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大明測字天師 > 第六百一十六章 倭寇總攻
  太陽當空照,景王起得早。他沒有坐轎,而是騎了匹白馬。身后跟著大隊人馬,以及耷拉著腦袋的唐汝輯。

  唐汝輯昨夜得知塵埃落定,原本心里的一絲幻想也就徹底熄滅了。看來帝師是當不成了。

  不過唐汝輯還是得盡自己的義務,身為皇子之師,如今人家要去求親,自己肯定是要隨行的。

  走著走著,唐汝輯看著景王興高采烈的樣子,忽然覺得自己有點過于患得患失了。

  看看這小子,人家丟的可是未來的皇位啊,還能這么開心,自己丟的不過是個帝師,算個屁啊!

  人就怕比較,再想想嚴世藩,那么牛叉,都沒能把景王扶上去,自己何德何能啊!

  想著想著,唐汝輯的頭也漸漸昂起來了,來到蕭府時,還主動快跑了兩步,上前敲門。

  戚安從小門里往外一看,被這大隊人馬嚇了一跳,等看清景王一副白馬王子的打扮,心下才了然幾分。

  當下打開大門,景王讓仆從都在門外等著,只帶著唐汝輯走進蕭府,直奔后院而去。

  蕭府此時正要吃早飯,但蕭風還沒就位。因為昨晚上常安拉著他去秋風夜雨樓賞月。

  結果到了樓上,蕭風才想起來今天是月初,那么個小月牙,又不圓又不大的,有什么可賞的。

  然后常安告訴他回頭看,蕭風轉過頭來,果然看見了又大又圓的月亮,忍不住驚嘆,這月亮長得真快。

  眾所周知,賞月是很累的,尤其秋風夜雨樓上沒有床,無法坐臥,只能全程站著賞。

  賞完月回家睡覺,小雪還逼問他賞月的全過程,并且邀請蕭風二度賞月,不信樓上的月亮比家里的又大又圓。

  賞了兩次月的蕭風感覺像測了兩次字一樣累,等到月落烏啼,蕭風才睡著,所以就起得比較晚。

  當蕭風走進大堂時,正看見一群女子簇擁著巧巧嘻嘻哈哈的笑,景王站在門口,唐汝輯則站得更遠點,看守著一堆聘禮。

  蕭風知道此事已經有了結果,他的目光看向巧巧,看她是否會有一些失望的神色。畢竟,她認識裕王更早。

  但巧巧并沒有,她笑嘻嘻地看著景王,就像早就知道,最后來的那個人,一定會是他一樣。

  常安昨天賞月也很累,但此時仍扶著入畫站起來,不滿意地看著景王。

  “載圳,你是皇子,上門提親是這樣的規矩嗎?也太隨意了吧。”

  景王笑了笑:“你還是公主呢,嫁給師父也沒見多大的陣仗,所以,我也一樣。”

  常安撇撇嘴:“咱倆不一樣,我已經不是公主了,所以是以平民之禮出嫁的。”

  景王笑道:“姐,我以平民之禮迎娶巧巧,是父皇答應的。他說你開心就好,你師父也不喜歡張揚。”

  蕭風走進屋里,拍拍景王的肩膀:“你想好了?這事兒是不能后悔的。二者只能得其一。”

  景王鄭重地點點頭:“想好了。別說太子、皇位,就是連這個王爺都不當,我也不后悔。”

  蕭風微微點頭,看著巧巧,柔聲道:“巧巧,你愿意嫁給他嗎?”

  眾女子無不掩面而笑,哪有這么問女孩子的,這種事兒就算是再愿意,都得委婉一點……

  “愿意啊,要是能不用離開家,那就更好了。”

  常安苦笑道:“巧巧啊,這個是沒辦法的。載圳畢竟是王爺,就算他不當王爺了,也是皇子。

  皇子是沒法給人當上門女婿的,就是他愿意,父皇那邊也不可能同意的。”

  巧巧嘆了口氣,也陷入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困境,最后還是蕭風幫她解決了煩惱。

  “巧巧,雖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但有時過于考慮遠慮,遮蓋眼前的快樂,也是不劃算的。

  萬歲喜歡景王,裕王也是個好孩子,就算將來景王要就藩,也可以要個近點的地方。

  一家人,只要心在一起,就永遠不會分散。如果心散了,就是同床,都難免異夢,你說對吧。”

  巧巧點點頭,蕭風轉頭看向景王:“你的婚書上,巧巧的身份怎么寫,想好了嗎?”

  景王撓撓頭,把婚書遞給蕭風,蕭風看了看,巧巧的身份一欄里只填寫了巧巧的父母名諱,未寫出身。

  這個確實不好寫,巧巧的父親是有罪在案的,死了也沒有平反。

  巧巧和巧娘的罪奴身份,雖然蕭風早就想辦法抹掉了,但也仍然沒有什么正式的身份。

  蕭風點點頭,把蕭萬年的繡春刀搬出來放在桌子上,鄭重地行了幾個禮。

  “巧巧,我雖比你大不了十歲,但我在仙界多年,其實早已是歷盡滄桑。

  我在心里一直把你當女兒看待。若你不嫌棄,我就認你做義女,以蕭府小姐的身份出嫁。”

  巧巧眨巴眨巴眼睛:“行啊,反正不管叫你什么,我心里都把你當老爺看。”

  眾女子卻都是一愣,然后曖昧地互相傳遞著眼神,偷偷看著巧娘。巧娘滿臉通紅,張云清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巧巧看見了張云清的表情,詫異地問道:“云清姐,你怎么了?”

  張云清咳嗽一聲,嚴肅地說道:“笨巧,從今天開始,你要叫我清姨。”

  眾人大笑起來,剛好也緩解了巧娘的尷尬,正在這時,一只鴿子在空中盤旋飛下,落在后院的鴿籠旁。

  巧娘松了口氣:“老爺,我去看鴿子。”說完三步并作兩步地逃走了。

  眾人都還沉浸在巧巧要嫁人的喜悅和惆悵中,巧娘的臉上的紅潮卻一下子褪去,變得發白。

  鴿子腿上的信上,用紅漆點著,猶如鮮血,觸目驚心,之前從來沒見過,蕭風告訴過她,這是最緊急的標志。

  她不顧羞澀,趕緊往回跑:“老爺,老爺,你快來!”

  蕭風一愣,沖出屋子,從巧娘手里接過信,打開看時,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比我想的,還要快一些。載圳,聘禮放下吧,這門親事定下了。

  我要去見師兄,接下來這段日子會很忙,我也可能要離開京城,等我回來,就給你們成親。”

  浙江沿海,港口正在如火如荼地建設中。

  堅固的石頭,混合著入世觀的最新產品,新型三合土,組成了港口的基本骨架,堅固無比。

  這些營造隊的工人們,第一次見識到了不用糯米白湯的三合土,只用河沙與水攪拌后就可以用,硬度一點也不比三合土差!

  如果此時在山海關當苦力的談新仁見到這種三合土,整個人都得哭暈過去。

  沒趕上好時候啊,如果老子和蕭風的賭晚打幾年,老子也不會被那點子糯米搞得傾家蕩產了啊!

  營造工人們正在勞作,忽然在旁邊哨塔上拿著望遠鏡的兵士舉起了旗子,沖下面瘋狂揮舞。

  正在沿岸巡視的官兵頓時停住了腳步,領隊的隊長仔細看了旗子的信號后,大喊起來。

  “讓工人們都撤,立刻飛馬通報俞將軍和戚將軍,有大批船隊靠近,不是我們的船隊!”

  守著浙江沿海的是戚繼光,守著福建廣東的是俞大猷。這次日本人的總攻,放在了浙江。

  原因也很簡單,攻入浙江,就可以直逼南京,占領了南京,不但能控制整個南直隸,而且可以控制江南造船廠。

  控制了江南造船廠,大明的海上力量就成了無源之水,消耗一點少一點,最終重新回到沒有水師的狀態下。

  那樣倭寇就進可攻,退可守,幾乎立于不敗之地了。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呀!

  而且江南富庶,富在江浙,占了江浙,就占了大明的糧倉和金庫,糧食和金子大大滴有!

  不出蕭芹所料,大明水師運送著火槍兵被遠調到蘇門答剌,此時大明的海防只有一些小船,在日本和佛朗機的聯合艦隊下不堪一擊。

  這次蕭芹集中了全部的海上力量,連同運兵的船只,浩浩蕩蕩,無邊無際,讓沿海的守軍感覺到了無比的威壓。

  這種威壓,同樣也傳遞到了京城,路上川流不息的流行快馬,天上飛著的錦衣衛的鴿子,各地源源不斷調往沿海的軍隊。

  唯有宣大一線附近的兵馬按兵不動,山海關之外的寧錦之地,同樣按兵不動。盡管很多朝臣提出質疑,但蕭風都一票否決了。

  為了保證不受不出意外,蕭風破例向嘉靖求肯,宣大一線,以及關外兵馬,由自己全權提調,別人不可干涉。

  嘉靖猶豫片刻,點頭允準了。他一是相信蕭風,二來關外有山海關守著,宣大一線的兵馬雖然多,但若真有異動,京城守軍足以抵抗。

  何況宣大總督是仇鸞,雖然仇鸞和蕭風關系好,但要說他敢造反,嘉靖覺得可能性甚至比蕭風造反還小。

  戰報每日都在更新,倭寇掃清了沿海的防衛,已經開始登陸!

  倭寇人數超過三十萬,夾著大量的佛朗機人,以及佛朗機從歐羅巴國家中煽動而來的海盜,長相和佛朗機人類似。

  而且他們不但擁有以往倭寇強悍的戰斗力,還有了可以與明軍匹敵的火槍手,雖然槍比較雜牌。

  俞大猷和戚繼光已經兵合一處,與倭寇交戰數次,互有勝負。但倭寇人多勢眾,悍不畏死,因此明軍只能且戰且退。

  各路調集到江南的軍隊因為統屬不同,而且朝中文臣們也不希望胡宗憲大權獨攬,遲遲不肯給他統調之權,導致指揮滯澀。

  蕭風再三要求嘉靖,將調到江南的所有兵馬指揮權交給胡宗憲,但徐階和高拱甚至張居正都堅決反對。

  “蕭大人,如今調到江南的兵馬已經超過五十萬人,而且都是精兵強將。

  胡宗憲手握水師,若再給這樣的權利,那不成了天下兵馬大元帥了嗎?大明朝,連皇子都沒有這樣的權利!”

  蕭風靜靜的看著他們:“在你們眼里,天下都是要造反的人。如此關鍵時刻,還在如此猶豫,你們就不怕當千古罪人嗎?”

  高拱怒道:“分明是你養虎為患,如今虎太大了,要出山傷人了,你卻反過來說我們!”

  蕭風淡然道:“我就是要讓他出山的。入山打虎太難了,先引虎出山,殺了老虎,再去占山,就容易多了。

  何況不養這頭虎,大明聯邦永遠遙遙無期,咱們是仁義之邦,總不能無緣無故的要求人家加入聯邦吧。”

  徐階出來打了圓場:“蕭大人,不是我們書生意氣。凡事要以防萬一,一切以社稷安危為重。

  倭寇雖然兇猛,大明尚可轄制。若是權臣掌控天下兵馬,那大明變生肘腋,才真是大難臨頭。”

  蕭風知道他們也并非是私心,只是自己計劃了這么久,就是要在這一戰滅了日本,絕不能有差錯。

  想了很久,他才對嘉靖說道:“師兄,若是你能信得過我,讓我去吧。這一戰,是大明的國運之戰,只能贏,不能輸!”

  嘉靖沉吟許久,他知道,如果蕭風再不能信任,自己也沒有更能信任的人了。

  黃錦是不能上戰場的,太監監軍也已經證明弊大于利。陸炳雖然是武將,但他并不擅長戰場征戰。

  如果不讓蕭風去,自己就只能御駕親征了。雖然自己也曾有過御駕親征的壯舉,但畢竟沒出過這么遠的門……

  “師弟,我信得過你,如此,江南宣大兩處防線的兵馬提調之權,就都交給你了。”

  徐階等文臣大驚,正要上前勸說嘉靖,嘉靖擺擺手。

  “都不用說了。朕信得過師弟,也信得過大明將士。師弟說得對,這一戰,只能勝,不能敗!”

  蕭風回到家里,跟家人告別。常安、張云清、巧巧都表示要跟著他一起去。剩下幾個也都躍躍欲試。

  蕭風搖搖頭:“這一戰非同小可,你們誰都不能去。老老實實的待在家里,等著我回來。”

  他的話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眾人都不敢說話了,只有小雪還在輕聲勸他。

  “相公,其實你隨身帶上一個也好,能照顧照顧你,那些當兵的都不細心。

  要不,你帶上云清吧,她的功夫進步很大,都能和巧巧打上半天了,足以自保的。”

  張云清連連點頭,表示附議,常安嘟著嘴,心里不服,但她確實不會功夫,也無可奈何。

  蕭風嘆了口氣:“云清,不是我愿意帶你,其實,我是一個人也帶不走的。

  我已經通知你父母了,讓他們這段日子不要想著出門,在家里好好呆著。

  小雪,劉府那邊我已經叮囑過了,這段時間謹言慎行。柳如云,燕娘,巧娘,你們所有人都一樣。

  這段時間不要隨便出門,不要跟外人接觸,沒事留在家里,不要胡亂說話。”

  眾人都愣住了,只有燕娘見多識廣,又在官場混跡許久,第一個聽明白了蕭風的話,臉色微微發白。

  “蕭大哥,你是說,會有人盯著我們……”

  蕭風苦笑道:“師兄對我信任到這種程度,已經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但他終究是皇帝。

  若我所料不錯,此時蕭府、劉府、張家、醉仙樓,肯定都已經布滿了明崗暗哨。

  你們好好的在家里呆著,等著我回來。不要亂說亂動,既是成全我,也是成全萬歲。”

  常安忽然福至心靈:“那我這段時間多去看看父親,讓他心里也安心一些。”

  蕭風笑著點點頭:“若沒有你和景王,只怕我這次出行,師兄還得再猶豫兩天呢。”

  常安的茶香頓時飄散:“既然我有這么大的功勞,今天晚上月亮又這么好……”

  蕭風打斷她的話:“月亮是好,所以正好踏月而行,早去早回,我這就走了,你若寂寞,就到這邊來睡吧。”

  說完蕭風就出門了,蕭府門外,已經集結的衛隊早已整裝待發。蕭風上馬,向周圍掃了一眼,果然暗樁遍布。

  而且武城兵馬司的人毫不避諱地增加了巡邏的人手,幾乎把蕭府、劉府、公主府整個圍了起來。

  蕭風笑了笑,正要出發時,只見兩個人一溜煙的飛奔而來,速度極快,氣急敗壞。

  “蕭兄,你要出去打仗,為什么不告訴我?你還拿我當不當兄弟了?”

  蕭風無奈地看著張無心:“安青月馬上就要生了,你跟著我搗什么亂。你想讓孩子生下來看不見爹嗎?”

  張無心急道:“我跟青妹說過了,青妹同意我跟著你去。你這么多次出門,哪次沒有我呢?”

  蕭風板起臉來:“安青月知道你睡了火姑娘嗎?趕緊回家去,我保證不告訴她……”

  張無心一陣驚慌,但仍然賴著不走,蕭風嘆了口氣。

  “張無心,你是不是我好兄弟?別讓我為難。”

  張無心眼圈一紅,默默地松開拉著蕭風韁繩的手,轉身一瘸一拐的走了,比剛才來的時候,慢了很多。

  戰飛云淡然一笑:“我不是你好兄弟,家里也沒有要生產的娘子,我也沒上過青樓,你用什么理由趕我走?”

  蕭風也淡然一笑:“王迎香是我干女兒,你是我干女婿。我不需要什么理由,我是你長輩。

  給我滾回家里去!否則我讓順天府以忤逆之罪把你抓起來,讓你再進牢里吃上幾個月的花生米。”

  戰飛云被蕭風罵得暈頭轉向,眼睜睜地看著蕭風縱馬狂奔,帶著衛隊如龍卷塵煙一般,沖出了京城,沖進了漫漫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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