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周潔正在打點行李,花店外響起了喇叭聲,周潔探頭一望,原來邱玉蓮一家三口到了。
她匆匆下樓,笑嘻嘻地迎出門來,“玉蓮,你們這么早呀?”
邱玉蓮下了車,拍著懷里熟睡的兒子,開心地說:“昨晚聽你說了,我高興了一整夜,以后有人陪我說話了,所以一早就催他快點過來接你。”
她仔細瞅了周潔一眼,“咦,你的臉怎么啦?”
周潔下意識捂住臉頰,小聲說道:“沒事,等去你家再告訴你。”
邱玉蓮點點頭,跟著周潔走向店里。心中暗自揣測,周潔和楊雪是不是打架了,才會分道揚鑣?
進到店里,周潔說:“玉蓮,你們在下面等等,我上去拿行李下來。”就匆匆上樓去了。
楊雪下了樓,見到邱玉蓮他們,笑容中略帶尷尬,“吳師傅,你們一家都來啦。”
邱玉蓮心疼周潔被打了耳光,暗自對楊雪心生埋怨,一言不發,態度冷淡。
吳小虎環顧空蕩蕩的店鋪,好奇地問:“楊老板,花店開得好好的,怎么說不開就不開了?”
“額,合同到期了,我準備回老家去,就全部清貨了。”楊雪含糊解釋了一句,不自然地移開了眼神。
吳小虎看了一眼墻上變形的貨架,暗自疑惑:清貨?難道墻上的貨架也想掰下來賣掉?
不過他沒有追問,附和說:“那是,這邊房租太貴,回老家開店比較劃算。”
楊雪笑著點頭,“吳師傅,這堆東西我送給周潔了,你幫她搬回去先放著,以后開店還可以賣。”
吳小虎見地上有幾捆包裝整齊的假花,還有些花盆之類的貨物,看起來能值不少錢,暗嘆楊雪真大方。他不再多說,彎腰準備搬東西。
楊雪接著說:“還有,我樓上有張床墊,可以帶過去給小潔睡,還有沙發桌子這些,你們看有用的就都搬走吧,留著也是送給房東……”
邱玉蓮聽她一席話,似乎一心為周潔著想,并不像鬧矛盾的樣子,看來是自己誤會了,臉色緩和下來,又聽說送東西給他們,立即和顏悅色地開口道謝,“謝謝你啊,小雪。”
她知道楊雪店里的東西質量都不差,就算拉去二手市場賣也不會太低價,既然楊雪不要,她就不客氣了,不然白白便宜了房東,于是指揮吳小虎把桌椅搬上車去。
裝車完畢,準備上車時,周潔忽然想起給趙光明的地址是花店地址,現在搬走了,如果他來找她怎么辦?又暗暗埋怨自己,當時怎么腦袋短路,要留店里的座機號碼呢?
她趕緊找出紙和筆,問了吳小虎的電話認真記下,見大家都疑惑地看著她,她不自然地笑著解釋:“我擔心如果有人來找我找不到,就很麻煩。”
邱玉蓮和楊雪對視了一眼,都猜到她言下之意說的是誰,心照不宣地笑了。
周潔沒心思管她們怎么想,一心只想著要留下線索給她的心上人。
她帶著紙條來到隔壁的童裝店,對老板娘阿香說:“香姐,我今天要走了,這是我的聯系電話,麻煩你記一下,如果有人找我,就叫他打這個號碼。”
阿香瞅了一眼周潔臉上的淤青,心中十分鄙視: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她模樣清純,竟然給人家當二奶,這么不要臉,活該被打!
不過她臉上堆起了親切的笑容,假意關心地問:“這么快就走呀?”
“嗯,去朋友那里住幾天。”周潔也不好過多解釋原因,畢竟是楊雪的隱私,不是光彩的事。
阿香伸手接過紙條,“好的,沒問題。”
見阿香收下了紙條,周潔放下心來,“香姐,麻煩你了,我走啦,祝你生意興隆!”
“不客氣。”阿香回應道,看著周潔走遠,隨手將紙條揉成一個團,“啪”一聲扔進了垃圾桶。
周潔回到車旁,和等在那里的楊雪默然相對,彼此眼中都帶著無限依戀。
對于這場突然的變故,大家都毫無思想準備,心中有許多話要說,卻又無從開口。
楊雪開口打破了沉默,“小潔,你先安頓好,我過兩天去找你。”
周潔馬上欣喜地回答:“好!你走之前一定要來看看我,我們好好說說話。”
“一定。”楊雪拍拍周潔的手臂,看著她爬上了車廂。前排駕駛室只有兩個座位,所以周潔主動提出坐車廂里。
吳小虎過來關上鐵門,將篷布拉下來遮住車廂,然后上車啟動了汽車。
周潔把篷布掀開一條縫,對著楊雪揮手,“小雪,再見!”
楊雪眼眶濕潤了,使勁揮著手,“再見!”
邱玉蓮的出租屋在一個村子里,因為這里租金相對比較便宜。吳小虎考慮到她獨自在家帶小孩,特地找的帶小院的房子,這樣他在外就不用時刻擔心她們母子倆的安全問題了。
汽車停在小院門口,吳小虎將東西從車廂里全部卸下,準備繼續往院里搬運。
周潔急忙上前阻止說:“吳哥,你去忙吧,這些讓我自己來,反正我沒事干,大把的時間。”
她知道對于吳小虎來說,時間就是金錢,耽誤他太久,心里就過意不去。
“你搬不動,還是我搬進去吧。”吳小虎覺得這么嬌弱的女孩子,哪里搬得動這些龐然大物?
“真不用,我和玉蓮慢慢搬,你還是先走吧。”周潔堅持說。
邱玉蓮見狀,笑著說:“小潔是怕耽誤你的時間,你就先出車吧,我和她一起抬進去。”
吳小虎就不再堅持,叮囑說:“那你們小心點。”
兩人目送汽車開走,對視一眼,都會心地笑了。
想到這次很輕松就找到了棲身之地,周潔心中無比感動:“玉蓮,真謝謝你收留我,不然我都不知道該去哪里好。”
“客氣什么?你以前幫我那么多,也許你忘了,我可一直記得。”
邱玉蓮感嘆道:“那時如果沒有你的支持,我不知道能不能撐過那段黑暗的日子。”
她的話,成功勾起了兩人塵封已久的記憶,憶起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
曾經有心酸迷茫,也曾是屈辱憤恨,哭過,笑過,淚水與歡笑交織,磨難與傷痛并存。崢嶸歲月,她們相互扶持,相互依靠,在風雨中屹立,在苦難中成長。
時光無情,打磨了心靈,堅強了意志。多少苦楚,幾多辛酸,如今都付笑談中。
兩天后的下午,周潔和邱玉蓮坐在床上,一邊逗磊磊玩耍,一邊聊著各自的故事。
院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周潔立即起身出來開門,只見楊雪一臉笑意地站在門外。
“小雪,你來啦。”周潔十分驚喜,上前擁抱了她一下,“快進來。”
兩人進了小院,楊雪環顧四周環境,笑著問道:“這里環境不錯呀,住得還習慣吧?”
在邱玉蓮的安排下,床墊放在客廳里,拉上布簾遮擋在前。桌椅廳里擺不下,就放在小院里,頂上拉了三色塑料布遮雨,給小院增添了一絲溫馨的感覺。
周潔暗暗打量楊雪,發現經歷了這次事件,她并沒有頹廢,反而如釋重負般,顯得容光煥發,臉上是發自心底的笑容。
周潔暗自高興,笑道:“當然習慣啦,你看這桌椅,擺在院里多么方便。”又略帶憂傷的語氣說:“不過我每次看見桌子,就想起和你一起吃飯的情景,睹物思人。”
楊雪捏了一下周潔的臉蛋,打趣說:“你呀,真是多愁善感的林妹妹。”
邱玉蓮走出門來打招呼,“小雪來啦,快隨便坐。”
“玉蓮,打擾你了。”
“沒有,快坐,你們先聊著,我哄孩子睡覺。”邱玉蓮知道她們有許多話要說,識趣地進屋去了。
當她知道楊雪的真實情況后,十分替她惋惜,很是同情她。
周潔兩人在院里坐下,楊雪說:“小潔,我準備明天回老家了。”
“要這么快嗎?你在我這里還住幾天好不好?我舍不得你走。”周潔撒嬌說。
楊雪笑了笑,眼中含著無盡的傷感,“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就算再住幾天,我不是一樣要離開?”
周潔知道她說的是事實,禁不住紅了眼眶,叮囑道:“你回去后,記得給我打電話,不,長途話費太貴,一塊錢一分鐘還說不了幾句話,給我寫信吧,一次必須寫滿三頁紙!”
“好,只要你不嫌我啰嗦,我每天吃幾碗飯都寫信告訴你。”
“對,吃的什么菜也必須寫清楚!”
兩人都笑了起來,離別的傷感暫時被笑容掩蓋。
“小潔,以后你回家了,我們也可以再見面的。”
“你不打算過來了嗎?楊鵬還在這里。”
“他長大了,也該磨練磨練,不然怎么能夠成熟?”
“不錯,他現在比來的時候成熟多了。”
楊雪從挎包里拿出一個信封,遞到周潔手中,“小潔,這是你的工資。”
周潔握著厚厚的信封,估計有好幾千塊,急忙塞回給她,“小雪,我的工資沒有這么多,你弄錯了。”
依她所想,這次小雪受了這么大的損失,不給工資她也沒有意見。
“除了你的工資,其它的是我的一點心意,我很抱歉,這次連累你受苦了,這是我表達歉意的唯一方式。”
“別那樣說,我們是好姐妹,我并不覺得受苦,你千萬不要在意。”
“不要推辭,再推辭,我就覺得是嫌棄,你是在嫌棄我嗎?”
“怎么會?我們是永遠的姐妹!”
“聽見這句話,我覺得給的還不夠,得再加點……”楊雪說著打開了挎包。
周潔慌忙搶過信封,“夠了夠了,”馬上又反應自己中計了,哭笑不得,“小雪,你對我真的太好了。”
楊雪拉著周潔的手,“小潔,我希望你早日開家花店,完成我未了的心愿。以你的能力,一定會做得風生水起,我會一直一直祝福你的。”
周潔眨了眨眼睛,忍住眼中呼之欲出的淚水,“好,我一定努力做到!”
屋里的邱玉蓮輕輕拍著懷中的孩子,靜靜聽著兩人的對話,心中無限感慨。
外面兩人之間的情誼,一如她和周潔的感情,純粹又真實。這種真摯的情感,悠長綿遠,經久不衰,在這異地他鄉,在人生的旅途中,格外地彌足珍貴。
如意花店關閉十天后,門口上面的招牌依舊耀眼,只是灰色卷閘門緊閉,正中貼著一張紅紙,紙上寫著四個大字:旺鋪招租。
一輛紅色摩托車停在了門口,車上的男子望了一眼花店招牌,又看向那張紅紙,似乎十分疑惑。
他除下頭盔,露出一張英俊瘦削的臉龐,冷峻中透露著幾分失落。
他抿緊線條分明的嘴唇,思忖一番之后,將手中的頭盔夾在腋下,走向花店隔壁的童裝店。
老板娘阿香熱情地迎上去,“靚仔,需要買點什么?”
男子對她禮貌地微微一笑,俊美的笑顏十分魅惑,讓她有一瞬間有些失神。
“老板娘,我想請問一下,隔壁的花店怎么沒開了?”
“關門十多天了,你想買花嗎?那邊那條街有花店。”
“不是,我想找人。”
阿香頓時明白了,這帥哥是被那兩個妖精勾走了魂,難怪那個阿潔要讓她記電話號碼,原來她腳踏幾只船,早就料到會有人來找她。
今天,她必須撕下她的偽裝,讓這個帥哥知道真相,拯救他于謊言和欺騙之中。
阿香不無惋惜地說:“靚仔,你還不知道吧?她們是大老板包養的二奶,前段時間被原配找上門打了一頓,第二天就關店走人了。”
“不可能!你聽誰說的?”男子緊盯著阿香,眼中升起壓抑的怒氣。
“我親眼所見還能有假?那個原配還在店門口大聲宣傳呢,你不信可以去問問旁邊店,他們都聽見的。”
男子一時沉默,又沉聲問道:“你說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一個叫阿雪,一個叫阿潔,姓什么我不知道。”
男子眼神變得陰郁,再深深吸了一口氣,“請問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嗎?或者知道她的聯系方式嗎?”
阿香心里嘆息,這人竟然還不死心,看來已經被迷得神魂顛倒,難以拯救了。
“我也不知道,第二天就有人開車來把她們接走了,她們的交際很廣泛,誰知道又跟誰走了。”阿香的語氣里帶著不屑。
男子眼神黯淡了幾分,低聲道謝后,轉身走出了店門,修長的背影盡顯落寞。
他騎上摩托車,再次望了一眼花店招牌,緩緩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紙,愣愣地看了片刻,突然將那張紙撕得粉碎,再隨手一揚,紙片便像白色花瓣般飄灑落地。
摩托車嘶吼著沖了出去,紙片隨氣流揚起,仿佛想要跟隨而去,卻在翻滾幾下之后,無奈地歸于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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