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讀書人來說，動不動就說利益，是一件讓人感到羞恥的事情。
朱瞻基算是大明皇室里頭讀書最好的一撥人。
跟朱瞻墉以前的“不學無術”比起來，他絕對算是一個文化人。
這讓他越來越不習慣朱瞻墉的說話和做事方式。
可偏偏他還很難完全反駁朱瞻墉。
“爺爺，我覺得專利司的事情需要慎重考慮，不能如此草率。”
意識到自己繼續跟朱瞻墉爭執下去也不會有什么好結果，朱瞻基果斷的選擇跟朱棣提建議。
作為朱棣最喜歡的孫子，嗯，現在可能是之一，朱瞻基對朱棣的性格還是比較了解的。
所以每次跟朱棣提建議，他往往都能說到朱棣的心坎上。
甚至以前朱瞻墉沒有發力之前，朱瞻基隔三差五都需要憑借著這個本事給老爹擦屁股。
“嗯，這事情后面再說吧。”
朱棣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
這個時候，他也不想進一步的激發兩兄弟的矛盾。
那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局面。
“爺爺，前面好像是牲畜市場，要不我們過去看看賣羊的？”
朱瞻墉倒也沒有打算現在就爭出來一個結論。
擱置爭議就擱置唄。
只要開了一個頭，自己總是能夠找到機會繼續推下去的。
“賣羊的？”
“行！看看就看看吧！”
朱棣想到之前朱瞻墉之前跟自己提到的羊毛，想要在牲畜市場親自確認一下。
不管是任何一個牲畜市場，味道注定是比較獨特的。
好在朱棣不是那種蜜罐子里頭長大的人，倒也還能接受那些氣味。
“爺爺，這里大部分的牛羊都是整頭買賣的，不過那邊也有幾個攤位是殺好的羊肉在販賣，我們直接過去看看那些羊毛之類的東西是如何處理的吧。”
單純的看牛羊的交易，是看不出來跟羊毛有什么關系的。
畢竟人家賣羊的人又不會先把羊毛剪下來之后再賣。
“這些羊皮怎么賣？”
朱棣親自來到了一個賣羊肉的攤販面前，指著旁邊臟兮兮的羊皮問著。
對于這里的牧民來說，吃羊肉基本上都是不吃皮的。
為了宰殺方便，羊皮和羊毛直接就被一起給剝下來扔在了一邊。
“你要這些羊皮？五文錢一張，全部拿走！”
掌柜的愣了一下，然后開了一個非常有誠意的價格。
畢竟，大多數時候，這些羊皮都是被當成是垃圾扔掉了的。
雖然也有個別人花個幾文錢買一張品相比較好的，或者直接找掌柜的要一兩張羊皮走，但是需求一點也不旺盛。
畢竟就以現在的技術，大部分人家都是沒有辦法處理干凈羊皮的。
這么一來，羊皮和羊毛就會繼續臟兮兮的，還散發著難聞的味道。
誰家的帳篷里頭，愿意放著這樣子的羊皮？
“如果我只要羊毛的話，是什么一個價格呢？”
雖然朱棣知道羊毛在草原上注定是非常廉價的。
但是畢竟沒有親自詢問過。
“羊毛？只要羊毛？還能只要羊毛？”
掌柜的很是驚訝的看著朱棣。
眼前這個顧客，有點不正常啊。
要不是看著客人的穿著頗為華貴，他都準備罵娘了。
這是來消遣自己的吧？
“對啊，如果我只要羊毛的話，怎么賣呢？”
朱棣很是認真的盯著對方。
“這位客官，實話跟你說，在這個集市上面，就沒有誰家是會這樣子賣東西的。也沒有聽說有誰是專門去買羊毛的。”
“那玩意羊身上長出來的，根本就沒有太大的用處，單獨購買的話，還需要剪刀剪下來，完全是多此一舉啊。”
掌柜的說了真心話。
這年頭做生意，大家還是比較講究的。
不會為了能夠成交，什么謊言都敢說。
“剪羊毛麻煩嗎？”
朱棣繼續問著。
“說麻煩也麻煩，說簡單也簡單。如果家里面有剪刀，那自然就很簡單。但是也不是誰家都會有剪刀的，所以對于沒有剪刀的人家來說，也挺麻煩的。”
掌柜的說話有點繞，不過朱棣顯然是聽懂了。
“如果有人專門來收購羊毛的話，你覺得以什么價格大家才比較愿意去賣羊毛呢？”
“客官，這羊毛要是真的可以賣的話，不管是什么價格，大家都愿意賣啊。畢竟這個東西現在完全就是不值錢的，并且羊毛剪掉之后是會重新長出來的，影響很小。”
掌柜的雖然不明白朱棣為什么會問這么一個奇怪的問題。
不過還是比較認真的回答了。
“一文錢一斤的話，大家賣羊毛的積極性會很高嗎？”
“一文錢一斤？如果是直接到牧民的住處收購的話，大家的積極性必定是很高的。雖然收購的價格不高，但是一只羊能夠多一兩文錢，幾百只羊就是幾百文甚至一兩銀子，誰都很開心啊。”
“那大家會不會因為可以賣羊肉，增加羊群的數量呢？”
這個問題朱棣雖然曾經問過朱瞻墉。
不過他覺得還是直接現在再詢問一下，來的更加靠譜。
“如果真的有客觀您說的這種好事，牧民們肯定是會大量的養殖羊，用來剪羊毛。到時候年紀比較大的羊就拿出來賣，其他的羊可以養著專門剪羊毛。只要讓大家感受到了這樣子的好處，自然就會加大養殖。”
“一只羊一年能夠剪羊毛的次數應該是有限的，一文錢一斤的話，其實也賣不到多少錢，大家能那么積極的養羊嗎？”
朱瞻基在一旁忍不住插了一嘴。
“這位公子，你說的沒有錯，一只羊能夠多掙的錢是不多。但是對于牧民來說，這筆錢以前壓根是不存在的，現在是多出來的。”
“如果養羊就能有額外的收益，比養馬或者養牛更劃算的話，那么大家自然就會多養羊了。”
掌柜的顯然是不清楚朱瞻基的身份，所以倒也一點不發憷。
“瞻墉，你不是已經安排人去搞羊毛作坊了嗎？那這一次就先安排人收購一批羊毛回去做試驗，盡快的把羊毛貿易給搞起來。”
意識到了羊毛貿易具備可行性，朱棣的積極性也高了起來。
誰也希望看到大明新增一些手段來對付草原牧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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