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這邊有一個習俗，過年回來開工的時候，老板都要給員工派利是，寓意順順利利。紅包里裝的錢不多，每個就十塊錢，但是能讓拿到利是的員工一整天都有好心情。許墨記得有一張十年后小馬給給員工派利是的照片，幾千人的隊伍排出一里地。何其壯觀呀。
李萍沒有回家過年，她跟許墨說以后工廠就是她的家。是為數不多的，留守工廠過年的員工之一。許墨也給了這些留守員工每人發了500塊錢補貼，不管他們是什么原因不回去過年，但畢竟有他們在過年期間幫你看守工廠，也算是加班了吧。
厚倫跟蔡琴過來給許墨拜年，許墨送了厚倫一臺新手機，樂得他合不攏嘴。蔡琴眼巴巴的看著許墨，不知道許墨會送她什么。誰知道許墨就沒給她掏東西的意思，正當她暗罵小老板小氣的時候，許墨問她，“蔡琴，這次過年回家開不開心？”
“開心呀，能一家團圓哪能不開心。”
“那你們回來兒子就舍得你們走？”
“舍不得呀，抱著大腿哭呢。可是舍不得也沒辦法呀，我們得出來賺錢，他也得讀書。”
“有沒有想過把小孩接來這邊讀書？有你們陪著，也不會在老家當留守兒童。”
蔡琴蹭一下站起來了，“小老板，您愿意幫我們把孩子接過來羊城讀書？我們在這邊可是一點關系都沒有呀！”
都用上敬語了，看來兒子是她的命根。
“我在這邊認識了些關系，應該可以辦到，今晚我請他們來廠里吃飯，我問問他們。”
“好，好，謝謝小老板，您要是真能幫上我們這個忙，我們愿意替你打一輩子工。”
“行，那你就準備一下吧，今晚我請他們吃啤酒鴨。”
蔡琴嘴角樂開花，拉著厚倫就出去了，估計去跟家里人報告這個好消息去了。
許墨也打了電話給陳廠長跟胡所，說自己已經回到羊城了，今晚請他們來廠里吃飯。陳廠長他們自然滿口答應了。
蔡琴知道今晚小老板請的人，關系到她兒子能否來這里讀書，拿出自己最高廚藝，啤酒鴨隔著好遠就能聞到香味。
許墨請了陳廠長跟胡所入座，把酒給兩人倒上，舉起酒杯，“兩位領導，之前就一直說等工廠弄好了就請你們過來吃飯的，結果一忙起來就拖到現在。今天領導能賞臉過來，真是給足了我面子了。這杯我干了，謝謝領導，也祝領導新年高升。”
陳胡二人拿起酒杯陪著喝下。
胡所接過話，“小墨，你怎么不叫我雷哥了？上次電話里給我拜年我就奇怪，還以為你身邊有外人在呢。你是不是對你雷哥有什么看法了？”
“不是不是，胡所您別誤會。只是上次去大領導那里，被他批評了，說我沒大沒小，怎么能跟國家公職人員稱兄道弟的。我這不是知錯就改嘛。”
“這領導管得也太寬了吧？我們私下關系好，哥哥弟弟叫著親切，礙他什么事了？”胡所大大咧咧的說著。
陳廠長桌底下用腳踢了胡所一下，“亂說什么呢，大領導的事情也是你能議論的？你哪里都好，就是有時候管不住你這張臭嘴。”
陳廠長拿過酒瓶，給自己倒上，“小墨，道歉的話我就不重復說了。你要知道哥哥當時已經處在懸崖邊上了，可能你不知道，春節前已經有幾個干部被調離了崗位。我當初如果不那么做，我也會被調離的。哥哥我自罰三杯！”咣咣咣許墨都來不及勸阻，陳廠長就把酒喝下去了。
胡所在旁邊有點聽不懂，“老陳，你剛才的話什么意思？你給小墨道歉？你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沒告訴我？”
許墨在旁邊打圓場，“不是什么大事啦，就是替陳廠長傳了一下話，惹領導不高興，已經過去了，別再提了。”
陳廠長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啪一聲把酒瓶用力放桌上。“怎么不提，該提！是當哥哥的不對，利用了你，你這么小年紀都有這么大肚量原諒我，我怎么可以就這樣裝傻充愣的揭過去！”
胡所這下算是聽明白了，“老陳，你利用小墨傳話，害他被領導罵了是吧？是為了我的事情嗎？”
“不是，是我的事情，把我提起來當廠長的領導提前退休了。他今年才54歲，還不是病退，你知道意味著什么？”
“我當時是到處找關系，希望可以不受連累。到處碰壁后，小墨的出現等于在我溺水時發現的稻草。又因為小墨工廠需要用電，找上門來請我幫忙。這簡直就是給我扔了一個救生圈呀。”
“我也借著你的事情，讓小墨要一下大領導心腹吳主任的電話，吳主任一查就能知道我找他什么事。如果他愿意幫我，自然同意小墨把電話告訴我。如果不肯幫我，很可能會遷怒小墨。所以我才要跟小墨道歉，因為我確實利用了他的好心。”
胡所聽后也不知道該怎么說，陳廠長是他兄弟，幾十年的交情。許墨是他的恩人，也算是自己的小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想了一會，也拿著杯子咣咣咣喝了三杯。
“小墨，陳哥跟我幾十年兄弟，他這次做事不地道，我這做兄弟的陪他受罰。我只求你不要恨他，他有家有老婆孩子，不能沒了事業。不像我離異，孤身一人沒牽掛。你也是我的兄弟，以后只要不是違法亂紀的事情，哥都愿意幫你做。”
許墨也倒了一杯酒，“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也說說心里話吧。剛開始我是有點委屈，被領導說我官商勾結，把我嚇掉半條命。領導又罵我笨，說我被人當出頭鳥試槍。我那時候真是想哭，我也是真心跟你們交往的，甚至在知道會被領導罵，也愿意去當這個出頭鳥。我只是委屈陳廠長當初為什么不跟我說實話，難道跟我說了實話我就會避開，不幫這個忙了嗎？”
陳廠長羞愧的又拿起酒杯，“小墨，你這心胸我真是服了。這杯酒我們一起喝，以后誰跟你過不去，就是等于跟我過不去！”
胡所趕緊也端起酒杯，“我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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