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大明測字天師 > 第一百七十五章 隔空對決
  嚴嵩和趙文華頓時都呆住了,他們面面相覷,不得不承認自己從來沒想到過這一點。

  但聽完嚴世藩的解釋后,他們又都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這就是智商碾壓啊,東樓,有你真好。

  “父親,如果過幾日,你有機會能看到萬歲的起居注,就可以證實我的猜測。

  我猜,蕭風帶人進宮后,萬歲在宮中召來侍寢的,一定都是年齡偏大的嬪妃!”

  皇帝的起居注,本來是除了史官外,任何人都不能看的,當然也包括首輔。

  更早的時候,甚至皇帝本人都不能看,你做過什么,史官就記載什么,你看了有什么用,徒增煩惱。

  但從唐朝時,李世民開了不好的頭,他一心想當萬世傳頌的明君,于是非要看起居注。結果果然一看就上火了,非逼著史官把不好的記錄刪掉或改掉。

  雖然最后史官有沒有頂住壓力,誰也不知道,但從李世民開始,皇帝的起居注皇帝可以看,就成了潛規則。當然其作為歷史資料的權威性,也就大打折扣了。

  但即使如此,起居注也絕不是外臣能看的。嚴嵩能看到的唯一原因,就是嘉靖平時長住西苑,宮中的管理相對松散一些。

  而嚴嵩的勢力很大,在宮中也有些自己的人脈,花大價錢,就算看不見原文,聽個轉述還是沒問題的。

  嚴嵩不用去看起居注,也絕對相信兒子的話。因為兒子一向是無往不利的天下第一聰明人。

  雖然自從蕭風出道后,在跟蕭風的幾次對決中,嚴世藩沒能占到便宜,但嚴嵩很自然的認為那是兒子發揮失常,而蕭風超常發揮。

  我兒子常年考第一,忽然一個新生冒了出來,跟我兒子爭第一爭得不可開交,這事怎么解釋?

  那肯定是我兒子發揮失常,那小子超常發揮啊,這還用問嗎?

  趙文華雖然也很崇拜嚴世藩,但他的智商比嚴嵩還要低一層次,因此沒能馬上悟透嚴世藩的話中含義。

  “東樓啊,你說的這些我們都信,但我還是沒想明白我們抓住了蕭風的什么弱點和漏洞啊?”

  嚴嵩搖搖頭,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干兒子。嚴世藩今天心情好,倒也沒有嘲諷趙文華。

  “這還不簡單,蕭風想改變萬歲的口味,在干一件冒風險又沒好處的事,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的人性和善良。

  蕭風的心思夠快,計謀夠多,臉皮夠厚,是我迄今為止遇到過的最難對付的人,也是我們嚴黨最頭疼的敵人。

  如果再加上心腸夠狠,那他就沒有弱點了。可惜呀,他偏偏做不到,他有人性,有善心,就決定了他永遠不是我的對手!”

  嚴嵩和趙文華都默然了,他們是第一次從嚴世藩嘴里聽到對一個人這么高的評價。

  原來嚴世藩平時對蕭風的不屑一顧都是裝出來的,內心深處卻對蕭風如此重視,甚至有些心虛。

  嚴世藩的分析一點錯都沒有,一個有人性和善心的人,確實在政治-斗爭中是致命的弱點。但不知為什么,嚴嵩和趙文華都覺得有點高興不起來。

  極少有壞人會承認自己是徹底的壞人,他們都會找出一些自己的亮點來證明自己并沒有壞透。

  比如嚴嵩和妻子的相濡以沫,比如趙文華時不時的也會懲罰一兩個豆腐渣工程,當然是沒給他錢的,但畢竟也算勤奮工作了。

  所以讓他們承認他們因為發現對手的人性和善心而狂歡,就意味著他們自己沒有這些東西,這不是件讓人開心的事。

  唯有嚴世藩,他毫不臉紅的承認自己沒有這些東西,并以此為榮。

  嚴嵩和趙文華很快就找到了情感的寄托點:我們應該高興,是為我們擁有嚴世藩這樣無懈可擊的大腿而高興,并不是因為我們沒有人性和善心而高興。

  所以兩人很快就高興起來,讓仆從們出來擺酒,共同祝賀嚴世藩勝利在望。

  在嚴府里飲酒慶祝的時候,蕭風也在府里喝著酒,他面前的客人是張天賜,而且張天賜已經是有點醉醺醺的了。

  張天賜是在春燕樓喝了酒之后跑過來的。他的伙計又給他從沿海搜羅來一袋子辣椒,他本來是著急要給蕭風送來的,結果半路上被春燕樓的馬車給拉走了。

  春燕樓停業一天,對外宣稱是內部整修,其實是設宴給燕娘慶祝。不光是春燕樓里的人,連京城其他名樓和勾欄的媽媽們也都來了。

  從青樓媽媽升任教坊司教習,這事在歷史上有沒有過不知道。因為任何歷史學家也不會閑的沒事去統計這種小事。

  但就這些青樓女子們的認知里,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事。她們最大的前程就是有人肯花錢給贖身,去從良做個小妾。

  但從良和從良也不同,像畫姑娘那樣的,本身不是罪奴,只是小時候家庭生活所迫賣身簽的契約。

  只要交夠了錢,契約持有方愿意廢除契約,自然也就自由了,可以為胡宗憲生育子女,老有所依。

  而像燕娘這樣的,幾乎只有努力當上媽媽,在青樓經營一生才是正道。因為她的奴籍是罪奴,而罪奴的奴籍是掌握著官府里的,最終審批權歸皇帝所有。

  罪奴要想脫去奴籍,必須花大價錢在官府里活動,還未必能最終如愿。那么帶著奴籍能不能從良當妾呢?可以,可是你最好不要生兒育女。

  因為不管你從良的主家是什么身份,只要你的奴籍未脫,你生育的子女就依然是奴籍,當不了主子。

  因此帶著奴籍從良的青樓女子,要么注定只是作為主家的長期玩物,有良心的給你養老,沒良心等你年老色衰就直接扔出去了。

  要么是家里的大娘子不能生育,但又不愿意丈夫正經的納個妾回來,威脅自己的地位。于是花錢從青樓贖一個奴籍女子,給丈夫生兒子。

  小妾懷孕時,不但不能讓外面知道,還得天天穿著寬大的衣服四處招搖干活,證明自己沒懷孕。而屁事沒有的大娘子,卻會捂著肚子天天喊叫,一會兒吃酸的一會兒吃辣的。

  等小妾生完孩子,直接就會被大娘子抱走,說是自己生的。而小妾非但不會反抗,還會心甘情愿,感恩戴德。

  因為如果孩子是自己的,就一輩子也是奴才。大娘子抱走了,這孩子以后就是主子了。哪怕他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親娘其實是那個奴籍的賤妾。

  而且這種小妾,很少有能活到孩子長大的。倒不一定都是大娘子下了毒手,而是隱瞞懷孕,加上生產后為了表示自己沒懷孕,還得照常干各種活,很容易得病。

  而月子里得了病,又不敢請醫生,怕露餡,以當時人的身體情況,必然九死一生。

  所以燕娘脫去奴籍,是天大的喜事,晉升教習,又是喜上加喜。不好好慶賀一下,簡直是天理不容。

  既然如此,那張天賜作為半個老板,是肯定要到場的。本來也是應該請蕭風的,不過蕭風提前告訴了燕娘,自己不能去,至于為什么,不要問。

  燕娘那天在車上,已經被蕭風訓的服服帖帖的,深刻明白,如果蕭風不愿意解釋的事,那就不要問為什么。

  為什么呢?嗯,你還敢問,是不是還得再跟你說一遍規矩?

  張天賜自然是坐在首席的,也是樓上席面中唯一的男人。因為春燕樓雖然有茶壺、打手、小廝、車夫等男人,但都是不配在樓上吃席的,肯定是在樓下邊角處。

  燕娘特意安排水姑娘坐在張天賜身邊照顧,知道張天賜酒量不錯,起哄讓各家媽媽也都湊趣敬酒。

  張天賜紅袖添酒,滿目琳瑯,暗香浮動,肉隱肉現,心里暗嘆,別說是我,就是大哥到了這個場合,也扛不住啊!

  扛不住的張天賜還沒忘了自己的正事,喝得醉醺醺的讓老車把自己和袋子一起送進了蕭府,拉著蕭風的手,說燕娘再三托付他,讓他轉敬蕭風三杯酒,否則此心難安。

  蕭風忙了幾天,本也有些疲乏,想喝上兩杯,就笑著把張天賜扶進屋里,讓巧娘給弄點酒菜來。

  張云清聽巧娘說父親要跟蕭風喝酒,立刻跑了出來。一是有幾日沒見父親了,二是終于有機會光明正大的來找蕭風了。

  平時想找蕭風,都是以找旺財為借口的。可旺財自從偷吃了靜心丹后,對蕭風的怒火心有余悸,越來越不好往蕭風的屋子里趕了。

  有兩次她和王迎香為了把旺財趕進蕭風的屋子里,把旺財攆的上躥下跳,哀鳴不止,差點就讓巧巧看露餡了。

  現在自己爹來了,天賜良機啊!可以光明正大去看蕭風了,只留下一臉哀怨的王迎香。

  巧巧十分懵懂:“迎香姐,怎么張大叔來了,你一臉不高興,是也想王大叔了嗎?”

  王迎香點點頭,她確實想她爹了,爹,你咋這么不懂事呢,好幾天都不來見蕭大哥了!同樣是爹,差距咋這么大呢?

  張天賜敬完蕭風三杯酒后,已經趴在桌子上了,不管蕭風說什么,都是大著舌頭含糊的回應。

  “大哥說的對!”

  蕭風看著張天賜,和他當寶貝一樣坐在屁股下面的裝辣椒的袋子,忍不住微笑起來。

  “天賜啊,你能認識我,是你的幸運;我能認識你,也是我的福氣。

  有很多話,我對誰都不敢說,只敢對你說說,免得在心里憋出病來。”

  “大……哥說的對!”

  “我做的很多事,都很危險,所以我不愿意說給家里人,怕她們擔心,她們也未必能懂。

  至于沈煉和戚繼光他們,上面還有陸炳和朝廷。人在朝堂,身不由己,我也不能完全放心。

  他們知道的多了,對他們和我,都不是好事。”

  “大……大……哥說的對!”

  “我這次冒險帶燕娘進宮,就是要改變萬歲,同時我也給嚴黨設了個套。

  我猜,以嚴世藩的腦子,猜出我的圈套是很容易的事,不過沒關系。

  因為這個套本來就是摟草打兔子,只要能改變萬歲,那就是功德無量的大事。”

  “大……大……大……哥說的對!”

  “如果嚴世藩更聰明一點,他還會就此發現我的弱點,從而找到對付我的辦法。”

  已經爛醉如泥的張天賜,神奇般的聽出了蕭風可能有危險。他急切的想要關心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間,只嗯嗯兩聲,酒精再次包圍了他的神志。

  “可我打賭,他再怎么聰明,也絕對想不到,我冒這么大的險,做這件事,除了人性和善心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目的。

  我不是看不起他,因為他之所以想不到,和他的智商無關,只和他的人性有關。他人性的盲區決定了他想不到我的目的。”

  這句話里包含了太多張天賜不能理解的元素,但張天賜依然堅持著發聲。

  “大……大……大……大哥說的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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