底船駛了過來,將奴隸打撈上船,而后,這幾條平底船散布在渠口,利用船上的巨型鏟、長柄鏟斗,開始繼續平整渠口,并擴張渠口面積……在眾人的歡呼聲中,一隊工人懷里抱著長長短短的木梁鐵條,走上渠壩,開始安裝輔助設施——用于裝卸貨物的滑輪組,用于提高水位的風車,等等。

    滑輪組出現在春秋,不算什么。滑輪的發明據現在已有四千兩百年歷史了,在稍后數十年,《墨經》記錄了滑輪的運用,說明春秋時代已經有了滑輪意識,但風車……這確實是趙武開的金手指。

    這條雞澤渠沿線純用巨型石梁,構筑成寬大的渠道,渠道兩邊的大堤則成了輔助性道路。寬闊的道路從雞澤一直通向邯鄲城。與此同時,為了提升水位,以及加快渠水的流動,雞澤渠道上每隔三五里,將修建了一座大型的風車。

    最初,趙武設計的風車還很簡陋,他只是畫了一個風車的大致圖形,然后交給工匠研究,沒想到春秋人的創造力實在令人嘆服,工匠們不但研究出巨型的風車,還按照趙武的要求,將風車的動能一部分轉化成提升水流的勢能,而多余的能量則用來磨面……所以,雞澤渠邊每隔三五里建筑的風車,既是看守渠道的哨崗,同時也是服務民間的磨坊。而磨坊主本身是在編巡警,拿一份公職薪水,還能獲得磨面坊收入,以此來養護渠道,并順便維持當地治安。

    這種專門針對雞澤渠研究的大風車,隨后迅速在趙氏各地普及,不久后,天下間凡是鄰近河渠的地方,怎么都要修建一座風車,一方面利用風能與水能進行磨面,另一方面,在春夏之交的時候,這座風車坊也有提升水位,幫助農田灌溉的作用……

    這樣看起來,雞澤渠道的修建豈止肥沃了邯鄲城附近,這條渠道沿線經過的土地,都將從雞澤渠獲益。

    齊策賣力的介紹了雞澤渠規劃的情況,而后繼續說:“這條渠道即將完工,等這條渠修好之后,我打算將這兩萬奴隸遷移到趙成附近,修建汾河大渠,讓汾河渠也能灌溉趙城附近的農田——然后是中山國。中山國河流密布,把那里的渠道整理好了,我趙氏又多一個糧倉……哦,或許今后能加上代國!”

    此時,借助水車的逐級提升,雞澤渠內水勢變的浩蕩,不停的有鯉魚跳出水面,整個一副漁歌唱晚的景象,趙武盯著腳下的渠水,稍稍遺憾的嘆了口氣:“可惜水位太淺,行不成大船……對了,這樣大規模引水,雞澤湖會不會枯竭?”

    齊策向東南方向一指,回答:“這雞澤湖內的水,其實來自于黃河,雞澤向南行約五十里,就是滔滔的黃河水。黃河水有點渾濁,但隔著約五十里的土地,河水在這里形成了一個湖泊……”

    齊 nbsp;齊策竭力想解釋雞澤與黃河的關系,但古人詞匯量貧乏,加上許多科學道理這時候并沒有被發現,所以齊策講的很艱難。

    然而,趙武是誰?他馬上領悟了齊策的意思,笑著接過話題,解釋說:“我明白了,黃河水從雞澤南方流過,使得附近的水位非常高,而雞澤這里恰好地勢低洼……或許在湖底還有一條暗渠通向黃河底部,所以在此形成一片大的湖泊。

    黃河水雖然渾濁,但雞澤與黃河相隔五十里,這么寬闊的土地,恰好過濾了黃河的泥土,所以雞澤水非常清澈,適合人類飲用。而且,只要黃河水不枯竭,雞澤水就不會枯竭。”

    “對對”,齊策拼命點頭:“策也笨嘴拙舌,明知道這個道理,卻解釋不清。”

    趙武繼續問:“鄰近雞澤的黃河岸邊,是否有我們的碼頭?”

    齊策看了一眼伯州平。甲氏開發是伯州平負責的,后者得到暗示,趕緊上前匯報:“我們這條雞澤大渠是從邯鄲城開挖的,貫通雞澤不過是眼下的事情……目前,雞澤渠兩邊還有許多地方沒有完成修繕。要等這條雞澤大渠完全建好了之后,雞澤南部的筑路工程才能有余力。目前夾雜在黃河與雞澤之間的百姓也籌劃著雇傭商人承建一條道路,貫接黃河岸邊——這條道沒修好之前,黃河岸邊修大碼頭,用途不大。

    緊鄰雞澤的黃河南岸,原先也有一座簡易的碼頭——主上從蔡國帶回來蔡國的漁夫之后,有些人被分配,定居于雞澤與黃河之間的土地上,一邊捕魚,一邊耕作,但這些人總數只有兩三千,黃河岸邊的雞澤碼頭只是他們用來捕魚的,并不興旺。”

    稍停,伯州平感慨:“等這條大路貫通之后,我琢磨著再于雞澤南部修一條通向黃河南岸的大橋,這樣,南岸的物產就可以通過大橋運到北岸,然后穿過雞澤,走上雞澤大渠的渠道,一路運往邯鄲城。如此一來,雞澤碼頭將要擴大,現在的規模實在太小了。”

    說到大橋,趙武回身看了看雞澤大渠,詢問:“這條渠上修建了多少道橋?兩岸百姓是否方便走動?”

    伯州平回答:“每隔十里,最長不超過十五里,我們就修建了一座石橋,如今兩岸百姓相互走動很方便,兩岸的村落多有通婚。”

    趙武走下了渠道,催促車駕繼續南行:“走,去黃河邊上看看。”

    齊策接過伯州平剛才的話題,提醒說:“主上,其實在雞澤修建黃河大橋并不實用,黃河在雞澤之南的朝歌附近分岔了,分成南北兩個支流,兩河中間夾的土地,仿佛一座孤島,很少有人居住。

    也因為黃河在此分開了岔流,所以河水不深,每到春季的時候,河水泛濫,河道兩邊全部成了沼澤地,以至于無法居住——昔日,齊桓公稱霸的時候,燕國受了齊桓公很大的恩惠,原本想每年向齊桓公納征,以感謝齊國的大恩,可是燕國使者幾次來到黃河邊,都因為河水滔滔,無法南行。

    據記載,使者從春季等到了冬季,等到黃河結冰才膽戰心驚的從北支流冰面上渡河,但當他們穿過了河中那片孤島,春天再次來臨。他們不得不停下來,繼續等待黃河南支流河面結冰。對這種一旦河面無冰,則貢路斷絕的現象,齊桓公也沒有辦法,只得允許燕國停止了納貢——從此燕國不通中原。

    兩河河道中間的那片孤島就是這樣,一年有幾個月的時間無法與外界溝通,日常生活需要的鹽、布匹、耕具、鐵器等都無法從外界獲得,所以,連流民都不愿居住于荒島上,寧肯逃亡到附近的衛、齊。”

    趙武馬上說:“你說的話我明白了,無非是冬季枯水,河道內水流很淺,讓船只無法行動,而且河面時時結冰使得船只凍壞,所以導致這片區域船運不發達,甚至無法行船。而等到了春季,河水夾雜著冰凌,河上也無法行駛大船,所以生活在兩河之間的這片土地,簡直是與世隔絕,無法生存下去。”

    稍停,趙武繼續說:“凡事有利則有弊,你難道沒有想到,這片土地正因為有點與世隔絕,所以它不容易受到攻擊,與此同時,它位于兩河中間,水量充沛,如果開發好了,那就是另一塊糧倉,而且它還是無主之地。我們隊它的開發,不會引起任何人的不滿。”

    齊策跟著趙武爬上了馬車,繼續說:“主上說的有道理,但想要對這片土地進行開發,那可是一個巨大工程,兩河之間涵蓋的土地非常廣蕪,據說燕國使者穿行在這片土地上,要花整整一個月。”

    “修橋,只要修好了橋梁,就可以溝通南北,到時候把守住這座橋梁,這片土地等于一塊被屏護起來、不受攻擊的糧田——還有什么比這更誘人的?”

    齊策一聲輕笑:“說到‘不受攻擊’,這話太絕對了。等到了冬天,黃河水結冰,冰面上處處可以通行,這片土地如果經營肥沃了,怎不引來別人的覬覦?”

    趙武嘿嘿一笑:“凡事畏首畏尾,那就什么事都不用做了——先把這片土地開發起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家族今后幾年把財力都往這片土地上調集,沿江修建十余座大橋,溝通南北,然后再努力開荒種糧。中山國開發的事情暫時停一停,我趙氏現在需要的是出海口。”

    趙武沒有解釋的是:前段時間發生千年難遇的旱災,也可能預示著一場氣候的巨大變遷,身為現代人的趙武知道河北將來的氣候狀況,現在溫暖濕潤的中山國,今后可能變得非常嚴寒,在這種情況下,將他寶貴的植物種子安置在中山國,不如安置在這塊形似澳大利亞的地理孤島,以便讓物種存續下去。

    兩河中間夾的這塊三角形的土地確實是無主之地,在春秋時代,這是一個非常奇妙的現象,當時中原勢力主要集中在黃河中游,而中原大國齊國,他們的勢力也是沿著黃河南支流分布,越靠海邊的地方,越是人際罕見。比如東海之地、渤海之地,無論燕、齊、晉,對這片土地都不怎么關注。

    細論起來,當今的世界唯有趙氏有能力開發黃河末端。別的國家或許也有類似趙氏的財力,但他們可能沒有相應的技術,可以進行大規模整修河道,填平沼澤,整理糧田,修建定居點,進行墾殖。

    ……

    趙武前腳離開雞澤,伯州平已經下令調動了趙氏的筑橋隊,以前趙城學宮也曾研究出造橋技術,這幾年他們先在小河流上進行試驗,取得了很好的效果,而后他們在孟津附近嘗試著按自己的設計修筑黃河大橋,現在匯合了秦后子的技術,趙氏的筑橋隊技術越發成熟起來,現在趙氏領地內有十多支筑橋隊伍,擁有筑橋工人三萬余人。

    此刻剛好是秋季,黃河水勢平穩,并逐漸進入枯水期,十多支筑橋隊來到雞澤附近的江面,沿著江面散開,開始熱火朝天的修建引橋,建造橋墩……

    趙武到雞澤附近的黃河江面巡視一番,開始沿著江水一路下行,向黃河入海口走去。

    趙武他此行的目的,除了要對趙氏的發展做出規劃外,還要前往侯晉的領地進香視察。

    出了甲氏之后,黃河下游有許多胡人居住的部落,所以趙武的護衛隊不免龐大了一點,他隨身攜帶一個整編師的趙氏領主武裝,還帶有一個師多的輔助人員,使得隊伍達到了八千人的龐大數量。

    走不幾天,首先遇到的是陽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