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昏主不仁;寵宦官,重科弟,貧稅斂,重刑罰,不能救民水火;日罄師旅,擄掠民財,奸人妻女,吸髓剝膚。
本營十世務農良善。急興仁義之師,拯民涂炭。
今宣襄、荊、承天,遺牌知會:士民勿得驚惶,各安生理。各營有擅殺良民者全隊皆斬。爾民有抑勝長鳴迎我王師,立加重用,其余毋得戎服,玉石難分。此檄。”
這是李自成最新發布的《剿兵安民檄》。
李平于夜色中已經在涢水(今武漢府河)南側的東湖湖畔(今漢口東西湖附近)帳篷內拿著手抄文讀了半天,尤其是那句“各營有擅殺良民者全隊皆斬”更是反復讀了好幾遍。
他才剛剛到達這里,檄文卻已至,他的腦袋完全是一團漿糊。
按理說,李平在正月初十的一早即率全軍沿漢水以水陸并進的方式東上,并于今天也就是十二日即抵達了漢水入長江之處。
這速度并不慢。
但他很快郁悶的發現,自己忽略了從德安府一路殺下來的另一路農民軍。
賀一龍及賀錦部。
其中賀一龍的先鋒部隊已經逼近了黃州府的黃陂縣城,而黃陂縣城就在涢水的北邊,距李平不過四五十里遠。
賀一龍和賀錦都不是李自成的直管部下,而是屬于農民軍聯軍中的另一支重要組成部分,革左五營。
革左五營由賀一龍、賀錦、馬守應、劉希堯和藺養成五支完全獨立的農民軍兵馬合兵組成,每支部隊均自成體系,但又聯合行動。
他們與李自成和羅汝才聯兵后,也基本上采用了這一模式。雖自已管自己,但在總體軍事方略上遵從李自成的統一布置與號令。
更狠的是,賀一龍的先鋒部隊不僅靠近了黃陂縣城,還正在先聲奪人的四處散播農民軍的新檄文,并且這檄文據說還是由李自成發布的。
還有更糟糕的!
左良玉對他的態度也讓人捉摸不透。
雖說李平一過漢川縣城,左良玉就派人與他進行了接洽,并在李平駐防到這十分荒涼且周邊全是湖澤水域的東湖湖畔時為其提供了不少糧草。
但這個駐防區卻是左良玉為其指定的。
而且東湖幾乎就在涢水入長江的邊上,是漢陽面對黃陂的重要防御節點。
涢水是明代黃陂縣與漢陽縣的分界線,由于漢水和涢水經常性的泛濫,東湖西側的西湖和以西地區全是大片水洼及沼澤且還幾乎完全連片,除了漁家少有人居住,是阻斷大軍的天然的屏障。
盡管東湖的地理條件從防御上講也還不錯,除了必過的涢水外陸路通道很少且十分難行,壓力并不很大。
可左良玉的軍隊基本都在漢水之南或長江南側,卻獨獨把剛至的李平放到漢水之北、涢水南側和長江之西這么個三面環水的別扭地方,說是沒有心思怕也只能騙騙小孩。
這根本就是個前哨和堵窟窿的地方,然后還退無可退。
由于李平不可能把沿漢水過往的所有敗兵、商民及往來的官吏全部扣押或者殺掉,他停在沉湖邊上也就自然瞞不住左良玉。
現在看,左良玉應該是對此有了想法。
但這種事,李平沒法過多解釋,也不能去冒然解釋。
馬蘭于初九清晨抓獲的那兩個李自成部俘虜和救下的兩個女子,讓對農民軍本性和管束能力產生失望的李平最終決定繼續東投左良玉。
他意識到,李自成部農民軍所表現出的欣欣向榮很可能只是一種表象。
讓一群搶慣了的人改當和尚并不容易,而一支真正軍紀嚴明的軍隊也不可能在進入北京只幾十天就完全爛掉。
口號這東西,大多是缺什么喊什么,千萬別認真。
也是因為初九那天輕而易舉的突襲,李平對農民軍的作戰能力也直接調低了好幾檔。
在接到駐軍東湖的命令并大致清楚了東湖的地理特點后,李平甚至一度準備請命過涢水直奔黃陂縣城去駐軍。
他想要以守黃陂來放個大衛星。
既可向左良玉表明其心志,同時也可向整個大明政府邀功。
這樣,即使左良玉對他失去了信任,他也不用擔心受到清算,反還能順理成章的跑出去搞獨立。
但周文卻十分意外的勸阻了他。
周文曾游學于黃州府和武昌府,對這兩府的地理民風都頗為熟悉。
他直言整個黃州府官民對立尤甚于襄陽和承天二府,甚至堪稱湖廣之最。
黃陂縣以北的麻城縣更以“仆隸之盛甲天下”,民間怨氣極大,各種由底層鄉民自行結成的道會組織遍布全境,加之緊臨山區,民間聚眾舉事常年不絕。
周文不擔心李平守不住城,而是擔心滿城皆奸細,最后死的不明不白。
農民軍雖軍未至,但其安民檄文和“開城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的兒歌已開始在整個黃州和漢陽地區傳播。
周文也因此斷定涢水和長江之北的無險之地已不可守。
李平對周文的勸諫極為驚訝,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個應該是大明死忠粉的秀才了。
但不管如何,周文的勸諫讓李平決定先緩一緩。
而到了第二天也就是十三號,正打算坐船去進見左夢庚和左良玉的李平開始慶幸起自己沒有一時頭腦發熱。
他收到了左良玉的急令。
十二號晚上,黃陂縣的縣令帶著大印棄城跑了,然后守軍們也跑了,黃陂縣城目前應該是已經丟了。
可據說,農民軍才僅僅來了一支輕兵先鋒,從德安府攻過來的大部隊還遠遠的在孝感沒靠近呢。并且李自成的部隊也還未進入漢川縣而可能仍在景陵縣境內。
這完全就是驚弓之鳥。
不過如此,李平也一時間不能去進見左夢庚和左良玉了。
左良玉急令李平嚴守東湖地區,無令一兵一卒不得過漢水和長江。
“我們需要盡快打一仗,趁著賊軍主力未至前打一仗。”李平站在東湖湖畔遙望著遠方朦朧的武昌府城說。
馬永、段強、胡忠山和周文等人全都侍立在他的身旁,他們需要知道李平的下步打算。
“打一仗?你開什么玩笑!”
唯一在李平身旁左搖右晃的宋寶來直接嚷嚷了出來,這種要定大策的時候當然少不了他。
“怎么了?”李平的反問很平淡。
“大哥!他們不來打我們就不錯了,你還想去打他們?現在不應該是把這附近的民船都清理一下嗎!聽說這附近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有船,這是多大的隱患啊!”宋寶來反問道。
“宋長官說的是。我們急需肅清這周圍的民船,以防為賊所用。賊軍缺船,又不善水戰,要南下只能走我們這里而不會入長江。而我們有了足夠的船,也可用舟船拒敵,使其無法過涢水。”馬永最先表示了對宋寶來的支持。
馬永平時與李平待的時間最長,知道李平不僅不剛愎自用,還愿意傾聽各方面的意見,所以在發表個人意見時顧慮最少。
“就是!我們在漢水和沉湖搞到的船太少了,一旦有了充足的船只,我們就有了主動權。并且還可以在未來撤退時全軍乘船而走,河流、沼澤將不再是我們的阻礙。”宋寶來再次急切的補充道。
他對能不能逃跑最為關心。
而沒船,以他們現在這個駐軍之地來說,確實相當麻煩。
“說的在理。”胡忠山也緊跟著表明了態度。
李平深吸了一口氣,應該是對討論并不滿意。
他看了眼左看右看不知說什么好的段強,最后把目光放在了周文身上。
“周文,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正低頭沉思的周文抬起頭,毫不遲疑的看著李平說:“我同意將軍的意見,我們需要立即打一仗。”
“為什么?”
“為什么?”
兩個聲音幾乎是異口同聲而出。
“因為左大帥。”
另一個聲音脫口冒了出來。
所有人立即全都驚訝的看向一旁沒什么存在感的新作訓參謀杜三江,并且表情也大都豐富起來。
李平雖說為了不影響軍心而沒有和任何人談起過他當前的苦惱,但他們的處境只要有心人也都多少能感覺出一些。
周文愣了下神,反應過來后卻把眼睛狠狠的瞪起來并喝道:“胡說什么。”
意識到闖禍了的杜三江表情很快尷尬的極不自然起來。
但李平卻沒有發火的任何跡象,相反他十分玩味的再次盯住了周文說:“三江說的沒錯。我們需要給左大帥吃個定心丸,以證我無投賊之心。不然,后面我們會很麻煩。”
杜三江無意間挑破了一些東西,李平意識到這是看周文態度的一個好時機,反正有些事在他身邊的人中已經是能猜得出的秘密。
有時候挑破了比繼續裝糊涂強。
這回所有人全都愕然的看向了李平,宋寶來更是一副你怎么可以說出來的表情。
“因而,這一仗不僅要打,還要早打,必須在賊軍主力未至前打完。晚了,就沒機會了。”周文只是很平淡很自然的接道。
他對李平的解釋并沒有做出更深一步的反應。
態度其實算是模棱兩可。
“那這仗怎么打,我們攻過去嗎?賊軍已占據黃陂縣城,其部因兵少應該會謹守城池而不輕出與我對戰。可攻城,我們實力不足啊!”馬永直接把談話引入了軍事問題。
李平知道馬永是故意的。
馬永了解他,他也了解馬永,馬永的長處也很明顯。
“杜參謀,你有想法嗎?”李平轉向杜三江和藹的問道。
杜三江意外的看了看李平,然后靦腆著小心說:“檄文中有說'爾民有抑勝長鳴迎我王師,立加重用',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混入其中尋找機會。如果賊兵果真輕師來犯,克復黃陂也不是沒有可能。”
杜三江的話再次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起來,宋寶來更是直接用有些發顫的聲音嘟囔道:“你這,你這玩的有點大吧!”。
而其他人則集體失聲,包括李平。
因為承天府巡按李振聲和總兵錢中選的離奇故事,李平想到了搞假投降這一套,并且也作了類似計劃。只是他的本性更多比較傾謹慎,計劃雖也算大膽但并不會過于激進。
他自己的計劃只是想以詐降的方式趁敵不備尋殲農民軍在城外征伐的一大部或多小部即可,能有一二百或二三百的殲敵之數就非常滿足了。
但現在,他突然發現自己有些過于畏手畏腳和不思進取了。
杜三江的想法令他有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大膽,敢想,而且好像并非沒有可能。
農民軍的訓練水平一向并不比官軍強,甚至由于專業軍官數量少而要更弱一些。他們現在勢大而不過是戰斗意志更強和官軍太廢材而已。
這一點,從俘虜的羅汝才部士兵那里可略知一二。
如果從訓練水平角度講,李平相信他的士兵要比農民軍更強。他的部隊欠缺的不過是戰斗經驗而已。
只要不攻堅,他能集中1.5倍或者2倍的兵力與農民軍混戰,勝利并非沒有可能,甚至還很大。
“我喜歡你的計劃。”李平在沉思了片刻后表達了由衷的欣賞。
“可以試一試。”周文也緊隨其后表示了支持。
他明顯也心動了。
“可農民軍的先鋒必然是百戰精銳,而我們的兵力并不占絕對優勢,并且部隊在長湖還剛剛經歷了慘重傷亡,那還打的只是土匪,你們能不能現實點?”宋寶來想要反對。
他對冒險和賭博都不感興趣,他喜歡更穩妥的計劃,比如直接開跑。
宋寶來的話明顯影響到了馬永等人,他們一時間都沒再開口,而只是看著李平的反應。
李平明白宋寶來的擔憂,但現在是非常時期,而且他真的非常心動。
一旦成功,將能根本性改變他現在尷尬的處境。
至于他自己原本的計劃,其實有些過于保守,大概只能起個撓癢癢的作用。即使完成的再好,仍要繼續走鋼絲。
想到這里,李平拍了拍宋寶來的肩膀說:“寶來,這事我決定了。”
宋寶來愕然的瞪著李平看了好一會,最后終于認命道:“那好吧!需要我做什么。”
李平笑了,然后大聲宣布:“我們需要立即擬定計劃,戰斗發起的越快越好,不能浪費這寶貴的時機。
如果能順利混進城去,我們就玩把大的;如果不好混入城中或形勢不利,我們也不強求,把賊兵在城外的部隊打掉一部分也可以。
兵力不足,新兵營暫先解散,新兵立即補充進入部隊。
肅清民船和封鎖水面的事一并要同時展開,我們需要麻痹敵人。
……”
注釋:
明代武漢地區的水系與今天是有很大不同的,湖泊眾多且廣大是當時的一大特點,比如武湖和漲渡湖都是可編練水軍的地方,面積非常大。
所以絕對不能用今天的地形地貌來看當時。
東湖和西湖在當時是兩個獨立大湖,并且是水患區,到處是水澤并不夸張。與它們隔涢水而對的是另一個巨大的淺水湖泊后湖。
后湖在清晚期張之洞整治水道后開始消亡,東湖和西湖也在建國后圍墾和開發中發生大變,并只剩下了一個新生的叫東西湖的小水域。
黃陂與漢陽之間這種湖泊沼澤連片導致通行極其困難的特點也是清朝之前黃陂屬于黃州府而不屬于漢陽府的主因。
至于涢水也就是府河,在明代的河道與今天也是不一致的,有說涢水入灄水再入長江,也有說單獨入長江。本文以清代《湖北省江漢堤工圖》為準。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星星閱讀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星星閱讀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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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