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瘦猴萬萬也沒想到，事情并沒有按照自己預想的發展。
以前有人鬧事，只要這么一喊，立刻就會有軍戶氣勢洶洶的沖下來，把鬧事的人扔到大街上，再順勢打斷胳膊扭斷腿。
今天那樣的場面并沒有出現。
反而一個個用力的揉搓著惺忪的醉眼，用比看到韃子還快的速度退回了房間里。
緊接著就聽到靠街的窗戶被打開的聲音，在那些美人們的驚呼聲中，全都跳窗跑了！
眼下這意外的反轉，就算昆侖奴那種智商都能明白過來，更何況是濃縮了的小瘦猴。
這倆人里，必然是有一個連那些軍戶都惹不起。
也有可能，這兩個他們都惹不起。
替東家管理這么大一家店，當然既有能震懾鬧事者的辦法，也有見風使舵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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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瘦猴無比熟練的跪了下去。
“今天百花樓已特地為兩位清空了，有什么吩咐盡管提，百花樓傾盡所能二位提供最好服侍，希望兩位有賓至如歸的美好體驗。”
直到這個時候，那些跟萬寒霜一起來的書生們，才結伴走進來。
“別讓我看到你就是最好的服務了，閣下請圓潤的離開可好？”
嘉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那片輕紗上，聲音從面紗后飄出。
“把你們百花樓最拿手的那八樣菜全上來，再拿幾壇好酒！”
聽完兩位的要求，小瘦猴麻溜的退了。
然后就剩下了嘉靖和萬寒霜，隔桌而坐，大眼瞪紗網。
“那個，惟中兄你可有三急？”張驄沖嚴嵩眨了眨眼。
“正急著呢，不如結伴而行？”嚴嵩立刻心領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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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上我一個。”駱安剛才就暗中察看過，確認這樓里是安全的。
三人默契的起身，連招呼都沒打就退了出去，直奔對面的面館。
嘉靖靜待對面的萬寒霜解下斗笠，放在身旁，當面紗貼著秀發劃過，那張臉近距離的展現在面前的時候。
只有一個感覺！
瑤池之中一仙葩，落入凡間殺百花。
上次在芳林詩社人多燈暗，距離又遠，沒有看的真切，現在近距離看真是驚為天人。
什么膚如凝脂，什么目如黑珠，放在萬寒霜身上，這些詞都太俗，不足以形容其萬一。
“上次一別，已有數月，趙公子沒再去芳林詩社，怎么反到這邊塞之地來了？”
萬寒霜雙目含笑，柔聲問道。
若不是親眼所見，嘉靖真難以相信這么個溫柔的人兒，能做出馬踏昆侖奴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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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更好奇的是，對于那些軍戶耗子見了貓一樣的退走，萬寒霜竟然沒有表現出一絲奇怪。
這就有點令人深思了。
有個能變大變小的男人說過，真相只有一個。
那就是萬姑娘心中必然以為那些軍戶們逃走，是因為看到了她在這里，所以她才不會感到驚奇。
而恰恰嘉靖剛才也以為，那些軍戶是因為看到了駱安所以才逃走的，也就沒有感到驚奇。
細想下來，他們微服乍到，那些軍戶認識駱安的可能不大，顯然不太合理。
所以只有可能，那些軍戶是因為看到了萬姑娘在這里，
自己要還沒表現出點驚奇來反而就不正常了。
這么想著，嘉靖看向萬寒霜的目光，又多了幾份探究。
這個女人，好像有點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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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想法不過是瞬間從嘉靖腦子里閃過，他看似若無其事回答道。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朕……真想領略一下邊塞風光，所以就和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到這里來了!”
這會兒，百花樓的八個菜也上來了，還有兩壇三十年陳釀的汾酒。
“我們的酒菜呢？”
“幾位爺，后面雅間請。”
那幾個書生，還沒小瘦猴有眼力勁。
整個大廳總算是清靜了，嘉靖親自在兩個杯中倒上清酒。
“萬姑娘，又為何到這荒涼之地來呢？”
對于這個問題，萬寒霜顯然稍微遲疑了下。
她原本以為剛才那些軍戶的反應絲毫沒有引起嘉靖的好奇，一定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的身份就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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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嘉靖問出這個問題來的時候，她馬上想到了這其中無法圓說的邏輯。
這個趙公子，上次在芳林詩社就知道他身份不一般，現在看來難道更加不一般？
“趙公子嘗一嘗這溜三樣，到了內地可吃不到這么正宗的羊貨。”萬寒霜夾了一片羊心，眼睛微閉露出她白皙的脖頸，十分享受這種美味的樣子。
等她吃完這片，又小抿了一口汾酒，才沖嘉靖笑道。
“最近芳林詩社的那些士子們，開口是清丈土地，皇上革新，閉口是快要秋闈，為國出力。
竟無人再單純的談論詩詞，我實在對那些不感興趣，所以就也想到邊塞來，找些詩詞的靈感。
看一看那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地見牛羊的塞外風光。
他們那幾個都是單純的詩呆子，聽說了我的想法就都非要跟著來了。”
萬寒霜說話時，落落大方不見扭捏之態，純如天然。
但嘉靖知道，她這番說辭，是剛才借口吃羊心的時候剛想的，她到這里來絕對不是單純為了看塞外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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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公子嘗嘗這道菜，是用羔羊的皮裹著切成碎末的羊心肉，先熏后蒸，味道醇厚，聽說是這百花樓獨有。”
“萬姑娘倒是對天下美食十分了解。”
“那是，我最大的愛好就是詩詞，第二個愛好就是美食，所以我才開了個集詩詞和美食于一體的芳林詩社！”
萬寒霜又往嘴里塞了幾塊吃的，紅唇泛著光澤，兩頰微微鼓起，純真中又有幾分俏皮。
“這道菜，倒十分配得上一個名字。”
“嗯？”萬寒霜的筷子停住，明亮的眼睛望過來。
“這倒菜就叫羊心隔肚皮！”
“……”萬寒霜抬手掩嘴，眼睛笑成了一條縫。
兩人又相互試探了十幾個回合，菜沒吃多少，兩壇汾酒倒是喝的見了底。
都說酒后吐真言，這倆人都是半醺微醉的時候，說起假話來比真話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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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公子一會兒往哪個方向走？”萬寒霜面色紅潤，勝過天下最美的胭脂。
“見了北國的風沙，自然要見江南的婉約！”
“那只能就此別過，會京城再會了，我要繼續往北去！”
再往北可就是韃靼的地界了，你一介女流！
嘉靖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只是客氣的拱手告辭，約定再會。
離開河曲之后，萬寒霜的影子總是縈繞在嘉靖的心頭，這個女子身上太多的秘密。
試探的結果看來，她和大明、女真以及蒙古，都有著十分密切的聯系！
可嘉靖卻又不想讓鮑忠摻和進來，對了，上次在芳林詩社不知她是東家，這次知道了卻又忘了試探她是否也是穿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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