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少衍走后,安歌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杰瑞打給她的。
安歌看著窗外無窮無盡的夜色,心道:杰瑞,終于又找上她了。
安歌接通了杰瑞的電話:“喂?”
杰瑞低低地笑了笑:“你應該很愛姓霍的那個小子吧?”
安歌答非所問:“這跟你有什么關系么?”
杰瑞低笑道:“關系不是特別大。”
安歌:“那我就沒必要回答你這個問題了。”
杰瑞也不跟她廢話,說:“我的人已經在古堡莊園附近了,你出來吧。”
安歌皺眉:“你要見我?”
杰瑞道:“你母親的病耗不起了,她需要你。”頓了頓,“我需要你至少在島上待一個月。”
安歌蹙眉:“我若是不愿意呢?”
杰瑞道:“那我會讓霍少衍的母親,傅柔去死。”
安歌:“……好。我答應了。”
半小時后,安歌上了一架直升飛機。
飛機盤旋升起時,她俯瞰著整座京城藏于夜色下影影綽綽的身影,感覺自己離這座城,越來越遠了。
她許久,才將目光從窗外撤回。
此時,霍少衍的電話打了進來。
安歌垂眸,猶豫著要不要接通時,押送她的黑衣男人對她說:
“首領說,從現在起,杜絕你跟外面的一切聯系,所以,請把手機關機然后上交。”
安歌掀眸看了眼那黑衣男人。
這張臉,她有些熟悉。
是此前在游輪上綁架過她的那個男人,他叫莫青,是一個深愛著莫鳶且能為莫鳶生又能為莫鳶死的男人。
那次她被這個男人綁架,當時他被厲少司捆起來懸掛在江里跟隨游輪擺動,這之后霍少衍帶人來營救她時,這個男人為了不供出莫鳶割而割頸自殺。
是她及時對他做了緊急搶救措施,他才沒有死。
安歌望著他,說:“我記得你,你叫莫青。我救過你一命,你欠我一個人情,我接個電話,不過分吧?。”
莫青聲音冷漠:“最多兩分鐘。”
說完,他就背過身去了。
安歌在這之后接通了霍少衍的電話。
霍少衍那邊的風聲很大,呼呼作響,有點吵。
安歌說:“怎么了?”
男人的聲音很快就傳了過來,聲音低醇:
“我已經從醫院出來了,你要是沒睡的話,我過去找你?”
安歌聲音溫涼,“你母親傅女士沒事嗎?”
男人嗯了一聲,說道:“骨折,打了石膏,養一養就能好。”
安歌噢了一聲,說:
“霍總,歡歡的手術你要抓緊時間提上日程,她的病到了冬天會很難熬。”
霍少衍不太明白安歌為什么會突然提起這件事,但想著霍承歡的病一拖再拖,也的確該提到日程上來了。
因此,霍少衍沒有多想。
他嗯了一聲,說道:“我會盡快安排,將她接回國。”
安歌抿了抿唇,又說:“你給我們的女兒取個名字吧?”
霍少衍很快就反應過來,安歌指的是腹中的小家伙。
他一時間心潮有些涌動,聲音愈發的低醇且沙啞了,“怎么會突然想起來要起名字?”
安歌輕笑,淡淡的說道:
“就是突然想到了,所以,你給她起個名字吧?歡歡的名字是我起的,這個女兒的名字你來起吧。”
此時的霍少衍拉開車門坐到了車上。
車門關上,將外面的狂風阻擋在了外面。
如此,他的聲音更清楚地傳入到了安歌的耳膜中,“叫承恩怎么樣?”
安歌抿了抿唇,“霍承恩么?”
她覺得名字起得挺好的,便說,“挺好的。”
莫青開始催促安歌掛斷電話。
安歌收到莫青的警告目光后,便深吸一口氣,對霍少衍說:
“先不說了,我要睡覺了,太晚了,你今晚別來古堡莊園了。”
她的電話很快就被莫青給收走并關了機。
這之后,安歌便看著莫青,問道:“莫鳶的那個兒子莫如故,是你的孩子嗎?”
莫青很快就回答了安歌這個問題:“不是。”
安歌又道:“那她的孩子是誰的?”
莫青顯然不愿意跟她說,只冷聲道:“不該打聽的,不要瞎打聽。”
他說完,就要轉身走時,安歌叫住了他,“你應該很愛莫鳶莫小姐吧?”
因為她這句話,莫青腳步微頓。
安歌看著他側過來的臉。
莫青的五官并不精致,但組合在一起卻是耐看的,有種二次元的陰柔感,完全符合年輕少女的審美。
安歌猜測著,莫鳶應該有一段時間是挺喜歡莫青的,至少跟莫青有過一段情。
思及此,安歌便對莫青說道:“可是莫小姐卻一點都不愛你。”
莫青臉色不好看,額頭的青筋凸了出來。
他很生氣,但又很平靜地對安歌回道:“我知道。不用你特地再說一次。”
安歌點了點頭,說:“你知道,卻還是愿意因為她而給杰瑞賣命,值得嗎?”
莫青反問:“那么你呢?安小姐,為了霍總這樣,你又值得嗎?”
安歌很快就回答了他的問題:“當然值得。因為,我的付出有回應,而你沒有。”
莫青情緒激動:“不。我有。她曾允諾過我,會跟我共度余生……”
安歌打斷他,淡聲道:
“她曾允諾過你?事實上呢?事實上,她現在只想嫁給我孩子的父親,做夢都想成為霍總的女人,而你只是個令她不愿意提起來的垃圾……啪——”
巴掌聲,打斷了安歌后面要說的話。
她抬眸,看著莫青因為憤怒而面目猙獰的五官。
莫青目光發紅的怒視著她,聲音很冷:
“我不想對一個孕婦動手,你不要逼我。”
頓了頓,意有所指地補充道,
“我賤命一條,死了也就死了。但你不一樣。你是秦家的千金大小姐,是那么多人想要保護的女人。我若是拉上你一塊死,是我賺了。”
這一巴掌,打得很重。
安歌痛的耳根子都有些發麻。
可她的神情卻又很淡漠。
她目光仍然望著莫青,聲音涼薄而又諷刺:
“你真覺得你會賺嗎?這都什么年代了,還有人會用自己的死來成全心頭所愛?你以為你這樣做,莫鳶能記住你一輩子或者是感恩你一輩子嗎?我記得,
你體弱多病的母親給莫家當了一輩子的女傭了吧?你母親為了養育你,在莫家一輩子都沒有抬起頭。而你,卻要為了這家人的千金付出自己的生命。你對得起你的母親嗎?”
莫青情緒失控:“你給我閉嘴!”
安歌看著他情緒失控的臉,繼續說道:
“莫先生,如果我是你,就會懸崖勒馬,及時找到真正可以投靠的主子,只有這樣,才是明智的。
如果你一味地任由莫鳶操控,哪怕你最后把一顆滾燙的心捧到她的面前,她也不會感動,她只會覺得你傻得令她惡心!”
莫青怒吼:“我讓你閉嘴,你聽到沒有?”
安歌見好就收,不再激怒他。
……
那端。
霍少衍發現安歌掛了他的電話后,就回撥了出去。
但,此時的手機已經顯示關機了。
霍少衍看著沒有打通的手機屏幕,濃黑的眉頭皺得有點深。
是因為生氣了么?
女人辛辛苦苦地做了一桌子的晚餐等著他,結果他幾乎沒有吃上一口就將她撇下離開了。
她是因為這個生氣?
如果是因為這個生氣,她就不會在電話里跟他說,讓他給未出生的孩子起名字了。
霍少衍有點煩。
他決定,還是得去一趟古堡莊園。
可是,就在他發動車子引擎時,莫鳶找了過來。
霍少衍搖下車窗,鳳眸冷淡的瞥了她一眼,“什么事?”
晚上降溫了。
莫鳶穿得有點少,她冷得有幾分哆嗦。
她搓了搓有點發冷的手,對坐在車上的霍少衍說道:
“你母親已經睡下了,也有專門的護工照顧她。你妹妹還在你母親的住處,那邊的傭人剛剛打電話過來,說你妹妹欣欣吵著鬧著要見哥哥……所以,你要不要去看看欣欣?”
自己的妹妹情緒有問題,霍少衍不可能不管。
他態度冷淡地嗯了一聲,“知道了。”
莫鳶見他欲要把車窗搖上開走,忙道:
“我忙著送你母親過來醫院,手提包落在你母親的住處了,我跟你一塊過去吧。”
霍少衍問:“你自己的車呢?”
莫鳶道:“拋錨了,打不著火。”
霍少衍聽她這么說,這才讓她上車。
一番折騰下來,等安頓好霍少欣以后,都已經凌晨兩點了。
霍少衍看了下時間,太晚了,就打消了去古堡莊園找安歌的念頭。
第二天早上,他醒了個大早。
天才剛剛亮,打開窗,一股寒流就朝他面頰上撲了過來。
仔細看,楓橋別墅里的紅色楓葉,落了一層薄薄的秋霜。
一陣風吹過來,楓樹林便發出沙沙作響的動靜。
一只寒鴉停在不遠處的樹梢上,發出近似悲鳴的嗚咽聲,令霍少衍整個心頭都不安起來。
他討厭這樣蕭條又悲鳴的景象。
因此,當寒鴉發出第四聲凄厲的悲鳴聲時,他從抽屜里摸出一把小左輪,子彈上膛,打算射擊出去時,又忍住了。
殺生,不好。
他得給未出生的女兒積點德。
霍少衍放下了手中的小左輪,拿上了車鑰匙下樓去了。
他來到樓下,看到了比他起得還要早的莫鳶。
莫鳶看到他,就對他笑著說:“阿衍,你醒了啊?我準備了早餐,我去給你弄……”
霍少衍:“不用。”頓了頓,“早餐會有傭人做,你不用做這些。”
莫鳶說:“傭人是傭人,我是我。我是你的妻子,照顧丈夫的衣食住行,是我的本分。”
霍少衍沒再搭理她,準備要出門。
莫鳶明知故問:“阿衍,你連早飯都不吃就要出門,你……是去哪里啊?”
霍少衍回頭,深不可測地看了她一眼,“跟你沒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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