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蕩宋 > 混開開始19
  王凌云看著瑞進離去的背影露出了一絲陰狠的冷笑。

  當年在清源倭亂中,他的大伯王佐帶兵前來救援,不曾想竟然被梁川設計殺害,最后還被人參了一本,人死連名聲也沒了。

  當年的王凌云年紀小卻也曉得官場之中互相傾軋的道理,還好他們王家勢大,死了一個王佐并沒有什么傷筋動骨,幾年的時間,王家人又占據了要緊的缺兒,如今王凌云奉命南下,一是為了履職,還有一個私人的目的,就是為了報當年梁川與他們王家的大仇!

  王凌云可不管當年王佐是如何仗勢欺人,從來只有他們王家欺人的份,沒有別人在他們王家頭上拉屎的!

  更何況還是至親的血債!

  王凌云一聽到興化梁川幾個字眼,早早就鎖定了南下的名單身份,這一次,他就是沖著梁川來的!

  他來之前,早就做足了功課,南方同安與龍海的二人不足為俱,也是在清源出過事,想必與梁川也是早有梁子。至于興化的知軍,早有聽說,二人的關系更是水深火熱!

  這不正是給他報仇雪恨的絕佳時機?

  他更是早早地就做足了功課,此時的興化除開數千原來駐守的興化廂兵,鳳山一地更無一員兵將,有的只有梁家幾個人,還有就是本地的鄉民。

  王凌云笑了,當年清源還有倭亂,此時只有民亂,沒有人給梁川做掩護,梁川吶,死定了!

  梁川安坐在家中,可能怎么也想不到,這么多人盼著他死。

  他突然感覺自己的耳朵很癢,摳了摳,什么也沒有。

  ‘好像有人在說我壞話!’梁川輕輕說了一聲,耶律重光正在左右匯報道:‘東家你想多了,這里就咱們幾個人,誰會說你壞話?’

  梁川白了他一眼道:‘孝城還沒有找到嗎?’

  耶律重光道:‘沒有。不過有一個重要的消息,福州那里派的人也來了興化,如果有什么動靜的話,估計也就這幾天了!’

  ‘什么人?’梁川心中有些發堵,面色也漸漸凝重起來。幾天都沒有兒子的消息,就怕兒子在外面會有意外!

  ‘呃。。’

  梁川已經開始有些適應耶律重光的無能,什么情報也搞不到。

  若不是這位兄弟跟著他多年,沒有功勞也有疲勞,他早就把耶律重光掃地出門,就算是儂家的天殘地缺也比他來得好使!

  可惜了,儂家兄弟回廣南去辦事了,短時間內肯定不會回來,此去廣南一來一回也要幾個月的時間,若是他在這里,肯定能打聽到許多有利的消息。

  現在說這些東西也沒有用了。

  這些年梁家軍里幾個單位都得到了長足的發展,不管是裝備還是人員都是幾何級的增長,唯獨一個情報隊,還是那副窮酸落魄的樣子,要人沒人要錢沒錢,唯一的優點就是他們獨來獨往,對自己忠心耿耿。。

  要打發他們,梁川都不好意思。。

  還是將就著用吧。

  梁川出門遠眺,遠處南溪原來老屋影影綽綽,可以看到鄭若縈的娘家,也可以看到許多新建的大厝。但是今天河對岸有陣陣的輕煙,那是大批的軍隊埋鍋灶飯的景象。

  長河落日圓,當年在定川寨,這樣的景象每天都在上演,那里沒有幾棟房子,除了軍戶沒有幾個人愿意在關中這種常年征戰的地方定居,誰知道哪一天家就沒了,可能人也沒了!

  人越來越多了,最擔心的事還是來了!

  在這整件事中,梁川并沒有任何的話語權。

  現在的通信渠道非常的少,更沒有媒體可曝光這些無良官員的不軌行徑,老百姓之所以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不是因為他們不反抗,是因為他們的反抗猶如大海中的一朵小浪花,還沒有翻起來可能就讓大浪給吞噬了,根本得不到上級的注意,更不要說幫他們改善民生了。

  公文只在官府的手中把控,要寫什么東西全憑他們說了算,白的能說成黑的,黑的也能描成白的,全憑一根筆來任意書寫,老百姓能插嘴嗎,不能。

  梁川也有辦法,他可以通過夏竦或是其他官員的途徑來說,但是眼下這種環境,朝中人人自危,不敢有任何反對新政的聲音,否則就會當成異已來打擊,他可不想讓夏竦因為自己也惹上麻煩。

  夏竦自己的處境都已經夠艱難了,哪里能再給他找事!

  夏竦來信讓自己小心,朝廷可能要對興化下手,這是什么意思?

  難不成要把自己當成亂民剿了?

  看著對岸那無數的營帳,北岸的這些鄉民已經開始不安。

  原來鳳山的鄉民只以為知軍派兵過來是嚇唬他們,最后還是利用黃金山這樣的地痞來找他們的麻煩,因為打起來誰都得不到好處。

  漸漸地,鄉民發現了不對勁。

  鄉民們知道如果只是單純地嚇嚇他們,那根本沒必要派這么多的士兵出來,而且他們也有自己的渠道,能得到一些小道消息,更是知道了這些人有從福州來的,有從南邊來的,各個部隊都是明槍亮甲,殺氣騰騰,分明就是準備拿他們當待宰的豬。

  有些人家無多少余財,早早收拾了家當,已經遁入了葫蘆山中,家中人去樓空,更是引起不少的恐慌。

  也有人在看,他們在觀望,鳳山實力最大的梁家只要他們還在,那他們也不跑,因為他們知道,如果梁川都要跑路,那他們也只能跟著跑路,別無選擇!

  當年的林家兄弟的下場,自己活生生地體驗了一把!

  難道自己也要與大宋王朝撕破臉?

  原來只是小打小鬧,如果與整個福建路的官兵打起來,那便不得收場了!

  等于造了大宋的反,他還想著回到清源去當他的港口大王,但是一但開戰,便沒有了回頭路,不可能再呆在大宋境內,率土之濱莫非皇土,反民如何能繼續吃著皇糧?

  之前為了保住清源港,梁川好不容易說明余岡,讓他自己跟著自己欺騙朝廷,繼續偷偷開海放人做生意,如今又要面臨朝廷的打壓,梁川越發覺得接下來的日子只怕不好過。

  當初夏竦挽留他在汴京,因為夏竦知道,梁川這個人身負大才,差的就是一個平臺,若是回了興化便失去了一切,一身才華更無施展的機會。茫茫人海有多少英雄才俊,最不缺的就是有能力的人,但是缺的是挖掘人才的人!

  流落到興化的梁川,最后的下場夏竦甚至都可能預見,他甚至沒有能力與當地的一個小小的捕頭相對抗,想要破了梁川的家,簡直易如反掌!

  現在梁川終于體會到了這種感覺。

  要保住自己手頭的一切,就要有讓人敬畏的實力!

  實力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掙來的,偏偏這又是一個非常矛盾的話題,但梁川選擇展示自己的實力,他的一切可能也會隨之而去。。

  梁川又看了看這座望鄉大宅,心中突然升起一絲悲涼之感。

  他在這座屋子里也算見證了一段成長的歷史,當年與藝娘住的還是李初一的草屋子,四面漏風,最后還是自己賺到了一點錢,把這座大宅子建了起來。人氣最旺的時候,這里還有無數的學子在這里讀書,可惜,這樣的景象十年也沒挺過去,這棟宅子竟然有一絲破敗的跡象。

  梁川嘆了一口氣,幾個人發現了梁川的變化,也停下手中的事,聚了過來。

  梁川抬頭看了一眼幾個兄弟,他們倒是沒有梁川這么深的感慨。

  在他們看來,梁川這樣的人同樣適合汴京那樣百萬人家繁華無雙的大舞臺,小地方小屋子有什么值得懷念的,便是清源那個地方,也比興化強上百倍!

  眼下的敵人不值一提,兄弟只要在一起,齊心殺將出去,出了此地便是化魚為龍,天高地闊大有作為,有何不好?

  男子漢大丈夫,在這里嘆氣有何用?

  眾人自然是不解梁川的心情,就像他們沒辦法理解藝娘不愿離開鳳山的心情一樣。這里是他們一路走來記憶最多的地方,梁川這十年活得比任何人都要精彩,什么樣的花花世界他都見識過了,富的窮的,好的壞的,哪一樣他沒有嘗過滋味,卻沒有一個地方能像望鄉這個小宅子這般,能讓他安心地睡上一覺,舒心寫意地活著。

  其他的地方只是一個睡覺的地方罷了。

  以前梁川也有這樣的感覺,那是他還是孩提時,老屋又黑又破,狹小昏暗的空間擁擠得仿佛一家人都裝不下,可是偏偏是那樣的地方,每每梁川回去再重溫一遍,都有要落淚的感覺,如果可以,梁川不愿穿越,他想回到那年,再當一次父母的孩子。。

  ‘老三你怎么了,是不是擔心咱們走不脫,別怕哥哥在,有哥哥這一對雙鞭,人擋殺人,開一條路出去便是,有何難!’

  幾個人都是萬人敵的大將,而且這些人里面就數尉遲的本領稍差一點,他都不把這些吃干飯的廂兵放在眼里,便不要說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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