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三十歲的馬三炮,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因為自己的宗教身份,而遭受到大明朝廷的“迫害”。
他祖籍是開封,再祖點,那就說不清了,可能是當初宋元之時的色目人后裔,
祖籍開封的馬三炮,在少年時與青年時,日子并不好過,不過他運氣挺好的,沒有跟史可法一塊在開封死節,而是被高杰的部隊逮了民夫。
一路逃到懷慶府。
不過,這也算是他運氣好。
因為,倘若不是逃到了開封府的話,就他馬三炮這個回子,落到大清國的治下,那十有八九是要被逮去挨刀的。
連當奴才的資格都沒有——大清國的多爾袞,可不要這些桀驁不馴的回子們當奴才。
反正,馬三炮那群留在開封的教友,兄弟們,下場就挺慘的,死的死,散的散,就沒留下幾個活口。
相比起來,被高杰擄走當民夫的馬三炮,還是要幸運一些的。
他在懷慶府的時候,就成功的脫身了,然后又跑到了南京,因為他是穆斯林嘛,所以南京本地的回子們,也少不得要接濟他一下——伊斯蘭的教義就是要救濟貧苦的兄弟嘛。
所以,經過十年的努力,馬三炮也在南京城開了一個羊肉湯鋪子,靠羊肉湯為生,還娶了一個阿訇家的侄女,生了養了一雙兒女,日子過的也算不錯。
就是隔三差五,喜歡聚眾去找附近的漢人的麻煩——城市化的原子人,相比于這些聚教而居的教徒,肯定要吃虧一些的。
不過,正當馬三炮以為,自己的日子,能夠這么的過下去時。
從隆武七年秋天始。
南京城內的上元,江寧二縣衙門,就開始派衙役上門,開始挨個的統計他們的人口,還有年齡,以及財產。
對此,馬三炮倒是沒敢反對——大明朝廷可是強勢著呢,也沒有什么“民族團結”要顧忌,真要是不聽話,他們敢鬧起來,衙門彈壓不過來,就是駐扎在京畿的六個近衛軍過來彈壓了。
而且,對于他而言,衙門統計一下他們的丁口,財產,這也沒什么嘛。
所以他是痛痛快快就老老實實的報了上去。
原本以為,這只是查一下戶口。
哪成想,衙門自隆武七年秋天,到隆武八年四月,連著來了幾回,還讓馬三炮把他相熟的,沒有登記在冊的教友,兄弟們的名單給報了上去。
到了這個時候,馬三炮就已經意識到情況不妙了——這來回地梳理他們的名冊,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啊。
不過,等他們這個時候回過味來。
卻已經晚了。
因為,他們的名冊已經被統計好了,而且,由于他們又是聚群而居,所以,看他們也比較容易,自隆武八年二月后,隨著波斯戰事結束。
還空出來了兩百萬人的生存空間。
大明朝就已經決定,對他們進行整體的送回自己的中東老家去了。
所以,想跑都沒辦法跑。
因為他們聚居的回民巷,已經有大明朝委派的衙門中人,挎刀持銃,看著他們。
想跑?
門都沒有!
隨著時間進入到四月,他們甚至連自由出入自己的聚居區的權力都沒有了。
四周被拉起了鐵絲網,還有全副武裝的軍士站崗。
有阿訇察覺到不妙,想要聚眾做亂,旋即就被彈壓下去,人頭被掛在旗桿上,用以威懾人心。
就這么的,在戰戰兢兢的過了一個月后,等到了隆武八年,五月中旬后。
在炎炎烈日下。
前些日子,去逮乞丐往美洲送的榮老六,帶著一隊,全副武裝,拿著火銃的衙役,身后還有百十個全副武裝的御前親軍近衛軍士兵,沖入到了巷子內,在封鎖嚴格的這條回民小巷里面,開始宣布起了大明朝的旨意。
“朝廷平定了波斯,但莫臥兒國把波斯折騰得夠嗆,波斯國戶口減半,因此,朝廷要遷你們這些,當初波斯人的后裔,回波斯去……”
“現在,都給俺聽好了。”
“收拾好自己的家財,財貨,然后一家老小,過來登記造冊,先隨俺們到營中歇息,過幾日,就坐船往波斯去。”
“一個時辰內,所有人都要到街上來。”
“不要妄想著躲在家里不出來,一會我們弟兄們,會挨個搜。”
“藏在地窖,密室,還有什么樓梯間的夾層,閣樓里面的縫隙的,也都聽好了,別耍甚小聰明,你們那點小手段,俺們見得多了,我們是干什么的?這能瞞得過我們?”
“真要是躲起來,被查出來,那就是抗旨不遵。”
“讓你們去波斯,那是皇上下的旨意。”
“抗旨,這是什么下場?”
“殺頭的下場。”
“都給俺掂量清楚了。”
榮老六化身為大明朝的朝廷鷹犬爪牙,在這里嚷嚷道。
孔孟之鄉的榮老六,對于這群回子,向來是看不慣的,尤其是他當班頭后,這些家伙還沒少給他找事,影響治安。
他就更恨的牙癢了,如今得了朝廷的旨意,過來拘人,他自然是顯得賣力的很。
此刻,只見到,他操著自己那標志性的山東大嗓門,手上拿著銅皮喇叭,大聲的宣告道。
“另外,誰若是敢私下脫逃!”
“哼哼,那就是違了朝廷的律令,休怪俺不客氣了。”
榮老六這邊嚷嚷完。
馬三炮的羊肉湯館里面,馬三炮是哭喪著張臉,一旁包著頭巾的老婆,還有一雙兒女,也在哭,馬三炮可不想去什么波斯。
這波斯多遠啊?
而且,馬三炮也不覺得波斯是什么好地方,在他看來,波斯要真是什么好地方,自己祖上干嘛要從波斯溜達出來,跑到這中原安家落戶?
但事已至此,朱慈烺的旨意都下了,對于這位隆武天子的狠辣,馬三炮是知道的。
當初的韃子多兇啊,流寇多惡啊,都被這位天子給殺干殺凈了。
他們這些人,要是不聽話,那少不得,要落個盡皆誅滅的下場。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只好抹干了眼淚,操著自己的河南腔,朝老婆道。
“哭球哩哭,收拾收拾東西,咱們走,到波斯再開個羊肉館……”
說到這,馬三炮掃視著自己這個努力多年,才買下來的羊肉館,卻也忍不住哭了起來——浮財是肯定能帶走的了。
但這房子,卻是要白扔在這里嘍。
一想到自己十年的辛苦,一場空。
他能不哭嗎?
當馬三炮等人哭著的同時,走出巷子之際,當在士兵們的押解下,穿梭過途經的幾條街道后,他們只見到,四周的街巷里面,早就被事先清了場,里面盡是全副武裝的大明御前親軍。
一個個肩扛著步槍,上面的刺刀,磨得是明晃晃的,見到這一幕,馬三炮不由倒吸一口冷氣,手腳在哆嗦,差點邁不動步子。
他當然知道,這些多士兵是要用干什么的了。
倘若他們,敢反抗的話,估計這會,整個巷子里面,都不會有活口了。
朱慈烺這分明是兩手準備,要么聽話,要么就死。
而就在馬三炮,在心驚膽戰下,被押到臨時安置的所謂“集中營”,然后等著坐船往波斯去的時候。
這樣的場景,在整個大明朝境內,都在上演著。
朱慈烺也是看過幾部猶太人賣慘的電影滴,知道洗頭佬是怎么收拾這些猶太人的,怎么把猶太人從人群里面甄別出來的。
所以,他早在去年,決定往波斯移回部的時候。
就已經開始行動,先是一遍遍摸排,把他們的人員給梳理清楚,統計在冊后。
之后,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
就已經跑不了。
然后,再臨動兵時,再派兵封鎖他們的聚居地。
到這個時候,事情就萬事休矣。
可以將他們,全部打包運往波斯了。
……
“皇上,這么一操作,我朝內部理清了色目之患,而波斯那邊,又摻進去了那么多的沙子,可謂是一舉兩得啊……”
廬山,魏藻德在向朱慈烺匯報過移民波斯的事宜后,笑呵呵地朝朱慈烺說道。
“不提這個。”
朱慈烺擺了擺手,并不在意這件事情。
“波斯那邊,終究是小事。”
“民移過去就行了,至于他們如何在當地扎下根,生存下來嘛?”
“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皇上說的是,那新洲那邊,總是件大事吧?”
魏藻德問。
新洲就是大洋洲了,發現了也有半年了,自隆武八年二月始,便陸續有往新洲去的船只。
朱慈炯,朱慈炤兄弟倆,在聽說新洲當地也有土著,甚至還派聯合捕奴公司的捕奴隊,過去跑了一趟呢。
不過并沒有在當地發現太多的奴隸,所以是敗興而歸。
但饒是如此,也有四五百移民,走海路往新洲去了。
尤其是,一些不堪南洋氣候折磨的移民,也都往新洲去了——在南洋當種植園主也不是那么好當地。
殖民時代的紅利,哪有那么好吃啊?
殖民時代,被殖民者,死傷慘重。
但是,殖民者本身,也是要損失頗多的。
就像是在南洋開拓種植園里面的移民,起碼有十之二三,會陸續在十年內,倒在南洋的辛苦勞作,或是各種疾病中。
所以,受不了南洋的氣候,往新洲去的肯定有。
而新洲這么大一片的洲,也有移民去了,大明朝自然也要委以官員去管理啊。
“那就設一個新洲府吧。”
朱慈烺說道,按理說,那么大的一塊地盤,是要設成一個新洲總督區的。
但誰讓新洲人口那么少?
一個總督過去,忒掉份了吧?
哪個封疆愿意去?
“皇上說的是,另外,新洲那邊的土著并不多,要不要提前先派兵,剪除了他們?”
魏藻德又問。
“可以。”
朱慈烺點了點頭,又說道。
“這件事不要見諸于文書……”
“圣明無過皇上,臣佩服。”
魏藻德趕緊道,對于土著們進行屠殺的事,是不可能在大明朝的文件上出現的。
就是有這類文件,也是要立即銷毀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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