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軍梁家？”
王大小姐一驚：“大人要動梁家？梁家如今是大燕第一世家，有兩位宗師坐鎮……即使是小燕國從京城撤走，也沒敢對梁家怎么樣，如果真要動的話，還需從長計議！”
江明不置可否，淡淡道：“知曉梁家在云夢山中，究竟得了何物嗎？”
王大小姐搖搖頭：“梁家的消息守的太嚴，除了少數幾個嫡系外，其他人根本接觸不到那些東西……如今知道的，只有梁家的老宗師已經一百五十歲，血氣下滑的嚴重，近幾年卻忽然容光煥發，宛如活出第二世，懷疑是用了仙緣中的寶物。”
“而那位新晉的梁家宗師梁宣墨，之前才剛突破至大師巔峰沒幾年，卻忽然成了宗師，外界許多人也在議論，猜測他也是借著在仙緣風波中收獲的寶物，方才突破……”
江明眉頭一挑，不是說武道宗師只能憑自身對武道意境的感悟，才能突破嗎？這梁家新晉宗師憑著外物突破，算得上真正的武道宗師嗎……
“算了，管他怎么突破的……全殺了就行了。”江明目光古井無波。
雖然他剛突破宗師，但無論是血氣還是肉身，經過數十年的血靈功淬煉，都不會弱于任何一個宗師巔峰，甚至猶有過之。
再加上禁術與超感之力，江明有信心將這天下間的任何一個宗師，斬于刀下。
如今這片天地中，他唯一忌憚的，也只有那些不知真假的修仙者，以及各處神秘禁地了……
至于梁家手里的仙人之寶，江明并未太放在心上，根據這些年林林總總得到的零碎信息來看，即使是修仙者的寶物，在這片天地也要受到壓制，放在武者手中，根本無法發揮出宗師級以上的力量。
唯有修仙者自身，在搏命的情況下，才能爆發出超過宗師巔峰的力量……但是代價應該也無比可怕。
如今江明知曉的兩名疑似修仙者的存在，一個云夢山澤中的古老生靈、一個景國的無名殘尸……都是身體破碎而死。
江明猜測，景國的那具尸體，也許也是因為某種原因，爆發出了真正的修仙者力量，才死于未知的天地規則之下……
“難道是與其他的修仙者爭斗，被逼而為？”江明目光微動，那也就意味著，景國之內有可能還存在著其他修仙者。
“不能輕舉妄動，還是先把大燕的事處理完再說……”江明將其記在心底，暫時不打算探索。
與修仙界的接觸，一定要萬事小心才行。
他回過神來，看向王大小姐：
“全力搜集梁家信息……包括他們的每一處店鋪、每一個分支、每一個私生子……我要每一個梁家人的背后，都有無名者的眼睛盯著。”
江明看向王大小姐，淡淡道：“待梁家宗師身死的消息傳出后……無名者便出手，我要讓梁家飛灰湮滅，什么都不剩下。”
江明可是記仇的很，當年梁家想對云夢山澤的御獸術下手，他可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雖然過去了這么多年，但沒人能保證梁家就忘了此事……留著也是個禍患，干脆就徹底毀滅吧。
王大小姐則眼神震動，看向眼前的身影……她本以為這位大人是想對梁家做些什么，但卻根本沒想到，他竟是想直接滅了梁家！
她心中不由得震動……這位大人究竟強大到了什么地步，難道他要殺上梁家，格殺宗師嗎？
不過震驚歸震驚，她仍是立即躬身點頭：“屬下必定不辱使命！”
雖然王大小姐如今掌管著天下聞名的無名者勢力，但對于這位無名大人，卻一直忠心耿耿，從未有過背叛之心。
當年王家的敵人，都已被她利用無名者抹殺的干干凈凈，但卻也不想重建什么王家了，只想用余生來報答這位大人的恩情。
待王大小姐起身，密室中已只剩下她一人……
……
大云府。
二十余年過去，江明第一次回到這里。
無名者已經全力運轉起來，無數情報如蛛網般在大燕四處傳遞，為滅梁家做著準備……
江明等待之下百無聊賴，不知不覺間便轉悠回了這里。
“回山上修煉一段時間也行，如今已經踏入宗師之境，說不定我早已無法寸進的肉身和血氣，還能再次提升……”
他思索著走在官道上，前方府城隱約可見。
晨光清冷，天地間灰暗一片，古老的大云城在寒冷的冬霧中漸漸蘇醒，街邊的攤販雙手凍得通紅，奮力綁著布蓬，準備一天的忙碌。
天還未亮，沿街人煙寥寥，有攤販見到有人路過，便大聲吆喝著招攬客人。
“老哥，來碗豆腐腦啊！”
江明瞥了一眼，緩緩走了過去，坐在矮桌旁要了一碗，笑道：“這攤子開了多久了？”
滿臉滄桑的中年攤主卑微一笑，連忙道：“三四十年了，當年是我爹經營著，后來兵荒馬亂的……唉，便換我在這里了。”
“還是個老字號！”江明豎起了大拇指，大口吃完后放下銅板，晃著起身離開。
小攤旁邊，是一座占地頗廣的古舊宅院，當中隱約傳出晨練的吼喝聲，看其牌匾應該是一處武館。
不過當年的這里，還叫獵虎莊，江明猶記得旁邊的豆腐攤上，那個攤主家的調皮孩子，沒少挨他老爹的罵。
“物是人非啊……”江明最后瞥了一眼那個匆匆忙碌的攤主，轉身離去。
……
平安縣。
江明沒有再易容成陌生人，而是把自己本來的面貌變得略微蒼老了一些，緩步走入縣城之中。
酒館之中，一個蓄著小胡子的男子正在柜臺后，噼里啪啦的算賬，眼前忽然一暗。
“客官，喝什么酒……”他頭也不抬道。
“阿飛呢？”
“阿飛？你找我爹干嘛？”小胡子男人頓時目光怪異的抬頭，許久沒人這么叫他爹的名字了。
“你是……虎子？”江明也是一愣。
小胡子男人頓時手一頓……這個稱呼，可只有這酒館曾經的舊老板老姜頭，和另一個人這么叫過。
“江叔？”小胡子男人盯著這個略顯蒼老的身影，將他與記憶中的那張臉慢慢重疊，頓時激動起來：“我、我爹在河邊釣魚呢，我帶你去找他！”
“忙你的吧……讓他晚上來家里喝酒就是了！”江明笑道。
一聽這話，虎子頓時面露難色：“江、江叔，您離開幾十年，那院子早破的不成樣子，被人拆了種成田了……”
江明瞪眼，隨即無奈……沒想到出去逛了一圈，家沒了。
“也是……人都走光了！”
江明笑了笑，想起十幾年前，雨燕給他傳過的一封信，周文秀不想在這小縣城蹉跎歲月，背著行囊離開了這里，似乎說是要去加入飛云軍……
江明對此倒是樂見其成，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永遠是自己……所謂兒女情長，不過是給被世俗設下的枷鎖罷了。
他了解周文秀，若是真的離開，便說明她真的放下所有，想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
這才是他心中的周文秀，那個記憶里瀟灑歡快的少女……
“對了，誰拆了我的房子？”江明好奇道，雖然他離開了，但敢拆他院子這種事，恐怕也沒幾人能做出來。
虎子尷尬一笑：“還能是誰呢……”
看到他這般表情，江明腦海中便瞬間出現了某個混世小魔頭的樣子。
“田安安！”
……
深夜。
酒館大門緊閉，一群人圍坐在一張大桌子上。
二十多年過去，阿飛已經開枝散葉，成了爺爺輩兒，幾個孫子孫女圍著他亂轉，逗得他大笑連連。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子坐在桌邊，袖子挽得老高，理直氣壯的盯著江明：“江明哥你家院子都塌了，我種點稻谷什么的，還能免得被別人占了，這是在保護你的財產懂不懂……”
江明堂堂大宗師，忽然感覺有些腦仁疼，連忙點頭稱是，你說的都對。
阿飛滿臉滄桑，抱著一個小孫子笑呵呵道：“我可以作證，你那房子真破的不行了，你也一直沒露面，我就幫忙給直接拆了種田……想等你回來再重建，誰知道一直等到現在。”
“是啊，等到現在，才能再一起喝酒……”
江明看著年過半百的阿飛，又看了看皺紋爬上眼角的李清清，意識到他真的該離去了……
對于他而言，縱情山河、游歷紅塵……二十年彈指即過，但對于普通人而言，已經是小半輩子了。
江明與這些老友之間，那道看不見的溝壑已經越來越大，再強行在這里待下去，只是徒增煩惱。
酒過三巡，各自離去。
江明踏著月色，往云夢山中走去……片刻后，一條毛發稀疏的老狗從山林中出來，慢吞吞的跟在江明身邊。
江明看了看它那毛都快掉光的禿尾巴，知道這黑豆也老朽的不成樣子了。
即使是練過武的狗，活了三十多年也算是高齡了……
“胖虎兩年前死了，四爺也跑不動了！”黑豆汪汪兩聲，有氣無力。
江明點點頭，四爺和胖虎練武還沒黑豆早，即使吃過幾株變異藥材，撐到現在也差不多是極限了。
山中，木屋陳舊。
老邁不堪的白四爺顫顫巍巍的向前走來，從背上的一個小包袱里，掏出一本薄冊。
江明接過翻開，里面記載著山林深處，那處曾經的仙緣之地這二十年間的種種變化，草木照常生長，一切與外處無異。
另外，白四爺手下的小鳥兒小動物們發現，這山中得火蜉蝣，原來就是從那仙緣之地飛出來的。
那里有一處飄著火紅瘴氣的山谷，當中火蜉蝣漫天飛舞……
“看來所謂的仙緣，的確和火云草有關……只是到底是何關系，也許永遠沒辦法知曉了。”
江明抱起白四爺，看了一眼山林深處，搖搖頭往木屋走去。
那仙緣之地雖已被破，但很明顯還有更深層次的秘密，江明如今還不想去探索，最起碼要等將一切力量提升到宗師巔峰才行……
傍晚，江明打掃完屋子，和白四爺、黑豆并排坐在門口，慢慢看著西落的夕陽沉入夜色當中。
“老大……認識你……真好……”夕陽落下前，白四爺干瘦的爪子在地上輕輕劃著。
江明拍了拍它的腦袋，沒有說話！
白四爺和黑豆興許還能撐幾年，但幾年后呢……
“長生啊長生……”
江明盯著那漫無邊際的黑夜，說實話他挺喜歡長生的，但有時候還真挺操蛋……
……
云卷云舒，花開花落。
江明一直待在了山上，每天帶著四爺和黑豆上山下河，抓魚采菌，縱情山河……
閑暇無聊時，便修煉奪元術和血靈功，繼續提升血氣、淬煉肉身。
江明發現突破到宗師之后，果然還大有天地，他的實力還在繼續飛速增長，不見盡頭。
他有時候會突發奇想，難道修仙者就一定高高在上嗎，他們也是從凡人修煉而來，不可能一躍而成為飛天遁地的大修士，必然也有弱小之時。
換句話說，武者的實力，是否也能比肩某些弱小的修仙者……甚至能擊敗他們……
“說不定武道修煉到最后，也大有可為！”江明做出決定，尋仙之前，先將武道修為提升到極限再說。
說不定進入到修仙界后，這武道之力反而也是一大助力……
又是半個月后，雨燕忽然傳來信息。
“無名者出事了……”
江明拆開紙條一看，卻并不意外：“果然如此！”
無名者三大系統，無顏的情報、無痕的刺殺、無道的商會黑幫，各自互不相干……一切靠密信聯系，三大首領之間甚至沒有見過。
但這一次，無痕的兩名武道大師級刺客，卻忽然出現在慶林府中……
在此之前，無顏竟然沒有收到任何情報。
也多虧了慶林府被她經營的固若金湯，這才提前察覺，獨身一人飛逃而走，最后關頭在曾經二人最初逃到慶林府的那處青磚小院，留下了這紙條……
“看來猜的沒錯，無名者之中，有人和青玄軍勾搭上了。”
江明自語道，若非如此，哪里會有這么巧合的事情……他前腳要滅青玄軍的梁家，后腳無名者就發生了這種事。
“事情還沒做完，這王大小姐還不能死……”
江明搖了搖頭，給四爺和黑豆留下了一些煉制的藥丸，提了鬼頭刀離去。
雖然那修仙者隨筆上的靈丹沒法煉制，但也對江明的醫術提升大有幫助，再加上數十年游歷天下，他的一身醫術實力，在天下間怕是也無人能出其右。
煉制的這些藥丸，也能穩固增長些血氣，說不定能為兩個老友再多延續一段時日……
“接下來，就是這俗世間，最后的了斷！”
“無名之輩，也到了揚名之時了……”
江明大步走下云夢山，向著遠方疾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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