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飯,每個人都變得醉醺醺的。
馮盎用了不到兩刻的時間,把剛才沒喝上的酒,全都補了回來。
此刻正在馮智戴的攙扶下,哇哇的往樓下吐穢物。
好在樓下的人都知道,能在頂樓吃飯的人,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這才沒有上來揍馮盎。
伙計們忙著收拾殘局,掌柜的老魏,則是小心翼翼的湊到柳白跟前,把李淵也來了的消息,講給他的聽。
老爺子也來了?
柳白一開始還有點暈,聽見李淵來了,瞬間清醒了大半。
自從上次,徹底從皇宮搬出來之后,李淵就對太上皇這個名頭很厭惡。
好像這么稱呼,是在咒他提前死。
導致人們見到他之后,只能稱呼一聲老爺子。
搞地虞世南他們那些,比李淵歲數還大的老臣,都不怎么樂意往柳家跑了。
交代了馮智戴幾句,又跟房玄齡他們打了一聲招呼,柳白直接推開了對面的房門,走了進去。
李淵喝高了,臉色脹紅,坐在椅子上渾身不老實,來回晃悠,眼睛迷迷糊糊,眼瞅著就要合上了。
李承乾他們倒是沒喝,一個個低著頭,好像才挨過李淵的罵。
只有懂事的長樂,拿著個桶子,跟著李淵的腦袋,來回晃悠,生怕他吐在自己身上。
柳白很理智的沒有上去跟李淵說話。
不知道這老家伙從哪受了委屈,這時候上去,說不定自己都會挨頓訓。
見桌子上有了不少空盤子,知道他們已經吃完了,柳白對李承乾勾了勾手指。
李承乾有些為難的湊到李淵跟前,道:皇爺爺,咱們該回去了...
李淵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說些什么,柳白只能聽見一些含糊的字眼。
諸如什么不省心、找麻煩之類的。
也不知在說誰。
他干脆示意李承乾跟柴令武,一左一右攙著李淵,往樓下走。
直到上了馬車,柳白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怪不得李淵不在家里吃飯,帶著一群孫子輩的人,跑出來躲清凈。
柳白揉了揉眉心,道:先回去再說吧...
這個家,實在是太不省心了...
......
家里大門敞著。
兩個虎背熊腰的老嬤嬤,正站在門口,跟門房老韓說話。
見馬車回來,兩個老嬤嬤立刻閉了嘴。
見過柳公子!
柳白抿了抿嘴,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點了點頭,朝身后一指,道:老爺子喝醉了。
兩個老嬤嬤聞言,來到馬車邊。
柴令武和李承乾見了,急忙陪笑。
萬姑姑好,曹姑姑好...
他們可不敢得罪這兩個老嬤嬤。
從地位上看,兩人在宮中高人一等,就算懷恩見了,也要提前打招呼。
從血緣關系上講,兩人還是李承乾和柴令武的長輩!
兩個老嬤嬤倒是稟足了禮儀。
參見太子殿下,見過平陽侯!
說完,兩人不由分說,直接登上馬車,把李淵攙了下來。
而后,帶著老頭,風一般的跑進府去,一轉眼就沒影了。
柳白端著黃巢送上來的醒酒茶,長吁短嘆的半天。
一是感嘆,李淵老兩口情深義重。
二是頭疼,家里又來了位得罪不起的主兒,日后該怎么相處?
沒錯,萬貴妃來了...
而且,是帶著大箱小箱的行李來的!
分明是要在柳家長住的節奏!
在李淵的后宮之中,竇氏雖是皇后,可惜死得太早。
李淵的皇位還沒坐穩當呢,她就撒手人寰了。
而這位萬貴妃,則是武德年間,后宮真正的主人。
和李淵父子不同,這位萬貴妃在名聲上,沒有絲毫缺點。
因為李二登基之后,一手操持后宮大權的萬貴妃,毫不猶豫的將所有權力,都交給了長孫皇后。
在太液池畔的青思殿,深居簡出,幾乎不跟外人打交道。
常年陪伴他的,只有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老嬤嬤。
一個姓萬,是她的親妹妹!
另外一個姓曹,是她母族的表妹。
這些事情,柳白都是聽李承乾說的。
喝了一碗醒酒茶,感覺身上的酒氣散去了些許,便起身朝李淵的院子走去。
怎么說也是長輩,既然來了,不去見見不合適。
李淵的院子,在柳家大宅里是一個十分特殊的存在。
特殊性,并非體現在李淵身上。
而是體現在位置上。
這里是整個大宅里,位置最佳優渥的地方。
北邊挨著花房,南邊靠著蔬菜大棚。
東邊是專門給老頭們設置的棋牌室,西邊則是孫思邈和李時珍的住處。
集吃喝、康養、娛樂,三位于一體,絕對能甩皇宮的太安宮八條街!
曹嬤嬤在門口守著,讓原本給李淵站崗的幾個護院,十分尷尬。
見柳白來了,曹嬤嬤主動上前說話。
柳公子,娘娘說,您來了直接進去便是!
柳白道了一聲謝。
老女人最難打交道,還是客氣點好。
走進院子,柳白一眼就瞅見,正坐在正廳里,同樣端著一杯醒酒茶,情緒略有些激動的李淵。
萬貴妃坐在他旁邊,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臣妾就這么遭您厭惡?可憐竇姐姐走的早,不如臣妾追隨竇姐姐去便是了!臣妾那些姐妹們也都別活了,您不在,誰都沒有主心骨!
說著說著,竟然抹起了眼淚。
李淵重重的哼了一聲,老夫一個人住的很舒坦,用不著你們擔心!
雖然兩人說的是家事,但柳白還是走了進去。
倆老婆都在里邊,身為男人,怎能置身事外?
柳白搓了搓臉,換上一副笑模樣,施施然走了進去。
參見萬貴妃!
說話間,給柳婉兒和柳蓉兒使眼色,讓她們趕緊逃。
兩女十分機靈,隨便找個借口,就跑了。
夾在一個老頭和一個老太太中間,任誰都頭皮發麻。
萬貴妃是個好演員,眼淚說收就收,前一秒還哭哭啼啼的,轉瞬之間便笑了起來。
本宮突然前來,倒顯得失禮了...
她只見過柳白兩次,卻幾乎每天都能從身邊人嘴里,聽到柳白的名字,說話并不顯得生分。
娘娘說笑了,日后您長住在柳家,也未嘗不可。
人家擺明了就是來柳家長住的,與其讓萬貴妃自己說,還不如自己主動提出來。
起碼還能撈個人情。
萬貴妃笑得更加和藹了。
可李淵的臉,卻黑成了鍋底灰。
他怎么沒想到,柳白竟然轉手就把自己給賣了!
搬出皇宮,就是為了躲清凈。
整天跟一個老女人待在一塊,能清凈才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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