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后院。
閬倌宋劉女急急忙忙的探頭張望,確定無人后,再次綁好細軟盤纏,連忙從后院的走菜小門溜出去。
而門外,教坊司的鴇母早已坐在了貨運靈筏上。
“快點快點……晚了就來不及了。”
有驚無險的上車,宋劉女才松了一口氣。
“只要出城就安全了,幸虧平日上下打點,乾程司守將才愿意幫忙,不然我們就死定了。”
靈筏啟動,載著一車的醬料,緩慢朝著城外駛去。
車上,鴇母一臉陰色:“到底出了什么事?莫非是虛無渡大人的事暴露了?”
宋劉女搖了搖頭:“不像,不然不會是大理寺拿人,應該是束仙衛親至。”
提起這件事,鴇母就是一身雞皮疙瘩。
虛無渡大人交代的事情若是敗露。
死都是最好的下場。
“不用太過擔心。”
宋劉女低聲道:“事情已按虛無渡大人所言發展,倪婧曲今早率軍出征,只等她抵達北疆,她和那三十萬大軍……”
“別說了,既然不是這件事……那……那大理寺……莫非是我們平日逼良為娼的事被人抓到了把柄?那幾個不從的女孩都處理干凈了?”
“面容都毀了,就算是親生父母也認不出來。”
宋劉女遲疑道:“可我覺得不像,只是有可能,聽說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與大理寺卿不對付,正彼此攻訐,互相抓把柄。”
鴇母看著身邊擠著的醬料壇子,和壇子里散發出的濃重鹽味,一臉的厭惡。
“不就是死一些人,他們還想如何?不就是要靈石嗎?”
宋劉女無奈道:“畢竟有違帝法,咱們先去避避風頭,之后花百十萬靈石,只要孔緞肯收,我們就沒事。”
兩人看似夫妻,平日也已插科打諢為主掩人耳目,實則為親姐弟,只是外人不知。
所謂大難臨頭各自飛,若真是夫妻,此刻反而最靠不住,不如血親可靠。
一刻鐘不到。
靈筏穿入車流,駛入運貨通道,在過皇城區的檢查站時,照例停下檢查。
看著前面一輛輛靈筏,鴇母心中暗慌。
“你確定沒事嗎?”
“萬分確定,給我們報信的人早已打點好一路關口,我們就藏在車里不要被監視鏡照到即可。”
隨著檢查人員越來越近,兩人挪移這醬料擋在身前,隱藏在一罐罐壇子之后。
絲毫沒注意到原本的檢查人員早已全部抱頭蹲在檢查口,取而代之的則是另一批人。
一只黑白色奶牛貓騎在一位大理寺司正頭上,囂張的大喊著:“這邊……就是這邊!就算有臭氣,我也能聞到他們身上的香味!”
被當作人形坐騎的司獄不敢怠慢,雖然聽不懂,但趕忙按照貓貓爪指向的方向動手。
“來人,把此靈筏給我團團包圍,一只蒼蠅也不許放跑!”
皇城區三大黑惡勢力——區北奶牛貓貓教。
專門打劫過往百姓的零食,收取擺攤包子鋪、餛飩館、熟食店、生肉店的商品保護費。
當溫誠意識到人跑了的時候,立馬便不信任大景官僚的緩慢辦事效率,以及其中盤根錯節的利益糾纏。
于是在思考派出自己人的時候,在小熊貓的提醒下,找到了皇城城北區最大的靈寵集團,將其集團首腦虎哥揍了一頓后,打包收入手下,全部派出去,配合大理寺抓人。
靈筏上,司機眼見不妙,一腳踹開車門就想跑。
可附近更多的奶牛貓根本不慣著,一擁而上,瞬息間,司機兩條腿上再無一塊完好的皮膚。
“哈哈哈,咬死他……一根毛也不要留下!”
“看不起靈寵是吧?看不起靈寵是吧?看不起靈寵是吧?”
“我的爪子可是剛剛埋過屎,等死吧你!”
喵喵叫的奶牛貓神經兮兮的狂笑大叫,自然不可能被司機聽明白。
但余下沖過來的大理寺司獄們,只覺得這家伙太慘,以及不愧是稱霸皇城北,拳打流浪老黃、腳踢灰白群鼠的奶牛貓。
見車上藏著的兩個嫌犯也被順利控制。
司正松了口氣,心中暗暗泛起升官的興奮,高聲大喊:“嫌犯已經全部被控制,此靈筏就地征用,先行帶回大理寺!”
……
大理寺,原本該審案的司獄們被當成了臨時的貓主子。
帶著天音明星商會下發的辦案靈石津貼買來大包熟食、包子,分給剛剛立下大功的奶牛貓集團。
集團二把手豹哥自然不會像小弟們一樣沒品的哄搶,深諳發展之道的它雖然沒資格進入大理寺像老大一樣旁聽,但卻能躲在門口偷聽。
尤其是偷聽那個強悍無比的餃子大人訓話。
天知道這崽子從哪來的?
明明是只橘貓,居然一爪子就將虎哥打趴下。
搞不好以后奶牛貓貓教要改名叫橘貓貓貓教。
不過大理寺內各種動靜太雜,聽了半天,它也只聽到兩句。
“……這次多謝你們,先出去吧,咪咪。”
隨之,便是仰頭挺胸,大步走出的虎哥。
豹哥趕忙迎了上去:“老大,餃子大人說什么?還有它喊誰咪咪啊?”
虎哥狠狠的瞪了它一眼:“不該問的事情不要多嘴。”
大理寺內,與孔緞一起坐在主位上的溫誠,高高在上的審視著下面嫌犯。
本該肅穆的大堂因為多了很多百姓看客顯得熱鬧。
至于餃嬌等人,也在旁聽,只不過比百姓們的位置更好。
“嫌犯姓名!”
“宋劉女(宋飛歌)。”
“你們二人是什么關系?”
“姐弟。”
孔緞在審案,溫誠則想起這個干癟瘦的老頭,正是當初進教坊司迎門的那位。
沒想到其貌不揚,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想到這,什么禮貌都拋擲腦后,溫誠一爪子拍在桌子上,反倒把孔緞嚇了一跳。
“你們倆!害死幾十條性命還想抵賴嗎?啊?不老實交待,我先把你來穿成串,穿成串!”
宋劉女心中一涼,暗道不妙。
難不成是那件事……可那幾十具尸體分明埋得很深才對。
不過罪責這東西宋劉女很清楚,他和姐姐的其他問題更加嚴重,若是只抓到這一條,反而無事。
“孔大人,餃子大人……我招,全是我一人之罪,我愿伏法。”
氣頭上的溫誠沒有察覺,但孔緞察覺了。
刑部出身兼儒修的他有著很敏銳的判案經驗,立馬意識到宋劉女話中有話,旋即開始引導。
“速速將事情來龍去脈講清,看在你認罪的份上,本官或許可減免部分懲罰。”
什么?
還要減輕處罰?
溫誠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孔緞微微搖頭。
堂下宋劉女大聲道:“草民交代……當初這四十二人全是從北疆擄來的犯女,我負責訓練她們技藝,誰知北疆險惡,層出刁民,這些人不思大景恩賜,反而試圖一起逃跑……”
聽到一半溫誠就懵了,合著你倆交代的是其他問題?
而且這一下手就是幾十條人命?
孔緞眼神示意主簿記錄,然后繼續問道:“你膽子倒是大,埋尸地點?”
“皇城區的蘭多菜場。”
這等增加業績的事自然是多多益善,而宋劉女的姐姐也不可能無辜。
“大膽,還敢嘴硬!”
孔緞一聲大喝,卻見堂下兩人絲毫不受影響。
宋劉女繼續擺著一張坦白臉:“大人,我們都說了,雖然這有違帝法,但按大景律,懲治不聽話的犯女,生死勿論,頂多是罰些靈石。”
“你當本官看不出來?”
孔緞微微一笑:“你二人分明不是修士,卻能抵御儒門的言律,而能辦到這種事的要么是法寶,要么……呵呵,所以躲避帝法自然也不在話下。”
宋劉女一驚,瞬間冒出冷汗,但轉而便恢復冷靜。
“大人,草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來人,帶下后堂,搜身!”
只是兩分鐘不到,便有司獄來報。
“大人,兩人背上皆有陣法紋飾,非法寶。”
“紋飾是什么?”
“似是魘獸。”
魘獸?
溫誠立馬聯想到了虛無渡,可眼下這件事怎么還能和他扯上關系?
這家伙是蟑螂嗎?煩不煩啊?
“魘獸紋飾,自是虛無渡的同黨,但通常紋飾會被隱沒,不被察覺……”
孔緞沉吟道:“看來這兩人已經被虛無渡放棄,恐怕他已達成目的……若說是大事,近日鴻蒙城也只有祭典和倪將軍出征北伐,祭典安全無恙,所以虛無渡是打算對北伐將士動手?”
旁聽的溫誠都呆住了。
“這……你究竟是怎么把這些東西聯想到一塊的?”
孔緞輕笑道:“多學、多問、多看……再加上將虛無渡有關的一萬七千四百五十三冊資料全部看過一遍,自然就能對虛無渡這個人的行事風格有所了解。”
“不是……那我的案子呢?”
“在下正在辦理,雖然嫌犯二人明顯還有其他罪責,不過餃子大人放心,他們二人死定了。”
“誰要看他們死定了?我直接打死不更痛快?我要看他們五馬分尸、凌遲處死、千刀萬剮……這樣才能解恨。”
孔緞愣了一下,沒想到可愛模樣的貓貓居然這么狠,不過反倒肯定道:“請放心,肯定不會比您說的懲罰輕。”
等宋劉女兩嫌犯再被帶上來時,孔緞不再多問,而是直接開始上刑。
“小孩子不要多看!”
溫誠第一時間跳下桌子,飛躍到淺月懷里,然后推搡著她的肩膀,招呼著鶴蘭子。
“我們去后面等結果。”
這種事怎么能讓孩子看到?
太殘忍,聽一聽就算了。
“哎呀,我們才不是小孩子……”
話雖如此,鶴蘭子和淺月還是被餃嬌和師妙音推著來到了后堂。
到這后,師妙音忽然開口道:“餃子,他們的目標或許真是倪婧曲,之前祭典我隨束仙衛信號集合,之后在檢查入口才與你們匯合……”
“對啊。”
溫誠這才反應過來:“你走得快,回來也沒動靜,我記得你好像也進入那片特殊天地吧?你到底去干嘛?”
師妙音點著頭:“去處理虛無渡殘黨,以及對出征將帥進行忠誠言靈考驗。”
“陛下認為虛無渡可能會借著祭典襲擊鴻蒙城,但最終他沒有出手,現在看來,想必是佯攻,真正目標是北伐軍。”
聞言,溫誠反倒有另一個猜想。
虛無渡一開始扮演‘猴哥’,不讓自己靠近大壇,分明是策反自己不成,結果啟用了計劃二。
他沒把握對自己下手!
嗯……肯定是這樣,這樣一來,無形中可能少死很多人,卻反而把倪婧曲放到了危險境地。
而且眼下的事情像一件套一件,彼此之間不相干,卻又有著聯系。
溫誠想了半天,得出了一個結論。
所以……他是個徹徹底底的傻逼。
前面的慘叫與叫好聲不斷傳來,看來閬倌和鴇母受刑,老百姓也都喜聞樂見。
畢竟不是什么受人愛戴的職業。
等了好一會兒,孔緞親自來到后堂。
“餃子大人,犯人全招了,的確是宋劉女指使拆遷司主事王云利,對未經審批的拆遷區域私自拆遷,并打算事后將其偽造成自然坍塌。”
“此案中涉及的如雯姑娘,并無任何犯罪事實,她只是將那些靈寵當作陪伴,并試圖用靈寵為自身贖身罷了。”
溫誠不關心如雯,不過聽到一個姑娘很努力的擺脫困境還是很高興。
“你挺厲害啊,這倆人都招了?”
“沒有,在下還沒問。”
氣氛有些安靜,溫誠這才注意慘叫聲沒停,前面倆人還在受刑。
“所以……又是你全部猜出來的?”
孔緞自豪的點著頭:“對,儒門自有術法。”
溫誠思考片刻,忽然道:“要不你別當什么太常少卿了,跟著我混吧,我覺得你還挺有本事,正好我在籌劃歸離山的新山頭,什么副峰主、長老這些職位都還空著。”
孔緞自然垂下的手臂微微繃直,手指更是忍不住輕捻。
“餃子大人……說的可是真話?”
“真話,我還會給你開工資,但事先說好,我的手下大部分都是靈寵,你要是不喜歡靈寵,或者對靈寵有偏見,趁早拒絕我。”
孔緞強忍激動,伸出了兩只手,又縮了回去,再次伸出,懸在半空。
“沒有,絕對沒有……我愿意……不過在下還有一事,餃子大人可否答應?”
“說。”
“在下……可否抱一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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