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武四年,臘月初六。
克里希納河的河口附近,這會是停泊著了一條又一條的西式風帆戰艦,如此壯大的艦隊,擱在十七世紀的印度洋,可是一支舉手投足之間,就能夠扭轉印度洋局勢的龐大力量。
可是,這么一支規模浩大的艦隊,這會卻悉數的沉錨,停在海邊,或是河口那一個又一個的臨時泊位。
除了極少數幾條船上,還留有值班的士兵外,剩下的船只上,大概是空無一人。
就是有人,也是幾個人在上面,看著搶來的財貨……
而克里希納河內,則行駛著大量的阿拉干式船只。
西式大艦是不好進入到克里希納河內行駛的。
倒不是說進不去。
這年頭的西式風帆戰艦,小的也就是五六百噸的排水,擱后世,十足的小船一條。
之所以不進去,主要是河面狹窄,不熟悉水文情況。
所以,也就只有,排水量較小,大概也就是百余噸排水,而且,是槳帆并用的阿拉干式帆船,駛入到克里希納河內,用來轉運河流兩岸,天南國,英國,荷蘭,三方好漢,劫富濟貧來的財貨。
將這些東西,運到河口,然后再裝到大艦上!
眼下,克里希納河沿岸的,莫臥兒國海得拉巴省境內,是活躍著大量的三方好漢。
在賣力地劫富濟貧。
當然,跟第一次去印度劫富濟貧的李來亨不同。
他們三方劫富濟貧中,濟貧的對象里,并不包含印度國勞苦大眾,也就是那些個底下的吠舍,首陀羅,還有賤民什么的。
這些阿三是不需要被濟的。
因為人家也不愿意被濟。
所以,從阿三國劫到得富。
所能夠濟的貧,就只能夠濟一濟,英,荷,還有天南,這三個窮人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大伙劫富濟貧的熱情,還是蠻高漲的——劫到的就是自己的,能不高漲嗎?
而劉宗敏,雖然心懷鬼胎,但他在莫臥兒國的海得拉巴省劫富濟貧起來,也是格外的賣勁,一點也沒有因為,馬六甲海峽那邊的戰事而受影響。
此時,他正樂呵呵地站在河口的一片淺灘上,看著跟他一塊過來劫富濟貧的瓊斯道。
“瓊斯,額們這一回劫到的財貨,可真不少啊,你額可發了大財哩……”
“是啊……”
瓊斯點了點頭,看著穿梭于克里希納河,從上游,將他們劫過來財貨,給運到海邊的阿拉干式槳帆船,忍不住頷首連連。
這些阿拉干式的槳帆船,駛向上游的時候,吃水都是淺淺的,是空著去的。
可當他們駛回來時,卻是吃水極深,以至于,船艙底下,那些個劃槳的奴隸,都有些吃力,需要監工增加鞭打的力度與次數。
看著這些,一船接著一船,運送過來的財貨,瓊斯這個荷蘭佬,如何能不高興呢?
他高興著呢,旁邊的劉宗敏卻是在盤算著。
光是一回,一回的過來搶,可不是長久之計。
莫臥兒肯定是要練水師的。
甚至于,莫臥兒國皇爺沙賈汗,逼急了還能把海邊的居民全部給遷到內陸去。
這么一來,他便是想劫富濟貧,也劫不到了。
這莫臥兒國,真正賺錢的是收稅。
哪怕是均給那些個賈吉爾,柴達明爾點,讓他們這些家伙,可以從中抽些水子。
但饒是如此,也能夠收上三成的產出了。
以前天南鎮實力有限,是只能夠打一銃,換一個地方,挨個來回搶。
這回朝廷若是取了馬六甲,那朝廷的兵馬,物資,便可以源源不斷,通過大海舟運到了緬甸,然后,他們就有足夠的兵力,去攻打莫臥兒國了。
這么,應該能占下來不少的地盤吧?
到時候,自己大概,也能有用武之地了!
劉宗敏在心里想著。
心里也不由的擔憂——也不知道馬六甲成功奪取了沒有。
如果馬六甲被奪取了,他現在應該怎么做呢?
是繼續的跟他們一塊,假裝什么也沒發生,然后在印度劫富濟貧?
等回頭把他們詐到南天門去,還是怎么著呢?
劉宗敏這邊,正晃著自己的大腦袋,在思考著的時候。
一側,遠處的海面,突然間傳來了一陣轟隆轟隆的炮聲。
“怎么回事?”
劉宗敏一驚,瓊斯更是驚了。
“是莫臥兒的水師嗎?他們哪來的水師?”
“還是孟加拉灣內的海盜?”
這時候,遠處一陣匆匆的馬蹄聲過來,一個騎著匹從海得拉巴搶來的折耳馬的英國佬,過來通報。
“瓊斯少將,是明朝的船只,是明朝的船只,我們的巡邏艦已經跟他們交上火了,快,快讓所有的戰艦起錨迎戰……”
“該死!”
瓊斯臉色頓時一變——起錨迎戰,這特么水手都跑到內陸去劫印度的富,濟自己這個貧了,他還迎個雞兒啊?
還有,明朝的艦隊是怎么過來的?
他們是怎么通過馬六甲的?
瓊斯還沒來得及細想,突然間,他感覺自己脖頸間一涼,旋即,便只見到,一柄雪亮的雁翎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而往他脖子上架刀的,則是天南國的天南大將軍劉宗敏。
這個剛剛,還跟他談笑風生,稱兄道弟,商量著晚上一塊喝酒,順便去找幾個印度美人樂呵一下的家伙,現在正殺氣騰騰地把刀架到他脖子上。
“老劉,你,你……”
“額們也算是相識了,老實些,額不取你性命!”
劉宗敏說道。
而此時,瓊斯身邊,還有那個跑過來報信的英國佬,則已經被劉宗敏身邊的心腹衛兵或殺,或俘虜掉了!
這時候,海面上的炮聲,愈發的密集。
僅有的幾條,有水兵可以揚起風帆,起錨的船只,也沒選擇與敵人交戰——怎么交戰啊?
海面,現在是烏壓壓的從東面駛過來的大明軍艦。
一個個小黑點,眼瞅著要靠近過來。
上面的大炮,估摸著早就蓄勢待發了。
就這幾條,能動用的戰艦,殺過去跟敵人玩海戰?
這不是上趕著送死嘛?
所以,除了僅有的兩條戰艦,以大無畏的送死精神,揚起風帆,在沒有提起速度的情況下,就與對面的明軍戰艦開始了炮戰時候。
剩下的幾條,有足夠水手,可以發起起來的英荷風帆戰艦,則是毫不猶豫的,調轉方向,就向南邊逃命去了——誰知道被明軍俘虜后是什么下場啊?
“老劉,你們要干什么?”
瓊斯眼淚都要淌出來了。
在被劉宗敏五花大綁,押到了海邊,看著那些擊沉了抵抗戰艦后,就駛入到海邊,將炮口對準岸上大明艦隊后,他整個人都懵了。
“這只怪你們太信球了,信了額們哩奸計……”
劉宗敏說道,然后將大明的計劃,簡單的跟瓊斯說了一下,后者一聽,頓時欲哭無淚——合著是自家引狼入室啊。
這可真是太倒霉了。
他哭喪著臉,嘆息道。
“完了,一切都完了……”
與此同時,海面上。
鄭芝龍是人生當中,第一次到達印度,此時,他正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印度海岸,至于那些個敵人們嘛,他則壓根就不放在眼里,在大明朝六十余條風帆戰艦的碾壓下,他們只有死路一條。
鄭芝龍出發時,是攜帶了八十余艘風帆戰艦,幾乎把大明朝各大艦隊的給掏空了。
后來,他又留在了巴達維亞,淡馬錫等地幾條。
現有幾條因為各種意外,擱淺,或是被留在南天門維修。
他現在只攜帶過來了六十余艘風帆戰艦。
當乘坐著的旗艦,大明洪武大帝號,駛入到海邊后。
鄭芝龍便親自帶領在衛兵的簇擁下,上了岸。
與此同時,岸上,劉宗敏已經手下的人馬,已經控制住了那些個英荷士兵。
“劉大將軍,果然名不虛傳,經此一役,朝廷少不得,要對劉大將軍封賞……”
鄭芝龍上了岸后,笑呵呵地朝劉宗敏說。
他不用猜,就知道面前這個威風凜凜的黑臉大將就是劉宗敏。
劉宗敏則不認識鄭芝龍,拱了拱手,疑惑的問。
“敢問您是?”
“大員伯,鄭芝龍,奉朝廷旨意,過來取馬六甲,在南天門聽說這邊的西夷,全都上了岸,便過來奪他們的水師戰船,沒成想,如此輕松,便大獲全勝,我朝的西取西洋,看來是大獲全勝了!”
“原來是大員伯啊!”
劉宗敏恍然,趕緊朝面前鄭芝龍拱了拱手。
然后晃著大腦袋,上前,將被五花大綁的瓊斯推到鄭芝龍身前,說道。
“此人是荷蘭水師少將瓊斯……”
“瓊斯,好久不見啊!”
鄭芝龍樂呵呵的看著瓊斯少將,后者陰著張臉,不再說話。
他跟鄭芝龍是認識的,當初鄭芝龍不過是個海盜,可如今,鄭芝龍成了大明朝的貴族,女兒成了大明的皇后,而他,則成了階下囚。
鄭芝龍跟瓊斯打著招呼時,劉宗敏則又介紹著海得拉巴這邊的情況,他道。
“大員伯,岸上的情況,實際上還很復雜,英荷兩國的士兵,還有他們的水手,都在岸上呢,深入到了海得拉巴腹地,或是跟我軍一塊,或是分散行動,在這劫富濟貧!”
“現在,局面還不在額們掌握之下……”
“他們有多少人?”
鄭芝龍詢問。
劉宗敏思考了一下后,回答道。
“正經的陸戰兵,有兩千多人,其他的就是水手臨時上岸,有四五千人,加一塊,不比額帶過來的八千兵少太多!”
風帆戰艦所需要的人力是驚人的,因為那么多的武器,是需要人操縱的,一條同樣排水的大鳥船,幾十個人就能開動,但五級風帆戰列艦,卻需要兩百多人才能操縱起來。
而英荷聯合艦隊的規模,足有四十余條風帆戰艦。
雖然里面,有不少是武裝商船,船上的人員要少了點——武裝商船的武器配的不是那么齊,需要的人也能少一點。
最重要的是,這年頭的各國艦隊,吃空餉也是很常見的,所以,實際上船上水兵的數量,并沒有規定的那么多。
不過饒是如此,上岸著的水兵,也有五六千人。
這可不是個小數目了。
尤其是,他們的戰斗力,也不算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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