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晟點頭:“瞿都督在四川十幾年,風土地貌了然于胸,咱們還是要聽瞿都督的,不過,叛軍未必會如我們愿?”
瞿能道:“叛軍現在駐守敘州,敘州以東就是滬州,叛軍應該也是準備找地方與我們決戰,咱們兵多,叛軍不可能來攻城的。”
如果叛軍要攻城,早就過來打重慶了,也不可能等到現在。
宋晟點頭:“叛軍給我們時間,從甘肅、山西來到這里,應該是想約咱們決戰。”
換成是宋晟,在只有十萬兵馬的情況下,輕易也不會攻城。
就算要攻,只會攻打成都。
打四川,只要打下成都,立馬就能控制當地承宣布政司。
叛軍到現在沒打,應該就是打算和官軍決戰,消滅官軍有生力量。
宋晟這時看了看地圖,突然眼角跳了下。
瀘州以南就是貴州,且距離貴陽非常之近,大概七八百里。
他心中一動:“貴州現在打成什么樣了?薛祿勝負如何?”
瞿能面不改色:“前天剛接到貴州急信,陽武侯已經帶十萬官軍出去找叛軍野戰,一決勝負,算算時間,再過幾天就能分出勝負了?”
宋晟沉聲道:“瀘州距離貴陽極近,要當心叛軍在貴州獲勝,大舉入川。”
瞿能道:“永寧衛還在我們手上,貴州的消息就是從那傳過來的。”
永寧衛在貴州和四川交界處,在瀘州以南。
宋晟微微松了口氣,有永寧衛,叛軍就算勝了,從貴州過來,也能得到消息。
張武這時沉聲問:“永寧衛指揮使是誰?”
瞿能不動聲色:“末將不是很熟,好像叫毛信。”
“毛信?”張武和宋晟等人也沒聽過。
瞿能道:“靖難后從京師過來的,聽說以前是燕軍將領,成陽侯不認識嗎?”
張武嚷嚷道:“燕軍指揮使級,我也不是個個都認識的。”
不過他聽到是燕軍出身,心中放心很多。
靖難后朱棣往各地調派了很多都司和指揮使級的軍將,全是燕軍出身。
宋晟這時重重一拍桌子:“行,就在瀘州,中江以北,和叛軍決戰。”
宋晟決定和叛軍一決勝負,當即下令內江縣的官軍也倚靠過來,那邊的官軍主要是蜀王護衛和成都附近衛所兵馬。
數日后,官軍在重慶留了一萬兵馬駐守,張武還專門留了一個心腹在重慶。
其余二十多萬官軍浩浩蕩蕩往瀘州來。
瀘州之前投降了陳文,這會緊閉城門,并沒有重新投降。
后來官軍才知道,里面駐守了五千叛軍。
宋晟全軍走的很慢,也比較小心,大概是怕被叛軍偷襲,同時派出大量的哨騎。
七月底,他們收到消息,叛軍主力也從敘州出發,往瀘州過來,看起來也沒十萬兵馬,只有四五萬左右。
宋晟這時有點懷疑,因為瞿能說有十萬左右的。
瞿能一口咬定有十萬左右,還說叛軍肯定有兵馬埋伏在附近,要小心。
四川多山,的確容易隱藏兵馬,宋晟一聽更加的小心。
八月初,貴州和廣西先后分出勝負,這邊還沒得到消息,因為靠近貴州的地方,都在瞿能控制之下。
陳文率領四萬多兵馬進駐瀘州,此時官軍就在瀘州五十里外駐扎。
他進川時只有一萬三千多兵馬,一邊打一邊收攏投降的官軍,現在手上已經有四萬多人,但其中民夫還是有近一萬。
當初帶民夫進川,除了四川地形不好,需要民夫之外,也是他兵少,需要人數湊人頭。
雖然是四萬多人,對二十多萬,但陳文一點都不慌,且信心十足。
八月初一,榮昌縣。
官軍大營連綿十幾里,城內城外都是人。
這邊距離瀘州極近,宋晟暫時駐扎在榮昌,每天有軍情從前方傳來,他已經知道叛軍主力進入瀘州。
宋晟決定,明早出發,往中江北岸去。
叛軍如果想和他們決戰,定然也會往中江南岸去。
如果叛軍不回應,他直接渡江,然后圍攻瀘州。
但他認為叛軍選擇野戰的可能性更大。
因為一旦被圍城,叛軍可能全軍覆沒,野戰如果輸了,還能帶兵馬逃走。
而且叛軍還有數萬兵馬沒出現,肯定是想在野戰中偷襲他們。
就在宋晟決定第二天出發往中江去的同時。
天黑之后。
何福正在營帳中,準備休息,突然有親信來傳:“瞿都督求見。”
“哦,快請。”何福對瞿能印象不錯,靖難前期表現很好,只是最后被燕王抓了去。
聽說兒子被漢王殺了,和漢王誓不兩立。
不多時,瞿能進入營帳。
“寧遠侯。”
“瞿都督。”
兩人在靖難中沒見過面,僅有的印象,都是從外面聽來的。但相互第一眼看到,還是有種英雄惺惺相惜的感覺。
畢竟大伙都是靖難中官軍一方,又先后降了燕王。
“靖難中就聞有都督大名,若不是李景隆阻擾,都督當年,就攻破北平城了。”何福嘆道。
瞿能聽到,臉色微變。
當年要是李景隆稍微上點路子,助他攻破北平城,整個靖難的形勢就天翻地覆。
“當年之勇,不堪再提。”瞿能苦笑:“世事如棋,變化萬千,誰知道咱們現在,又和靖難一樣了。”
何福也是苦笑,是啊,現在又和靖難差不多,他們又是官軍。
“以寧遠侯看,此戰勝負如何?”瞿能突然問。
何福愣了下,緩緩道:“按都督言,叛軍不過十萬,官軍以倍擊之,又有西寧侯等老將主持大局,只要不犯錯,必然能勝。”
何福對官軍還是比較有信心,宋晟別看年紀老,其實打仗比耿炳文穩多了,當年建文帝不放心他,加上宋晟太遠,所以沒趕著。
宋晟年輕時,輾轉多個地方,福建、江西、大同、陜西、涼州,都是當地統兵大將,且治理有方。
所以何福認為,只要宋晟不犯錯,叛軍是一點機會也沒有。
瞿能聽完后,沉默了片刻。
他突然不說話,何福覺有的點奇怪,大帳里頓時安靜無聲。
兩個大男人面面相覷,相互注視著。
何福隱隱感覺到有什么事要發生。
片刻后,瞿能突然又問:“寧遠侯甘心嗎?”
“?”何福似乎沒聽懂。
瞿能緩緩道:“靖難中我們有無數次的機會獲得勝利,最總是功虧一簣,寧遠侯甘心嗎?”
刷,何福臉色大變。
他沒說話,匆匆走到帳外,只見親信正站在十步以外守著,看到何福出來,幾個親兵臉上一臉奇怪。
“別讓人靠近。”何福沉聲道。
“喏”親兵們應了聲。
何福重新回到營帳,往里走了走,這樣離開營帳大門更遠了點。
“寧遠侯怕什么,里外都是你的親信。”瞿能笑道:“咱們都是自己人。”
“瞿都督到底是何意?”何福問。
“陣前反戈,讓官軍大敗,弄死張武。”瞿能沉聲道。
“嘶”何福倒吸口冷氣,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他瞪著瞿能,沉默了幾息后,結結巴巴道:“漢王殺了你兒子——你居然還要幫漢王?”
“沒有,漢王多年前就在謀劃了。”瞿能接著說到當年,自己與兒子奉徐輝祖的命令去抓漢王,結果反被擒了,朱高煦留下他長子,偷偷帶走,然后對外還說殺了他兒子。
何福越聽越心驚,萬萬沒想到當年還有這種事,朱高煦心機居然到了這個地步,靖難之前就在籌謀?
“我兒子孫子都在漢王那邊,我只能跟著漢王干。”瞿能最后道。
何福臉漲的通紅:“我豈能這么干,我家人都在京師,該死的盛庸和平安。”
當年盛庸和平安先逃,也不叫他,結果何福的家人都沒帶出來。
“寧遠侯的季子(幼子)在云南吧。”瞿能不動聲色的道。
“嘶”何福再次倒吸了口冷氣。
“何祿他們現在都在漢王那邊,要不然西平侯也不會支持漢王,寧遠侯和我一樣,沒的選的。”瞿能苦笑。
特娘的,何福在心中大罵,這漢王真討厭,老是抓人家把柄。
他現在的把柄又被漢王抓到了。
突然,他想到顧成。
顧成孫子和他幼子,當初一起保護建文帝離開的,如果顧成也被朱高煦抓住把柄,那貴州那邊,薛祿恐怕也要完蛋。
“貴州薛祿完了?”何福驚叫?
“七月中旬就應該完蛋。”瞿能沉聲道:“漢王在貴州的兵馬,現在應該進入四川了,到時一起夾擊,宋晟必敗。”
“永寧衛指揮使毛信,恐怕也是漢王的人?”
“正是。”瞿能道。
“尼娘的,伱們這些混蛋。”何福破口大罵。
朝廷二十幾萬大軍在這里,其中最少有一小半可能是漢王的人,還一切都被蒙在鼓里。
這還怎么打仗?何福氣的不行。
他焦急的左右來回在營帳里,一邊走一邊搖頭:“我家人大部份都在京師,我不能降,朱棣的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弄死我全家都可能。”
原來大伙都了解朱棣。
建文帝手下這么多降的,顧成當年早就降了燕王,還幫著守北平,你看他家里人,一個都沒事。
但朱棣就不一樣,何福覺的自己要是陣前反戈,朱棣惱羞成怒,肯定要殺他全家。
“不用寧遠侯降,寧遠侯指揮不力,大敗而回就行。”瞿能道:“顧成也定是如此。”
“指揮不力?”何福若有所思起來,他也很快明白,之前四川瞿能連連敗仗,也正是指揮不力。
這個詞,真特娘的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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