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進才不過是搶了幾個江西婆姨而已,值得了什么,而他馬士英非要逼我斬殺了他,你說我能干嗎?!”
高一功這里則正為其麾下偏將王進才,在隨他遷入江西后而劫掠民女的事,向高桂英提了起來。
高桂英聽后道:“死性不改!告訴他王進才,別忘了我曾經也是一百姓女!”
高一功點首:“知道了!”
咚!
咚!
咚!
外面傳來了鼓聲。
“這是馬士英要聚將的鼓聲。”
高桂英這時先說了一句。
高一功點了點頭,且道:“這個馬士英平白無故聚什么將,難道清軍渡江了?”
“管他是不是,既然吃人家的飯,在人家手里做事,該聽的令也就不能不聽,傳令各部偏將,立即過去聽命!”
“不要讓官軍和忠國營的人小瞧了我們忠貞營。”
高桂英這時說道。
高一功依舊點首,然后就退了下去,派人傳令自己麾下各部,去馬士英的督師駐所聽令。
而半個時辰后,馬士英麾下各路兵馬的主要將領,也就都到齊了。
隨著三聲炮響過后,馬士英本人也在黃得功這個標營主將的陪同下,從后院出來,一臉嚴肅地坐在了案后。
一開始還鬧哄哄的大堂外也就瞬間安靜了下來。
馬士英在這些武人面前素來是很會擺架子示官威的,尤其是在用計屠左良玉中軍數萬人后,更添幾分威嚴。
馬士英先瞅了一眼自己麾下的各路兵馬。
這一瞅,馬士英就擰起了眉頭。
因為他的兵馬太復雜了。
既有勇衛營出身的正規官軍,也有地方衛所組成的普通官軍,還有各路被招安的農民軍,甚至有依舊本來是棚戶流民而被招募組成的兵馬,有不少甚至是連人都沒殺過,使用鋤頭更比使用大刀長矛更順手的老百姓。
除此之外,更有一堆秀才。
所以,真的是十分復雜。
“靖國公!”
馬士英沉著臉先吩咐了一聲。
“卑職在!”
黃得功已經因為平定左良玉功而封國公,算是朱慈烺南下來,第一個封的國公。
但黃得功對馬士英這個閣部還是敬佩的,畢竟平定左良玉,本質上還是馬士英在運籌帷幄,所以,他在馬士英面前還是以卑職自稱。
馬士英這時言道:“你親自帶人去把總兵馬得功押上來!”
“遵命!”
黃得功說著就按刀走了下去。
此時,在下方諸將中的馬得功聽后大驚,他是真沒想到,馬士英集結三軍,竟是要先對付他。
馬得功忙走過來向黃得功喊道:“大帥!卑職哪里做錯了,為何閣部要您親自來拿我?大帥為何不先告知于我?”
黃得功冷聲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不清楚?”
明朝官軍在崇禎以后紀律性都很差,殺良冒功乃至劫掠百姓,是常見的事。
所以,馬得功也因為做的違反軍紀的事太多,而記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哪些錯事,也就只能拱手:“還請大帥明示!”
“前些日子,你在銅陵縱兵擄掠,屠無辜百姓二百多口,難道忘了?”
黃得功問道。
馬得功聽后大驚,且立即跪了下來:“還請大帥幫忙求情!卑職再也不敢了!下次絕不再犯!”
這時,站在高一功身邊的王進才不由得對高一功另一部將劉汝魁嘀咕:“屠民兩百多口算什么,我們這一路過來,對大戶拷餉追贓,所殺之人沒上千也有五百!這官軍什么時候這么重視軍紀了?”
劉汝魁忙低聲道:“你少說兩句吧!這只能說明這馬閣部是個愛民的好官!”
“拿了!”
黃得功這時說了一句。
然后,黃得功的家丁就把馬得功扣押了起來,且帶上了大堂。
馬得功也被黃得功的家丁摁著跪在了馬士英面前。
馬士英沉聲道:“馬得功,你殺良冒功,知道最對不起的是誰嗎?”
馬得功瞅了一眼馬士英道:“請閣部息怒,卑職保證再也不敢了!”
啪!
“你對不起的是陛下!”
“也丟了整個勇衛營的臉!”
“作為勇衛營,本是陛下親軍,且陛下已在詔旨中明示,御林營與勇衛營乃天子親軍,餉銀當比他軍厚一倍!而也當為眾軍表率,更為忠勇善戰,且守紀愛民!”
馬士英大聲說了起來,且又看著馬得功,叱喝道:“可你偏偏還殺良冒功,屠百姓如除草芥,你對得起陛下對你的器重嗎?!”
馬士英說著又指了一下外面其他各部:“而且,這樣的話,你們又如何讓其他官軍服氣,服氣你們憑什么多領一份餉!”
“要知道,這些軍餉皆是來自民脂民膏,你們多領吃一份百姓的血汗,就應該為百姓多出一份力,而不是變本加厲地去屠戮百姓。”
黃得功聽馬士英這么說,低垂下了頭,且道:“閣部,卑職有失察之罪,且為主帥,愿引罪領罰!”
“靖國公的懲處,就由陛下親斷,本督師只上奏。此時不必提這個。”
馬士英說道。
而馬士英說后,就吩咐道:“現在只請靖國公將馬得功當著眾將的面親自斬殺,以儆效尤!”
馬得功聽后大驚:“閣部!還請閣部饒命啊!”
馬士英看向馬得功:“不必再言,大丈夫當敢作敢當,既違反軍法,就當受懲。”
馬得功則看向黃得功:“大帥,卑職可是跟你出生入死多年啊!”
黃得功沒有說話。
“大帥!”
馬得功再次喊了一聲。
“馬得功,你我既是朝廷官軍,就當遵王法。”
黃得功言道。
馬得功聽后欲哭無淚,不得不對馬士英道:“閣部,即便要讓卑職死,可否讓卑職戰死于建奴之手?”
“不是誰都有資格戰死沙場!”
馬士英說道。
說著,馬士英就對黃得功說:“先將他押下去,聽本督師請王命旗牌后,再斬!”
“是!”
黃得功應道。
接著,馬士英就朝高桂英喊了起來:“還請夫人上前來。”
高一功和李過聽后皆一驚,看向了高桂英。
高一功道:“他馬士英這是要做什么?”
高桂英這時則走了上來,對馬士英拱手道:“見過閣部!”
“夫人請坐!”
高桂英已被朱慈烺下旨封為節孝忠義一品夫人,所以高桂英也就被馬士英稱呼為夫人。
而馬士英還在高桂英來到堂上后,讓高桂英坐了下來。
“謝閣部!”
高桂英道謝后就坐在了客位。
馬士英則對高桂英道:“夫人可知,李闖王他已死于湖廣?”
高桂英聽后猛地站起身來:“什么?!這是什么時候的時候?”
“五月的事,是本督師派去湖廣的細作傳回的密報。”
馬士英回道。
高桂英聽后又面無表情地坐了回去:“不是說,闖王已經歸附朝廷了嗎?”
“歸附是歸附了,但他沒有去揚州,而是去了九宮山,被一個姜大眼的團練民兵給打死了。”
馬士英道。
“什么?!”
高桂英聽后,就站起身來,淚眼婆娑道:“高一功,李過諸兄弟,我們去湖廣九宮山,為闖王報仇!”
高一功和李過聽后忙走過來。
“夫人且慢!”
馬士英這時大喝一聲,且在高桂英看過來時,道:“夫人難道真想讓天下人知道李闖王死的這么窩囊嗎?”
“讓天下人知道,闖王帶著數十萬大軍南下,結果卻喪命于一民兵之手?而不應該是戰死建奴之手,甚至不惜與建奴肉搏,從九宮山頂砍到山腳,且手刃建奴數百人,最終力戰而亡,而為朝廷盡了忠,為天下漢人全了義,不愧為大英雄?!”
“且夫人不應該是借此機會,令忠貞營各部,發誓當屠盡建奴,為李闖王復仇,而不是去遷怒于湖廣九宮山一帶的百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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