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蕩宋 > 勢如破竹3
  南征大營,中軍帳帳中。

  ‘咱們兄弟,來,干了!’

  吳信仰頭一飲,一大杯的玉壺春直接一飲而盡。

  這酒是他從汴京城的子樊樓帶來的好東西,這玩意普通老百姓別說碰了,聽都沒有聽過,一壺就能頂他們一年的花銷,還是有價無市,光是讓汴京城的這幫顯貴喝,就供不應求!

  此次南征,吳信特意用了三輛馬車拉了整整三大車,就是為了路上能飲個痛快!

  ‘將軍把我們兄弟當自己人,我們必定為將軍鞍前馬后,赴湯蹈火!干了!’

  又是一陣激烈地交杯,玉壺春酒液醇香,普通人也消受不了幾杯,縱使他們是戰場上久經考驗的悍將,也經不起這樣的烈酒,幾杯下肚,說話馬上便脹大了舌頭!

  眼前諸人便是此次跟隨吳信南征的諸位禁軍高級軍官陳曙、袁用、孫節、余靖、楊文廣,最邊上的角落里,還坐著一個默默無名的小將,面白如玉,英姿颯爽,只是一聲不吭,看著其他人交杯換盞,他自一言不發。

  沉默不語者,不是別人,正是武曲星下凡,正牌的狄青!

  孫節有意巴結吳信,看到狄青一言不發,馬上就強行出頭,掖揄狄青道:‘我說狄青,你是不是嫌咱們將軍這酒配不上你的檔次,不給將軍面子,喝都不想喝?’

  孫節是個大老粗,手指頭比蘿卜還粗,手連筆都沒握過,更沒有什么文化!本來就想挑一下狄青的事,可是話一說出口,他自己都沒發覺,連吳信也罵進去了!

  本來多和諧的氣氛讓孫節一攪,眾人也想著看戲,把酒杯放了下來,看著狄青,想看看他的反應!

  武將坐下來,跟文官自不一樣。

  文官講究一個雅,武人可不吃這一套,他們比誰更猛,誰更勇,露了怯就是輸人一等!戰場上是這樣,酒場上同樣是這樣,自古以來的猛將實力與酒量都是成正比,名將的身體素質都非同一般,酒量也比常人高出一大截!

  在他們眼里,女人才不會喝酒!

  狄青只是淡淡一聲道:‘軍中有令,不得飲酒,故而不飲!’

  狄青短短的一句話,眾人的臉色驟變!

  吳信的臉色最是難看。

  孫節是個目不識丁的大老粗也就算了,一向粗言野語不值一提,但是狄青這小子看著可是透著一股機靈勁,現在看來,還真是機靈過頭了,這話里有話啊!

  這軍中就數他最大,號令以他為首。

  狄青的話分明是在罵他!

  軍法不分尊卑,否則就是狗屁!

  眾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沒想到一場歡樂宴,竟然變成了鴻門宴!刀光劍影來得這么快!

  好好的氣氛就這么讓狄青給掃了興致,眾人都能看出吳信臉上的不爽,特別是孫節余靖兩個狗腿子,三杯馬尿下肚,馬上就渾身是勁,兩個一個拍桌子,一個直接跳了起來,指著狄青的鼻子大喝道:‘姓狄的你什么意思,將軍好意請你吃酒,你不給臉也就算了,現在拿軍法出來,是想說我等犯了軍規?準備治我等的罪?’

  朝廷派出大軍,可是有派監軍來的,這小子要是跟那些個死太監一說,那他們馬上就吃不了兜著走!

  ‘孫將軍言重了,在下并非此意,實在是不勝酒力,加上路途兇險,生怕飲酒誤事,因此不敢貪杯!’

  余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酒菜彈了起來,灑了一地,好好的場面馬上一團糟!

  ‘放你娘的屁,老子就喝了兩杯,能誤個甚鳥事你說說,最煩你這種小白臉,當面一套背后一套,來,敢不敢跟爺斗上幾個回合,輸的管對方叫爹!’

  余靖軍痞的本色完全露了出來,不把狄青放在眼里!

  狄青在軍中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

  幾乎沒人知道他來的來歷!

  在與李元昊的決戰當中,狄青帶著關靖鐵騎承擔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任務,這是一項九死無活的艱巨任務,類似于南越一戰當中,梁川自己承擔的破壞敵后,擾敵視線的作用!

  他帶著關靖鐵騎千里奔襲黨項的河西走廊,此時的瓜州諸郡可不是今天的貧困縣,那可以說是西北的膏腴之地,吐蕃人一直都要打開東出高原的路口,與黨項人拉鋸了幾十年,也沒有辦成這件事,只能乖乖地呆在高原上動彈不得!

  狄青以戰養戰,借著手中的滇馬耐力極強,對環境的適應力又強,仿著當年冠軍侯的戰法,一路西進以戰養戰,瘋狂地破壞黨項人的大后方,搞得黨項人差點熬不過那個冬天!

  那一戰,黨項人只要看到一個戴面具的男人,男人會顫抖女人會哭泣,小孩子夜里都不敢睡覺,狄青沒有說自己的名字,卻在黨項人中打出了赫赫威名!

  梁川給狄青的支持并不多,甚至當時所有人都是為了老叫花報仇而去的,梁川覺得自己會犧牲,狄青也是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就為了那終極一戰。

  關靖鐵騎從出征的那一刻起,誰都沒覺得自己還活著,他們都把自己當成了死士!

  可是最終,他們還是成功殺了回來!從西夏殺出一條血路,再次回到了大宋!

  狄青不僅殺了無數的黨項人,還破壞了黨項的經濟,讓黨項人幾十年喘不過氣來!

  前方的黨項人已經讓梁川給打殘,后方的平民再讓狄青一頓亂砍,這個正在雄雄升起的民族的國運就這樣斷送在兩個不起眼的小卒手中!

  狄青在西夏殺了一圈,終于成功逃脫,可是回來之時,梁川已經不在,他們的關靖鐵騎,也只剩下不足三百人!

  延州觀察使龐籍發現了這個人才,同時收攏了他手下的關靖鐵騎,讓這一支部隊成功保留了下來。龐籍也是借著這一支部隊,在西北打出了自己的威名,成功晉級一代名臣。他自己升官,也讓狄青跟著一起沾光,狄青這個名不經傳的小將,進入朝廷中樞,這一次南征,趙惟憲要了幾個人,那些世家子弟沒一個想來,主要是看南越實在環境太過惡劣,這是一個臟活累活!

  趙惟憲與夏竦不和,不肯讓西軍的人得利,正好龐籍跟西軍打了個擦邊,所有人都以為他手下狄青是西軍人,實際上卻不是!而且龐籍也是個有野心的人,跟夏竦同樣不對付,這個好事便落到了狄青頭上!

  狄青先跟著梁川,后跟著龐籍,都是有手段的狠人,自然看不上這些蝦兵蟹將!

  狄青的臉上有一道刺字金印,在那張白皙的臉上顯得格外扎眼。

  ‘斗,也是違了軍中規定,但。。’

  ‘但是個鳥,有屁一口氣放了,讓老子好好收拾你!’

  狄青清秀的臉上猛的閃出一股狠色道:‘只要將軍允諾便不違了規定!’

  幾個人嘶的一聲,他們也沒想到這小子竟敢應戰!

  有道是咬人的狗不叫,他們最怕的就是這種不出聲的主,動起真來誰心里也沒數!狄青這個樣子,他們倒是打起了退堂鼓!

  吳信一看這場面,真打起來,就要出大事了,就算不分高下,將來也要結下梁子,大戰在即,這是最大的忌諱!不管是誰在戰場上出絆子,都會導致更大的問題!

  吳信馬上出來打圓場!

  他手里捧著酒杯走到余靖與孫節跟前,瞪了他們兩一眼道:‘你們倆給老子坐下!’

  有了這個臺階,兩人馬上順坡下驢,臉上掛著不樂意地坐了下來!

  接著,吳信又走到狄青的跟前,樂呵呵地跟狄青說道:‘咱們都是兄弟,不可傷了和氣!’

  狄青起身向吳信拱手拜道:‘是,將軍!’

  見狄青給他面子,吳信心情大好,連聲道:‘唉呀,想當年本將還在鎮戎軍的時候也就一個副指揮使,跟各位現在還差著一大截!不過得趙王爺賞識,讓我進了西府撿了院事當當!我是最懂咱們兄弟的,咱們當兵的,無非是靠著手里的刀一路走來,說不定吶,哪天在座的就升得比咱們快,咱們還要念念今日的袍澤之情,怎可傷了今日這情誼!’

  吳信說的話很有道理,風水輪流轉,誰知道哪一天就換了位置,干嘛斗氣?

  ‘狄兄弟聽說也是延州出身,那地主咱們可是吃過不少灰,現在想來都是淚!’

  吳信又使打了一張感情牌,跟狄青套近乎,眾人一看吳信如此重視狄青,酒桌上的風向突然之間又悄悄給變了!

  幾個人馬上幫著安撫了一下孫節與余靖,又向著狄青說好話,吳信趁熱打鐵立馬道:‘來,接著喝!把姑娘們叫上來!咱們今天一定要喝個痛快!’

  狄青臉都黑了,吳信不僅在軍中飲酒,還公然叫女人來陪酒!他現在好歹也是有官職在身的人,知道這一切來之不易,可是這些人全然不當一回事,心中是又氣又急,看著玩世不恭的吳信那作派,卻又無可奈何!

  吳信見女人進來,酒意更盛,連聲高呼道:‘快過來坐,坐老子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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