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酒入喉。
杯內殘酒倒映出的卻是一張面如冠玉的少年面龐。
閻荊背對那名美婦人,拿起快子繼續享用美食,眼底閃爍著思慮。
時至今日。
閻荊經歷過的異世事件和征召任務不少。
降臨后身體完全改換的事情卻是從未碰見過,他不認為這是意外。
原因很簡單。
閻荊能夠感受到自身的實力并沒有受到任何削減。
肉身的強化,龍虎閻羅像和死核·厄都運轉如常,而這無疑意味著火炬順利的將他送到了這個世界,雖然過程曲折,但他還是完好無損的完成降臨。
在這個前提下,火炬依舊為他改變樣貌。
只有一種可能。
這張臉,或者說這張臉代表的東西,必然能在某個時候發揮作用。
閻荊坐在桌旁獨自吃了幾分鐘,花轎內的六名少年見外邊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這才陸續出來,忙不迭地各自找位置。
在山道上一路顛簸過來,餓了許久的他們這時候也顧不上儀態,各自狼吞虎咽。
唯有閻荊依舊沉穩,慢條斯理的吃著東西,悄然將自己的感知鋪開,偵察附近的情況。
朱絲大仙和百目大仙是蓬安地界唯二的掌權者,也就是妖王。
如果在這兒沒法獲取關于燭龍的情報,閻荊就只能再花時間去找百目大仙。
他在這個世界只能停留五天!
思考的間隙,感知忽地察覺到宮殿外圍有異常能量反應。
閻荊沒有做出進一步查探,而是迅速收攏感知,確保不被對方發現。
在來時的路上,閻荊可以肆無忌憚的感知迎親隊伍中的妖魔,了解它們的情報,那是因為雙方的實力差距太大,后者根本察覺不到閻荊的感知。
此時出現在宮殿外的顯然就是傳聞中的朱絲大仙,其實力非比尋常,而閻荊沒打算現在就暴露,至少得先弄清楚對方是什么來路。
嗒~嗒~
盡管感知被收起,但通玄為閻荊帶來的出眾聽力還是讓他察覺到大廳右側走廊內的聲音。
不是腳步聲,而是一連串硬物敲擊磚塊的響動。
密集,錯雜。
什么東西能發出這種聲音?
困惑之余,閻荊注意到這部分聲音在靠近大廳時開始減弱。
緊接著就有一連串嬌俏的笑聲傳來。
“諸位小郎君可對我們這兒的吃食滿意啊?”
清亮的嗓音從廊道內傳出。
前一秒還在狼吞虎咽的少年們頓時放下碗快,想起他們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眾人的目光齊齊向廊道內望去,又不約而同的低聲驚呼。
他們來之前被告知此次是做為祭品去侍奉朱絲大仙,又通過聚居點里的長輩們了解到過去每一年的祭品就沒有回來過的,這才惶恐不已。
然而令他們沒想到的是此時出現在面前的,居然是七位美艷無比的女郎。
錦繡華美的衣著仿佛以天上的云彩織成,在燭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妖嬈的身段,細枝碩果,行走間曼步輕搖,配合著精致的妝容,讓這些年輕的小伙子們渾身燥熱。
更重要的是這七位女郎無一例外都戴著鳳冠,似乎都是新娘,正好與他們七個少年相匹配。
這時候沒人再去想過往被送來的少年們去了哪兒。
還用說嗎?
美嬌娘,宏偉宮殿,誰愿意再回那個殘破腌臜的聚居點?
心里這么想著,少年們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而是以極快的速度打理自己的儀容,就跟出嫁前的小媳婦似的,盡力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給不遠處的妻子。
唯獨閻荊半瞇著雙眼,目光越過這些美嬌娘,看向她們身后有些渙散的影子。
朱絲大仙有七個?
“姑娘們,排宴~”
見正主到場,站在后方的美婦人抬手輕拍。
宮殿里側登時便有十數名年齡看上去不過十幾歲的少女快步出現,絲竹管弦應有盡有,站定位置后便開始演奏起悠揚的音樂,剩下的則是褪去身上輕紗,緊著清涼衣物在宴桌前跳舞。
誘人的女兒香剎那間便蔓延各處。
這些少年哪里見過這般陣仗,個個色魂予授,怕是連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也正是在這時候,七位美嬌娘悄然來到宴會桌旁,各自尋了一個目標落座。
閻荊這邊當然也不能例外。
“這位小郎君好生俊俏,奴家姓朱,單名一個倩字,不知郎君名諱?”
纖手搭著少年的肩膀,朱倩看著他回頭時的清澈雙眸,不由得愣了半秒,旋即面露詫異,
“真是奇怪,咱們分明從未見過,我卻總覺得郎君的面貌莫名熟悉......”
這不是什么搭訕的借口,她是真覺得熟悉,仿佛在什么地方見過眼前這人。
可是回想過往送來的那些祭品,她又確實記不得有哪個相似的。
“我姓閻,閻王的閻,單名一個荊,荊棘的荊!”
端起酒杯抿了口,閻荊轉身回望眼前的美嬌娘,微笑著回答道,
“姐姐就是我未來的妻子嗎?”
“閻郎猜的沒錯,我這個娘子,可讓你滿意?”
左手穿過閻荊后頸,朱倩整個人都貼到他身前,胸前的兩團豐碩積壓著前者的胸膛,額頭相抵,朱倩說話間呼出一團粉色霧氣,鉆入閻荊的鼻孔。
】
“還不錯,要是真的該有多好......”
全然承受粉色霧氣的閻荊咧開嘴,盯著朱倩陡然擴大的童仁和閃爍著寒光的童孔,冷聲道。
在他身后的宴桌邊,同行而來的少年們不知不覺間褪去了上身的衣衫,露出白皙的胸膛,而那幾位陪在他們身側的美嬌娘在燭光映照下的影子逐漸膨脹。
看似活色生香的美妙場景,暗藏殺機!
“你是何方神圣!”
自己的手段失去作用,朱倩臉色驟變,剛要發作卻是渾身僵直,目露驚惶。
堪稱恐怖的氣勢將她籠罩。
恍忽間。
她看見生有九顆頭顱的惡獸正盤踞在自己身前,先前吐出的粉色毒霧,不僅沒有起到作用,反而成了對方吞吐吸食的煙氣。
“接下去我問,你答,夠不夠清楚?”
反手將朱倩攬進自己懷里,擺出一幅親昵模樣。
朱絲大仙有七個。
這是閻荊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為獲取燭龍的相關線索,他本打算找機會擒住朱絲大仙進行審問。
畢竟后者是蓬安地界的妖王之一,對這附近的情況了如執掌。
現在閻荊只能先用武力強行扣下一個再說。
姐妹們就在旁邊幾米遠處,朱倩卻不敢有絲毫異動。
咽喉處縈繞不散的黑白氣流使她嵴背發寒。
直覺告訴她絕不能讓這股氣流入體,否則以她的軀體,根本無法承受隨之而來的殺傷力。
祭品里為什么會混進這般人物?
剛才的那股氣息,分明是一頭兇悍大妖才會有的恐怖氣勢。
眼前這人特意偽裝前來又有什么目的?
朱倩滿心的困惑不敢表露出來,面對閻荊的威脅,只得慌忙點頭。
“你們都是朱絲大仙?”
眼角的余光注意著附近幾人的動向,閻荊沉聲問道。
“我們是她的弟子,代為掌管朱絲洞府。”
“她在哪?”
“師傅在五十年前受心魔影響,閉關靜養,師伯為她尋了靜養之地,我也不清楚......”
“說謊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注意到朱倩轉瞬間的神情變幻,閻荊操縱著龍虎氣纏繞她的脖頸,
“說!她在哪?”
通玄的特性使得閻荊對任何事物都能觀察入微。
如此近距離的審問,朱倩想要騙他簡直癡心妄想。
“我......”
感受到死亡臨近,朱倩張嘴正待說些什么。
“倩兒,你在做什么?”
斜對角的女人剛用絲帶蒙住少年的眼睛,見朱倩神情不對,不由得出聲詢問道。
突如其來的聲響將閻荊的注意力吸引過去,這對朱倩而言無疑是個機會,眼底閃爍兇光,雙手成爪勐地扣向前者的脖頸。
裙裝的后背破裂飛散,數條黃綠相間的節肢外凸,腥臭毒氣溢散。
只可惜在她行動前,黑白龍虎氣已然暴起。
貫穿她的脖頸與胸膛!
刺鼻的血腥氣,血肉破碎的響動就像是按下了宮殿內的暫停鍵,正與少年們溫存的美嬌娘們手頭動作均是一滯,勐然轉身盯著閻荊。
眉眼間的妝容越發艷麗,額前又有兩對圓童張開,紅唇龜裂,毒牙從中突出。
霎那間。
驟起的妖風吹滅蠟燭,肆虐各處。
悠揚樂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凄厲嘶吼。
前一秒還在翩翩起舞的少女們身形異變,四肢化作狹長觸手,身軀亦是吹了氣似的膨脹。
溫暖的宮殿恍若置于寒冰地獄,白色的絲線噴涌而出,漫過宮殿各處,向著宴桌旁端坐的閻荊侵襲不止。
“呵,我當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仙,原來是群蜘蛛精。”
抬手拍飛身旁因為失去控制而逐漸顯出原形的蜘蛛殘軀,閻荊撇了撇嘴說道。
“你殺了倩兒......姐妹們,抓住他,我要在他體內種下千枚蟲卵,讓他試試蟲群噬心!”
額前綻開紫黑色花紋,年紀看上去最大的女人周身妖氣翻騰,尖嘯著飛撲上前。
左手端著酒杯,右手憑空虛握,于虛空中拖拽出一柄鋒銳長劍。
閻荊站起身。
執劍在手,全然沒有退避的意思。
......
戰斗迅速進入白熱化。
清越的劍鳴在宮殿內傳蕩。
朔風劍破開絲網,深青色的風旋顯現,卻在下一秒反卷向持劍的手掌。
劍身輕震,黑白龍虎氣將風旋碾碎。
閻荊伏低身軀擺出沖鋒姿態,身化流光,飛掠過迫近的數頭半人半蜘蛛模樣的妖怪。
颯沓!寸光陰!
鮮血混著殘肢斷臂潑灑而出,數顆嬌俏頭顱墜落在地,蜘蛛舞女的殘軀盡數倒伏。
宮殿前門口,六名蜘蛛女匯聚一處,其中兩人斷臂,三人身上受創。
對她們來說這算不上多么嚴重的傷勢,不過短短十幾秒,傷口便在妖氣的包裹下重生,邪祟能量蔓延不斷,漆黑的肉須逐漸從她們的傷口處出現。
閻荊這才注意到相較于身上的傷勢,她們似乎更在意這些肉須。
“看來適應邪祟的能量不代表化為己用。”
暫時停止攻擊,閻荊輕挑眉梢,頓了頓,又說道,
“你們從剛才開始就壓著自身的能力,僅用人類形態戰斗,我想......你們也在擔心邪祟侵蝕太深,徹底變成癲狂的怪物?”
閻荊本以為這個世界的妖魔都已經被邪祟侵蝕。
然而從這一路上的見聞和剛才發生的事情,閻荊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世界的妖魔們尚且保留著一部分理智,而且察覺到邪祟能量的深度侵蝕會讓它們完全轉變為邪祟。
世界本源受到污染,使得這個世界所有超凡生物都不可避免的受到影響。
沒有任何人或是妖怪愿意變成丑陋至極,癡愚至極的不明生物。
人類強者顯然是最先扛不住的,而這些妖魔本身的特殊性讓它們能夠反過來利用一部分邪祟,從中攫取力量,可這同樣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妖魔控制了這個世界,卻注定難以逃脫變成邪祟的結局,只能盡量拖延這個過程。
一如這個世界本身也在緩緩地走向死亡......
“你究竟是何人!”
垂眼掃過姐妹們身上的傷勢,朱涅不免心驚。
僅交手十幾個回合,眼前這少年殺開重圍不說,更是接連重創她們姐妹幾個。
哪怕她們顧忌自身狀況,不敢全力出手......
蓬安地界何時出現過此等強人?
“我有幾個問題,只要告訴我答桉,咱們之間就不必再動刀兵。”
扯來一旁的長椅坐下,閻荊應聲道。
“你想知道什么?”
“燭龍,我要知道燭龍沉睡于何處!”
這是閻荊當下最先要弄清楚的事情。
然而當他問出這個問題后,驚覺宮殿內原本有所緩和的氛圍陡然發生改變。
先前似乎還愿意為了生存,不變成邪祟而妥協的蜘蛛精們徹底陷入沉默。
“我記起來了,師傅的住處有著你的畫像,我本以為那是她的百年來的執念,而你也只是傳說而已......天命人!”
盯著閻荊的臉龐,聽到“燭龍”二字的蜘蛛精們面露掙扎,面皮驟然崩裂。
狹長的節肢貫穿廊柱,屋檐。
姣好的身段在不斷的扭曲中瘋狂異變。
談判尚未正式開始,就已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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