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與淳于越不歡而散。
王綰送了辭呈。
這讓始皇帝心中頗有些不得勁兒。
對于淳于越，他無感。
但是，對于王綰，他還是有些唏噓。
從他還是一介傀儡秦王的時候，王綰便是他與文信侯呂不韋之間的橋梁。
然后，一路輔佐他。
算起來，是王綰委屈自己，成全了大秦。
成全了他！
始皇帝清楚，王綰是文士，是大才。
但凡是這樣的人，都有自己的信念追求。
當年的文信侯呂不韋，為何要一字千金，以三千門客著《呂氏春秋》，不也是為此么。
心念電閃，始皇帝捏著王綰送來的辭呈，神色復雜。
“趙高備車，去國府！”
“諾。”
聞言，趙高連忙點頭。
他自然是清楚，始皇帝手中握著的是什么。
對于大秦的那位丞相，他也是極其熟悉的，心中念頭轉動，趙高心底深處，不免有些唏噓。
“陛下，車準備好了，是否立即出發？”許久，趙高匆匆而來。
“立即出發！”
“諾。”
半個時辰后，青銅大車停在國府官署車馬場，始皇帝朝著趙高，道：“你留在這里，朕自己進去！”
“諾。”
走進國府官署，嬴政一人獨行。
得到消息的王綰雖頗感意外，但還是平靜地迎接了始皇帝：“老臣王綰拜見皇帝陛下，皇帝陛下，萬年無極！”
“丞相不必多禮，平身！”
嬴政將王綰扶起，指了指一旁的長案：“丞相坐下說話！”
“諾。”
點頭應諾。
這一刻，王綰屏退了吏員侍從，只有君臣兩人相對而坐。
須發斑白的王綰大見憔悴，令人不忍直視。
嬴政雙眸濕潤了。
這是他大秦的丞相，指玄巔峰的修士，他以呂學，只差一步便可以天象。
嬴政清楚，以王綰之才情，之所以遲遲沒有進入天象，完全都是為了他，為了大秦。
這一刻的王綰卻是坦然，道：“老臣的辭官書，已于昨日呈報陛下。”
“陛下不必如此！”
“老臣年老力衰，治道與陛下相左！”
“大秦帝國剛剛建立，陛下需要盤整華夏，需要一個強有力的丞相！”
“老臣以難以擔當重任！”
“這些年，長史已經歷練出來了！”
“是以臣請辭，萬望陛下恩準。”
聞言，嬴政抿了一口涼茶，他決定與王綰坦誠相見：
“丞相領政十七年，此前又輔佐朕十余年。”
“三十余年來，丞相全力操勞！”
“大秦滅六國，丞相當居首功！”
“朕知丞相心頭信念以呂學為根本，但，這些年，丞相所行，皆以國家，皆以秦法！”
“如今，丞相止步于指玄巔峰，無緣天象，是朕之過！”
“但是，丞相辭官，正值天下初定，正當我大秦盤整華夏之時，大秦需要丞相，朕也需要丞相！”
“當此之時，你我君臣治道相左！”
“朕放你走，是成全你，但是，這也是對于大秦的不負責任。”
說到這里，嬴政話鋒一轉，道：“敢問丞相，可否以太師身份，領博士學宮，以正天下典籍？”
“編一部前所未有的大書以興大秦文脈！”
聞言，王綰沉吟了許久，朝著嬴政拱手，道：“重操文信侯之業，。臣之愿也！”
“臣本老秦布衣，自然愿為大秦出力！”
見到王綰答應，嬴政大笑一聲，道：“以《呂覽》為本，納天下所學，自成一家！”
“朕等著丞相封子中原，大興秦風！”
這一刻，王綰臉上露出一抹笑意：“與陛下同行，乃臣此生之榮耀！”
君臣二人相談片刻，始皇帝起身離去。
王綰送出國府官署。
目送始皇帝離去，王綰眼底深處滿是感動。
他心里清楚，始皇帝是為了他才做出了妥協。
君臣相識相知三十余年，得始皇帝如此，他心中欣慰，絕非這些年，沒有選錯。
..........
岷君府。
寢室中，扶搖周身劍氣激蕩，破竹劍劍鳴不斷。
短短半日時間，劍氣便從寢室泄出。
寢室三丈之內，劍氣縱橫，形成了一道劍域。
褚妖月皺著眉頭，眼底深處浮現一抹驚容。
此子，太妖孽了！
她可是清楚，一直以來，扶搖雖然修武夫之道，但他主兵器是青銅長戈。
修劍，不過半年。
但是，扶搖此刻展現的劍道天資，縱然是她見過那些劍修都遠遠不及。
這一刻，褚妖月對于扶搖更為敬畏。
她在楚地，見過扶搖在軍中赫赫兇威，一身兵道天賦恐怖絕倫。
她也曾隨扶搖入臨淄。
見過扶搖在稷下學宮問心林大展神威，一身儒家天賦，令荀子為之心動。
如今，她于咸陽，又見扶搖劍道之崢嶸。
況且，扶搖三年時間從無到有，一身修為踏足指玄巔峰，足以證明，對方的武道天賦亦不弱于人。
這樣的天驕！
太過于驚世駭俗了！
“嗡！”
就在這一刻，劍氣沖天而起，化作劍氣長龍。
九天之上，云彩被劍氣長龍攪碎，化作湛湛青天！
無數人紛紛走出房間，抬頭看向直沖九天而上的劍氣長龍。
“好強大的劍道天賦！”
蓋聶站在章臺宮外，望著劍氣長龍，眼中滿是熾熱。
這一刻，蓋聶周身劍氣繚繞，劍意涌動。
作為劍修，何人不想與之交手，一論高下。
驟然之間，蓋聶手已經落在了劍柄之上。
“劍氣浩蕩如龍，劍意卻又盡是蒼生！”
始皇帝出現，打斷了蓋聶蓄勢：“朕這個兒子，當真是讓朕有些驚訝！”
此時，他想起了扶搖在章臺宮中的錚錚之言。
我大秦，王與黔首共天下！
“只是，此道與朕相左！”
為王多年，如今又是為帝，他自然是清楚，他走到的道是什么。
絕對皇權！
他一人便是天下！
劍氣長龍在半空中演化出天下蒼生。
與此同時，扶搖徹底踏足知命。
對于他的道，有了一個清晰的認知。
這一刻，扶搖提著破竹劍而出，劍氣長龍所化的天下蒼生沒入劍中。
“原來，這便是知命境！”
“知其命，而扶搖直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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