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道士夜仗劍 > 240:死生之地
  出現在樓近辰眼中的蜈蚣怪,身量高而瘦,身上穿著盔甲,下面是四條腳,上面兩排的手臂,其中一雙手持有一對大板斧。

  他另外的幾只手上,則是拿著一些法器,有鏡子,石頭,寶劍,鞭繩。

  而其頭面,倒是一個紅臉漢子的模樣,只是臉面看上去堅硬帶殼一樣,根本看不出什么表情,倒是一對眼睛前突,顯得格外的怪異。

  樓近辰看著這兩個人,說道:“兩位的相貌,倒是一時瑜亮,讓人醒目。”

  “你說什么,是說我不好看嗎?”百足大王最厭惡別人說他不好看。

  烈陽法王心中一急,他要攔著百足大王,因為即使是要動手,他覺得應該是他自己先上,畢竟是在自己的道場之中,而如果百足大王先上了,難免影響他的施法節奏。

  他還沒有開始勸阻,那邊樓近辰已經開口道:“不,我不是說你,而是說你們兩個人。”

  烈陽法王大怒,自他得法以來,從未曾有人說過自己的長相,但凡見自己的人,都說自己因法而生異相,從未曾有人說自己難看。

  “只聞江州樓府令劍利,卻不曾想言語竟是如刀,專傷人短處。”烈陽法王大怒道:“我有一劍名驕陽,自煉成以來,未曾有敵手,此時正欲飽飲劍仙之血。”

  他說的驚悚激蕩,壯志豪情。

  旁邊的百足大王兩把板斧與他手上其他的兵器一起震響,說道:“不錯,正是如此。”

  樓近辰卻輕輕一笑,說道:“斗劍,人之大事,那是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伱們可考慮清楚了?

  “哈哈,堂堂威震乾南二十余年的樓劍仙,居然也會怕斗劍嗎?”百足大王大笑著嘲諷道。

  “好,山野之間,果然盡是生死看淡之輩,我必不叫兩位失望。”樓近辰話落便伸手拔劍。

  烈陽法王想說他先來,卻已經聽到一絲微弱的劍鳴,一抹銀色的輝光劃過虛空。

  他的眼中,樓近辰的動作并不算快,但是卻很優美舒展,其從坐著的姿態到拔劍站起來,兩手一張,便如大鵬展翅。

  然而,樓近辰似慢實快。

  烈陽法王一念溝通這道場,剎那之間,道場之中火光大盛,而樓近辰的身形,像是承受不住這個壓力突然裂開了。

  變成了兩個人,兩人兩劍。

  隨之,刺出了劍。

  一劍刺向烈陽法王,一劍刺向百足大王。

  兩劍都極為簡單,卻又極為玄妙。

  烈陽法王出劍了。

  他的劍一出,便如驕陽升空,遮擋一切來敵。

  然而樓近辰這刺出來的一剎那,卻極盡巧妙的,穿透了他的‘驕陽’劍光,尋隙刺中了他的眉心。

  只一劍,一剎那間,他的意識便已經崩塌,隨之倒地,他最后的意識是:“怎么可能!”

  那金陽尊者正待大怒,一劍已經劃過他的面門,到腹部,被一劍兩半,化做滾滾的煙火散去。

  ….另一邊百足大王的兵器法器舞成了一個個的光圈,然而樓近辰的影子,像是穿花蝴蝶一樣,尋著一條縫隙刺了進去,點在其眉心,一沾便走。

  然而那龐大的百足大王,便轟然倒地。

  站在門口的黃冠銘大驚失色,原本被遮擋了目光,沒有看清楚,但是師父與百足大王倒地,卻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他知道,師尊絕對沒有那么容易死,百足大王更是沒有那么容易死,可是他們在被刺了一劍之后,便都倒地不動了。

  而且,更詭異是,那樓近辰居然還坐在那里喝下了一杯酒,提劍而起,朝門口走來。

  黃冠銘驚呆了,指著樓近辰說道:“你、你,你……”

  “倒是辛苦你了。”樓近辰說完。

  黃冠銘心中大喜,認為自己有機會活命,卻聽到一聲劍鳴,眼角似看到了銀光,但是樓近辰已經走了數步之外。

  “怎么回事?”

  他念頭一動,頸脖間的血便噴涌而出,頭也滾落到地,砸得地面咚咚響。

  樓近辰抬頭,看到一道黑煙直上云霄,一轉眼便已經過了山的那一邊。

  樓近辰并沒有直接離開,而是找到這棲鷺山的藏書之處。

  他對于那個百足大王掉落在地上的那些法器都沒有撿,倒是對于這個棲鷺山的一些法術感興趣了。

  這個棲鷺山的其他法術倒也罷了,但是豢養鬼神的方法,倒是值得一觀。

  他找到藏書之處,那里有一個‘鬼神’守著。

  樓近辰走進去,對方根本就沒有發覺,只是樓近辰能夠感受到他心中的躁動,大概是對于烈陽法王的死已經有了感應。

  樓近辰進去之后沒多久,外面便傳來尖叫聲,然后那看守著藏書室的‘鬼神’立即跑了出去,只是他跑出去一會兒之后,又跑了回來,似乎要來拿這里面的法術書,然后他看到了一個人正靜靜的站在那里看書。

  于是他轉身便又跑了。

  樓近辰在那里看書,一切狀若未覺,除了這鬼神來了又跑,還有人進來想要拿些秘法書籍,但是看到樓近辰之后,便立即轉身就跑。

  即使他們不知道樓近辰是誰,但是這個時候,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個殺了師父與大師兄的兇人。

  樓近辰看了那書之后,便明白那養出來的鬼神,其實也是從豢靈道之中伸引而來的。

  世間各道,都可以彼此借鑒,只是有些做為主修,做為晉升的根本,而借鑒的只是做為一個法術來用。

  那烈陽法王本身是羽化道修士,以觀想太陽而入法。

  在之后又得到了一卷豢靈道的書,于是便也分出一縷的陰神,去豢養成白鷺和那金陽尊者。

  看了這些,樓近辰才明白,為何這個烈陽法王看上去那樣的‘虛’。

  樓近辰覺得他的法意旺盛,卻如散亂的陽光。

  原來是他的心思,用錯了地方,養了那么多東西,卻沒有一個是能打的,平白的浪費了自己的法念。

  ….樓近辰心中想著。

  他是知道,豢靈道每養出一個‘靈’來,都是對自身實力的一個提升。

  又隨手翻看了其他的關于觀想太陽的心得之后,這卻讓他發現一些與自己料想的不一樣。

  對方竟是將‘太陽’當做一個神靈來觀想,并且祭拜,如此全身心的投入,難怪能夠達到如此的境界。

  不僅是如此,他還創造了一套祭祀‘太陽神’的歌舞,以及樂譜。

  樓近辰看完這些之后,便離開,沒拿一樣東西走,即使是性命,也只是帶走了三條罷了。

  出了這棲鷺山,他發現那些白鷺已經驚飛而走,雖然都是由那個烈陽法王的一點念頭所化,但烈陽法王卻也絕不可能借著一只只的白鷺重生。

  因為這白鷺絕不是只用烈陽法王的念頭,還有真正的白鷺魂念。

  這些白鷺在烈陽法王死了之后,也并沒有散去,也許會成為野妖,但這些都不是樓近辰所要想的,他也不在意。

  他再一次的回到了千奇山之中,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在山外一座山的山頂打坐的商歸安。

  他向自己師兄道歉,說沒能夠看住那個‘劉四湘’,樓近辰搖了搖手,說道:“沒關系,再進去找找看,找不到就算了。”

  于是兩人進去,果然沒有再找到他。

  當商歸安知道師兄已經殺了幕后之人后,心中也是高興。

  不過,樓近辰卻說道:“我倒是覺得,這些人根本就不是一伙的,不過是一些松散的聯盟罷了,諾大的一個江州,不是某幾個人能夠吃得下去的。”

  “那怎么辦?”商歸安問道。

  “什么怎么辦?再尋幾個人殺了,殺得他們人心惶惶,便自然不敢打江州的主意了。”樓近辰說道。

  “可是,這會不會濫殺無辜?”商歸安擔心的說道:“若是引來了眾怒?那豈非壞了師兄的名聲?”

  “師兄能有什么好名聲,而且師兄我也未曾說過要濫殺無辜。”樓近辰說道:“若是對江州有惡意的,那么我一定是他們首先要對付的,所以只要我露面,他們想必一定會忍不住出手。”

  商歸安一聽,只覺得師兄的計劃極為簡單和直接,這是陽謀,如果那些人連師兄獨自一人的時候,尚且不敢動手的話,那又如何能夠吞食江州呢?

  但是這個辦法,最重要的一個前提,是以身為餌,能否反殺得了那些吃餌的大魚呢?

  關鍵就在于樓近辰自己了。

  “師兄,這樣太危險了。”商歸安說道。

  “哈哈,你覺得危險,可是我卻覺得稀松平常的事,師兄一劍在手,可殺人,可逃命,哪里有危險之說?”樓近辰說道。

  “而且,你不能夠跟在我的身邊。”樓近辰說道。

  商歸安沒有問為什么,因為他知道,自己跟在師兄的身邊,那別人的計劃一定將自己算在其中,而師兄要走的時候,自己可不一定走得了。

  ….自己走不了,就要師兄來救,那到時反過來就會拖累師兄,反而會成為捆著師兄的一根無形的線索。

  “那我在哪里等師兄?”商歸安問道。

  “你回江州去,或可回去看看師父,或可在江州四處游走一番,如我們之前那般看看,有沒有什么內憂。”樓近辰說道。

  “哦,是得去看看師父,也不知道師父的五方五色令旗祭煉好了沒有,正要回去看看。”商歸安說道。

  “去吧,分別就在今日,不必再擇日了。”樓近辰說道。

  于是,兩人作別。

  商歸安一路的回到江州,回到了泅水城(無眼城)地界,回到了火靈觀之中。

  再一次的見到了師父燕川。

  如今的燕川雖然仍然不怎么露面,但也是一方稱宗作祖般的人物,

  門下弟子可不少,雖然沒有一個是他親自收的弟子,但是卻都是他的徒孫。

  火靈觀也不是原來那般小小的只有幾間房的樣子,而是已經山上山下一排排的房子了。

  其中真正是由燕川教出來的是莫珍珍的一對兒子,莫小群與莫小魚。

  而莫珍珍倒也未再嫁人,一開始因為有人見其漂亮,又與火靈觀有關系,倒也想娶她,但是她覺得對方目的不純,便沒有嫁。

  后來隨著她的兒女長大,并且在修行之中嶄露頭角之后,她便意識到,自己不能夠再嫁了。

  現在整個火靈觀之中,主持事務的是莫小群,又有陳在田的孩子算是火靈觀第三代之中的大弟子。

  而陳在田自己也時不時的帶著妻子回觀中來看看,他的身份在分水嶺陳家,自也是尊貴的。

  雖然他自身修為,在如今的天下來說根本就不算什么,但是在這一帶,他與火靈觀的關系,便足夠他在家鄉說話有分量。

  商歸安的回來,算是火靈觀的一件比較大的事。

  商歸安亦是名揚江州的人,出道之時便殺了江州大派蠻象山的第三弟子,以此確定了威名,并讓大家知道火靈觀的不簡單,火靈觀不是只出一個非修五臟神法的樓近辰。

  火靈觀的五臟神法,亦是難得之法。

  ……

  “師父,師兄就是這樣跟弟子說的。”商歸安將自己與樓近辰這些日子以來的所做所為都講了一遍。

  “你師兄,他這是修為有了進步,便要試劍去了,嘴上說是感覺到了江州的危險,實則是為自己的試劍而找一個借口。”燕川說道。

  燕川的頭發與胡須,竟是不再有異色,也濃密了起來,這是五行調和的象征,至少不像他一開始那樣,只修單一的心鬼,導致頭發稀少,胡須焦黃。

  “呃!”商歸安倒是沒有想到這些。

  “你師兄這人好勇斗狠,二十多年前就是這樣,本以來他在江州府城之中坐了這許多年,已經改了性子,未曾想還是如此。”

  燕川的話,讓商歸安以及莫小群和莫小魚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尤其是莫小群與莫小魚,他們更是極少聽到師父說大師兄的事。

  不過,大師兄一直沒有回來,他們到現在都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大師兄,是從娘親這邊認呢,還是從師父這邊認。

  從娘親這邊則是喊叔爺,從師門這邊則是大師兄。

  商歸安在火靈觀長住了一段時間,沒多久,他便聽到有消息傳來。

  “樓近辰,大破蛤蟆山十一妖鬼,更是一把火燒山,又施雨而滅火,盡除山中穢氣。”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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