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還是比較了解顏師古的。
當初在打算創建書院之時,他找遍了當今大儒的資料。
這項工作,一直到王勣進入長安之前才結束。
而顏師古,正是當初那份資料上,僅次于王勣的人!
這位年齡還不到五十的大儒,看上去要比同齡人蒼老許多。
和他一比,魏征簡直就是個小伙子。
實際上,顏師古比魏征還要小上一歲。
作為圣人門徒的后裔,顏家在士林之中,有著極大的號召力,可以稱之為顏家的底蘊。
相比于王勣兩兄弟,顏家的底蘊顯然更加深厚。
聽說,至今為止,顏家還保存著從春秋時期傳承下來的,顏回親筆書寫的竹簡手札。
柳白得到的那份資料很充實,他甚至知道一些,僅限于顏家內部人知曉的隱秘!
當然,一切都要歸功于王守仁和錦衣衛。
顏家上一代家主顏之推,乃北周時期的黃門侍郎,就算是大儒王通見到,也要稱一聲師長。
按理說,下一任家主乃是顏之推的兒子顏思魯,可最后,卻成了隔一輩的顏師古!
原因在于,武德三年時,顏思魯神秘失蹤!
顏家世代累牘,乃是史學正宗,就連史家之絕唱的《史記》,都有顏家人的功勞!
家族傳承者顏思魯神秘消失,絕對會在士林之中引起巨大的動蕩。
顏師古才被迫上位,成了當代顏家家主!
從資料上看,老頭脾氣很倔,甚至超過了魏征。
眼瞅著他大步上前,柳白不用想就知道,他是來找茬的。
顏先生找柳某,所為何事?
柳白倒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樣。
嚴格來說,這還是兩人第一次正式見面。
之前雖然見過,但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罷了。
顏師古瞇著眼睛,上下打量柳白幾眼,道:看你小小年紀,也不知哪來的那么大能耐,老夫勸你,日后為人莫要耍些小心眼,否則,遲早要吃大虧!
他開口就是一通教訓!
不用說,是因為柳白威逼魏征的事情而動怒。
柳白的笑容緩緩收斂,不過,并沒有生氣。
對付這種倔老頭,有一個好辦法。
你一生氣,他就痛快了,你要是不當回事,他心里比誰都憋屈!
不過,一旁的來濟和李延壽,卻是愣住了。
柳白的傳說,早就傳遍了大唐。
得罪了柳白,能有一個好下場的?
這老頭是誰?
不想要命了?
來濟視柳白為恩人,立刻不悅的說道:這位先生好大的口氣,公子雖然年輕,但所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利國利民的壯舉?反倒是這位先生,不知做過什么?
顏師古眉頭緊皺,面有詫異之色。
想不到,一個小小的考生,竟然也直言頂撞自己!
你是何人?
在下來濟,卻不知先生為何人?
顏師古看了看來濟,冷笑一聲,原來是來護兒的后裔,你一個前朝余孽,就不怕老夫上報朝廷,將你的出身查出來?!
來濟的臉色,瞬間變得脹紅。
他為人憨厚,卻最見不得別人說自己的父親!
你,你...
一著急,嘴就不好使,看樣子,他已經恨不得上手去揍顏師古了!
柳白見來濟將槍口,攬到了他自己身上,正要出言。
這時候,李延壽忽然道:先生此言差矣!
顏師古又生氣,又郁悶。
自己本來是沖著柳白來的,怎么連著兩個考生,都來頂撞自己?
你又是何人?
李延壽并沒有立刻回話,而是看向了柳白。
柳白有些詫異。
李延壽的目光,分明是在詢問自己,要不要開口跟顏師古說道說道。
想不到,這后生的心思還挺縝密。
柳白笑著點了點頭。
許褚早就摸清了柳白的習慣,當即一抬手,不知從哪里變出一張折疊椅來。
這把椅子,和柳白的茶具一樣,只要一出門,隨身必備!
柳白落座,饒有興致的進入了看戲狀態。
這般舉動,把顏師古的鼻子都氣歪了。
柳...
可是,這一次還不等他開口,李延壽便道:不知先生,是顏家的哪一位大儒?是師古先生,還是相時先生?
顏師古一愣。
沒想到這小家伙對顏家還挺了解。
他這一代有兄弟三人,長子便是顏師古,老二和老三分別為顏相時和顏勤禮。
顏勤禮如今不過三十來歲,正在蜀中雖名家修學訓詁,自然不可能出現在長安。
老夫顏籀!
李延壽拱了拱手,道:見過師古先生,晚生慣愛修讀史學,對先生修撰的幾部巨著,仰慕已久!
顏師古沉著臉,煩躁的說道:你方才所言,老夫哪里說錯了?
李延壽呵呵一笑,道:師古先生所說,來濟兄是前朝欲孽,晚生不敢茍同!
來護兒乃前隋大將,他不是前朝余孽,莫非老夫是?
若來濟兄是前朝欲孽,師古先生,當然也是前朝余孽!
你說什么?!
顏師古臉色驟變,眼珠子瞪得老大!
李延壽面不改色,侃侃而談。
來濟兄的先父,乃是前隋大將,但據晚生所知,顏氏先祖之中,顏介先生和孔歸先生,也曾仕于前隋,那么師古先生您...不是前隋余孽嗎?
顏介先生和孔歸先生,正是顏之推和顏思魯父子!
顏師古氣得渾身都哆嗦了。
你...你竟然辱我顏氏先祖,老夫,老夫...
顏師古四下亂看,似乎是想找根棍子,跟李延壽拼命!
李延壽依舊穩如泰山。
朝代更迭,乃是千古不變的道理,史家修學,最忌諱的便是蔑視前朝!前隋縱有萬般不是,也總有些功績,來護兒將軍盡忠職守,拼死為國,他的后裔,怎么能以前朝余孽論之?!
顏師古一只手按在桌子上,似乎是想將整張桌子,都扣在李延壽腦袋上。
可聽完這番話之后,卻愣在當場!
來濟也是張大了嘴,錯愕不已的看著李延壽,好像頭一天認識他一般。
唯獨柳白...無聲的笑了。
他剛才就覺得,李延壽的名字分外耳熟。
一提起史家,他就想起來了。
李延壽!
不正是編撰了《南史》和《北史》的史學大牛嗎?
論起修史造詣,他可比顏師古還要強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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