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從來都不會可憐自己的敵人。
因為,這是一種很腦殘的想法。
可此時此刻,他也覺得,長孫無忌實在是太慘了...
嚴格來講,長孫無忌并沒有犯過什么彌天大罪。
他對帝國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
哪怕他迫害李承乾,挑動皇族內亂,也不過是想扶持李泰坐上太子之位,以此來給長孫家族謀求更大的生存空間和利益罷了。
畢竟是外戚,身份敏感,但凡下一任的帝王,有丁點對長孫家的惡感,都將會造成難以想象的惡果。
換成別人,恐怕比長孫無忌做的更過分!
在他的帶領之下,尚書省蒸蒸日上,大唐能有今日,他功不可沒。
否則,也不會位居凌煙閣第一!
或許,他只是運氣一直不好罷了。
若是他能有李二的家室,說不定又會是王世充、竇建德一類的人物。
若是他能管束好自己的家人,以他的地位,只要不造反,柳白都奈何不得他!
他...實在是太倒霉了!
說白了,他就是被周圍一圈豬隊友,活活拖死的。
柳白沉默片刻,點頭答應了長孫無忌的請求。
木已成舟,不管長孫無忌的信里究竟說了些什么,他的結局,也是不可能再更改的了。
接過長孫無忌早已寫好的信,柳白說道:還有什么要交代的嗎?
長孫無忌想了想,道:聽聞孫神仙配制出了一種保命的神藥,拙荊身子不好,可否討要兩顆?
柳白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子。
正是孫思邈和李時珍,費勁千辛萬苦,調配出來的安宮牛黃丸。
這種藥,在關鍵時刻,是可以救命的!
十顆,送你。
柳白把瓷瓶子放在地上,緩緩站起身。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旋即長長的傾吐了出去。
皇后求陛下,從水師之中找個二十個犯下死罪的水手,出了海之后,多聽聽他們的意見。
說完,柳白轉身離去!
長孫無忌也起身,長稽一禮。
...
從大理寺天牢出來,柳白再次入宮。
他把信,交給了長孫皇后。
紫宸殿之中,長孫皇后看著信掉眼淚。
李二坐在一旁尷尬不已,柳白坐在下首喝茶養神。
看完之后,長孫皇后小心翼翼的將信收好。
他...沒有說別的嗎?
柳白睜開眼睛搖了搖頭。
長孫皇后幽幽一嘆,道:也好,也好...
她顯然沒有心情再說別的了,只身去了后殿。
李二摸了摸鼻子,等長孫皇后走了之后,問道:信里說的什么?
柳白對李二有些不滿。
這個皇帝,的確雄才大略。
在國家大事之上,任誰都要心悅誠服。
但是,他實在是不會處理私事。
尤其是家庭內部,完全是筆糊涂賬!
明明都下定決心了,非要拖到皇后回來。
嘰嘰歪歪,像個老娘們。
怪不得李氏皇朝的子子孫孫,一代代都活成了狗德行。
根,全在這兒!
他習慣性的在朝中當老好人,誰都不想得罪,自己白撈好處。
殊不知,在處理家事之上,越是這種居中的態度,就越不得人心。
他的確是不用為難了,因為他把需要為難的事情,一股腦全都推給別人。
想殺長孫無忌,趁著皇后不在的時候,殺就殺了。
想流放他,也是最好的時機。
偏偏等皇后回來,把這個最艱難的抉擇留給她!
換了柳白是長孫皇后,早就跟這個王八蛋離了!
見柳白不理自己,李二更加尷尬了。
他也知道,自己在這件事上,處理得實在是欠妥當。
操心費力好幾個月,到頭來,沒人感激,反倒惹得所有人不爽。
那個...那個承乾他們到哪了?
李二想轉移話題,避免尷尬。
柳白翻了個白眼。
這個話題找的,真是一點腦子都不用。
皇帝問一個連官職都沒有的人,朝廷的大軍到哪了?
氣死個人!
知道也不告訴他!
不知道!
柳白沒好氣的說道。
李二的火立刻上來了。
他把龍案拍得砰砰作響。
還不是你給皇后出的這個餿主意?!朕都被你耍得團團轉!換了別人,朕早就抄他家,滅他族了!
你還有火?
柳白的火比李二還大!
要不是他磨磨唧唧的,不早點把長孫無忌的事情解決掉,至于耽擱到現在?
不管航海貿易,還是超市等等一系列產業,現在都是最關鍵的階段。
柳白本來就忙得腳不沾地了,如今竟然還要整天操心李二的家務事。
這還是人過的日子嗎?
他最生氣的還不是這一點,最重要的是,李二似乎養成依賴性了。
有點難題,就一股腦的推給柳白。
不管是朝中的事情,還是他的家務事,死活非得讓柳白出面!
你抄啊!你滅啊!
李二氣的一雙眼睛發紅。
張牙舞爪了半天,桌子上的零零碎碎,全都被他掀到了地上。
膽大包天,膽大包天!朕...朕要,要...
柳白干脆把脖子伸過去,道:砍!你砍我一刀試試!
紫宸殿里的太監宮女,都要嚇死了。
全都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不敢抬起腦袋。
不知道這倆人,究竟發的什么瘋...
劉瑾笑吟吟的走進來,看到兩個斗雞一樣互相瞪著對方的人,臉色變了一下,轉瞬之間又恢復了正常。
他走過去,把地上那些零零碎碎之中,有可能傷人的東西都收走,又悄然間退了出去。
吵架而已,又不是頭一次了。
劉瑾都習慣了。
有時候,吵架也是一種發泄方式。
都是人,是人就有壓力,積累到一點程度不發泄,那是要憋出病來的。
以這兩個人的身份,沖別人發泄,那是要天翻地覆,家破人亡的。
也只有他們之間,才能無所顧忌,不需要擔心任何后果。
出門之前,劉瑾還細心的吩咐人,把后殿的大門關上,以免這倆人吵到皇后娘娘。
擔心母后的李泰,站在門口等候。
見劉瑾出來,急忙迎上去。
我什么時候能進去?
劉瑾咧了咧嘴,一攤手。
李泰有些無奈的捂住了額頭。
又吵起來了?這個月都第四次了吧...
劉瑾笑呵呵的說道:也快到用午膳的時間了,奴婢陪您去吃點,回來他們也就差不多消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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