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文是什么,對于大明的人來說,是非常陌生的一個東西。
哪像是后世,但凡是上了大學的,就沒有沒寫過論文的。
哪怕是沒有上大學的,或多或少也是聽說過論文這么一個東西。
但是放在大明,除了學術大佬有機會出書,一般的讀書人是一輩子也是沒有辦法出書的。
哪怕是自己寫了文章,也是沒有途徑去刊登、發表。
這個年代,自己出書或者是找人幫自己發表文章,那都是非常花錢的一件事情,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了。
很多人可能覺得后世海外的一些書籍非常的貴,動不動就是上百美元一本。
其實這是古代中國一樣存在的。
哪怕是經過了這么多年的努力,書籍價格已經大幅度下降了,也是達不到后世那種隨便誰家都有一堆書的存在。
這么一來,要搞一本雜志,要收集發表論文,執行起來就比較不知道從哪里著手了。
至少于謙現在是這么認為的。
哪怕是有《大明日報》這些報紙在那邊當做是案例,也跟《自然和科學》很不同。
“你這方案完全不行,只是一份加厚版的報紙,雜志不是這樣子辦理的。”
果然,于謙的方案給到朱瞻墉的時候,立馬就被否定了。
“王爺,這《自然與科學》雜志的對象確實是跟報紙不一樣,所以我們在選題上面已經考慮了。”
“雖然看起來像是加厚版的報紙,但是里面的內容是不一樣的。”
于謙還想著解釋一下,不過朱瞻墉顯然聽不進去。
“這些文章,就像是流水賬一樣的記錄了相關研究的過程。”
“根本就沒有體現一篇論文的水平,也跟我們希望傳遞的東西不一樣。”
“這樣吧,我寫一篇作為范例,大家參考這個方向來寫。”
朱瞻墉還是非常重視《自然與科學》這個雜志的,再加上他也想要借著這個機會給蒸汽機預熱一下。
所以他準備以蒸汽機的應用作為論文題目,親自寫一篇文章,作為第一期雜志的第一篇文章,給大家好好的洗洗腦。
“如果是這樣子的話,那就最好不過了。”
“大家對王爺您的學識是最佩服的,如果是您親自寫的文章,到時候宣傳效果一下就上來了。”
“我就不用那么擔心這本雜志剛開始的銷量不好了。”
雖然之前已經與朱瞻墉商討了下一步的宣傳方向,準備通過工匠的等級制度等方案來推動《自然與科學》雜志的銷量。
但是一個新的制度的建立,需要考慮的東西是非常多的。
朝令夕改的情況是非常不好的。
于謙也是想要全力避免這方面的事情發生,所以很是謹慎。
但是雜志的話,搞起來就比較快了。
只要文章夠了,直接找印刷廠印刷就行了。
“論文的重要性,讓各個書院和作坊的匠人,特別是負責產品研究的匠人,一定要充分的重視。”
“越王府也可以出面組建更多的專業研究所,專門研究一些東西。”
“比如蒸汽機研究所,如果外面有其他人有興趣的話,我們也是鼓勵支持的。”
“還有其他許多的設備和技術研究,都是值得鼓勵的。”
“可以單獨拿出一百萬兩白銀出來,作為這方面的激勵或者支持資金。”
朱瞻墉覺得大明經過了這么多年的發展,已經具備了技術爆發的基礎了。
很多東西,只需要加一把勁就有可能取得突破。
就像是蒸汽機,除了密封件的問題,其他各方面都已經不是問題了。
在許多行業內,立馬就可以開始運用。
所以愿意投入更多的精力和財力到這方面。
廣東布政使司要是提前完成了局部的工業化,那么以一地之力對抗北京城的三大營,也是沒有問題的。
這一點,恐怕除了朱瞻墉之外,其他人都是想都不敢想的。
“王爺,我看不少蠻夷對我們的新技術也是非常感興趣。”
“有些人甚至表示愿意加入我大明,為我大明服務。”
“是不是可以考慮讓這些人也加入到新技術的研究,這樣子可以加快技術的突破。”
于謙很是大膽的提出了自己的一個提議。
不過,他這個提議一出口,立馬就被朱瞻墉給否決了。
“番邦蠻夷的可以用,但不是用在這些地方。”
“科學技術就是生產力。新技術就是這個世界最先進的科學技術,代表著最先進的生產力。”
“大明能夠成為世界最強大的國家,就是因為我們的生產力最強、最先進。”
“所以這方面是絕對不允許讓番邦蠻夷的人染指。”
“雖然一些番邦蠻夷的人對我大明也算是忠心耿耿,做事的時候也是非常的認真。”
“但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方面我們還是需要小心謹慎一些。”
“大明有幾千萬百姓,完全不用擔心缺少人才,缺少的只是人才的發掘。”
朱瞻墉這么一說,于謙心中算是有底了。
看來這新技術的重要性,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高啊。
“王爺,屬下明白了。”
“不過如果是這樣子的話,我們把新技術的一些論文發表在雜志上,是不是會導致技術泄密呢?”
舉一反三,于謙很快就把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
“所以這就是涉及到一個論文的書寫問題和判斷了。有些東西,肯定是不能拿出來說的。”
“有些東西,可以把一些基本的原理拿出來說,但是一些很具體的加工方法,就不一定適合拿出來說了。”
“當然了,最好就是能夠伴隨著專利技術保護的出臺,讓整個大明都更加重視技術。”
“這方面,應該還是需要一些時間去推廣。”
沒有專利相互配合,于謙說的擔憂內容,肯定是會有一部分實實在在的發生,并且給一些作坊帶來損失。
這方面最好的就是把后世專利保護的法規帶過來。
不過朝中大臣估計沒有幾個人會認可這個東西。
當然了,在廣東布政使司內部先執行,應該是問題不大的。
“王爺,屬下大概明白了,我現在就去安排。”
于謙說完,立馬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不過,朱瞻墉并沒有因此就閑了下來。
“王爺,出事了,瓦剌人跟寮人起了沖突,如今死了幾十人。”
楊士奇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匯報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寮人?”
朱瞻墉眉頭一皺,顯然是想到了什么。
雖然說大明國土上的百姓,理論上都是大明子民。
但是其實情況很復雜。
像是在貴州、廣東、廣西、云南等地,還有不少的地方是屬于當地土司、部落管理之中。
這些人有許多都是沒有進入到大明朝廷的戶籍統計之中的。
按照大明大部分人的理解,這些人不算大明百姓。
廣州府這些年經過了快速發展,對人力的需求是非常的旺盛。
這就導致了廣東西部及北部的一些寮人,大量的進入到廣州討生活。
這些人有些成為了作坊的幫工,有些成為了種植園的農夫,基本上都是做著比較底層的活。
“是的,這次雙方的沖突,是跟廣東布政使司西北部地區的寮人部落之間的沖突,這些寮人到了廣州之后,也是一幫人集聚在一起居住的。”
“瓦剌人來了之后,其中一部分人的居住區域跟他們有重疊,矛盾就產生了。”
“寮人覺得這些瓦剌人是外來者,并且是大明的俘虜,所以認為是可以欺負的。”
“而瓦剌人覺得除了大明百姓之外,其他人都是可以欺負的。”
“這么一來,本來沒有什么大事的,現在也是鬧的比較嚴重了。”
“好在巡城的人員到達之后,雙方立馬停止了沖突。”
“不過我覺得這可能只是暫時的,寮人和瓦剌人作為廣州最主要的兩批外來人口。”
“他們之間的沖突,基本上是必然的。”
楊士奇給出了一個非常肯定的判斷。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沖突。
寮人的利益和瓦剌人的利益,肯定是有沖突的。
要不是因為有共同的主人壓著,估計沖突的規模早就不是一個檔次了。
“寮人也好,瓦剌人也好,只要在我廣東布政司,就是我大明的百姓,這一點必須要明確。”
朱瞻墉很快就有了判斷。
這事不能和稀泥,但是也不能偏向一方。
雖然瓦剌人是含香的娘家,但是寮人在南方幾個地方有著大量的存在。
要是惹出了大麻煩,雖然可以輕易的鎮壓,但肯定會影響發展。
“不過,也確實是需要采取實際有效的措施來應對現在的這個局面,要不然讓他們瞎搞下去,肯定也不是辦法。”
“廣西和貴州那邊不是有一些土司一直都不是很聽話嗎?”
“之前聽說我們廣州府有人想要去那邊招募幫工,還出現了人員失蹤的情況。”
“這瓦剌人和寮人既然那么好斗,那就讓他們好好的去斗一斗。”
“只要他們能夠把貴州和廣西那些土司平定了,相關的俘虜,我們可以出一個合適的價格購買過來。”
“對他們來說,這應該是一門掙錢的生意。”
“他們本來就對種地和進入作坊做幫工不是那么的滿意。”
“現在干脆就順了他們的心思,直接讓他們去幫我們作戰。”
朱瞻墉準備來一個以毒攻毒。
大明那邊的各個地方,雖然名義上屬于大明,實際上很多地方朝廷基本上管不了。
這種情況,朱瞻墉自然是不想看到的。
現在就干脆拉一批、打一批、殺一批。
在足夠的利益刺激下,他相信寮人和瓦剌人會發揮出超出自己想象的戰斗力。
大家都離開廣州府去到各地打仗了,寮人和瓦剌人的沖突,自然也就化解了。
“王爺,這個方案好是非常好,但是會有一個問題。”
楊士奇立馬就想到了這個事情的好處和壞處。
好處就不用說了,壞處需要提醒。
“什么問題?”
“王爺,要讓寮人和瓦剌人去打仗,自然就需要把他們武裝起來,給他們提供兵器。”
“這么一來,他們就重新獲得了武裝。”
“要是幾十人、幾百人的,問題倒是不大。”
“這幾千人、幾萬人的,萬一這些人不服從安排,甚至搞出叛亂出來,我們恐怕就會成為笑話了。”
楊士奇覺得現在采取的方案應該是盡可能的穩重一些。
避免在跟太孫黨的爭奪之中陷入到被動的局面。
但是朱瞻墉顯然沒有考慮那么多。
“你說的這個事情,確實是需要預防。”
“但是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
“很簡單,把寮人和瓦剌人作戰的區域劃分成一塊一塊,彼此之間交錯在一起,你中有我,莪中有你。”
“每個區域的寮人也好,瓦剌人也好,不超過五千人。”
“這么一來,單獨一支隊伍的力量是有限的,他們也很難從當地補充人手。”
“而一旦這支隊伍取得了比較大的戰果,要想繼續擴大的話,就會進入到沖突方的寮人或者瓦剌人的區域。”
“這就限制了單個隊伍的發展,讓局勢不至于失控。”
“再說了,這些寮人也好,瓦剌人也好,他們的家庭都在廣州府。”
“如果他們要做什么極端的事情,也是需要先想一想會有什么后果。”
“沒有后勤補給,沒有人員補給,家人又都在我們的手中。”
“只要他們不犯傻,就知道繼續為我大明賣命,才是最好的辦法。”
“當然了,最好就是在每一支隊伍里頭安排一些聯絡員,讓他們能夠及時的把情報傳遞出來。”
“這樣子可以進一步的降低他們叛亂的風險。”
朱瞻墉這一套措施放出來,楊士奇立馬就松了一口氣。
如果這樣子做的話,顯然自己的擔心基本上不會發生了。
哪怕是會發生,規模肯定也是非常小的。
那個時候純屬就當成是給新軍提供了練習的機會了。
“王爺,那我就按照這個方向先去安排了。”
楊士奇不再糾結,立馬就開始去干活了。
而這個變化,影響其實是非常大的。
甚至可以說是深刻的影響了大明南方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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