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酒菜,各懷各的心事,誰都沒吃好。
酒倒是喝了不少。
柴令武是發愁,自己莫名其妙的毒殺了大食太子,算不算是立下了功勞?
如果算的話,回去見李二之后,是不是不必受罰了?
不算的話,那么自己的下場,肯定會挺慘。
這種事情太扯淡了,大唐立國以來,從來都沒有發生過這么大的烏龍。
嚴格來說,毒殺敵國太子,絕對算得上首功了。
可柴令武本來的目標,只是一個普通的將軍而已...
程處默也很發愁。
跟著李承乾出來,是建功立業的。
功勞...或許有那么一點。
也算是滅了幾個西域國家。
可那些國家,比大唐的鎮子都大不了多少。
貌似,自己只是帶著人,在西域當了幾個月的沙盜...
若是傳到他老子耳朵里,沒有十天半個月的禁閉,是肯定出不來的。
李承乾喝酒,完全是為了想把自己灌翻。
一會兒挨揍的時候,沒準就感覺不到疼了。
至于金日磾...
他是唯一個沒煩心事的人。
可偏偏就是沒有煩心事,被三個有煩心事的人看不上順眼。
一杯一杯的灌進去,他反倒是最先醉的。
很快,金日磾就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柴令武噸噸噸得灌了一通,靠在后邊的墻壁上,沉沉睡去。
程處默和李承乾對視一眼。
唉...
程處默嘆了一口氣,沖李承乾揚了揚下巴。
李承乾感激的點了點頭,也把自己灌翻了。
這里終究是西域,總不能所有人都醉死過去。
需要留下一個人,承擔柳白的怒火。
既然程處默自告奮勇,那就沒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幾乎在李承乾倒下去的同時,一個龐大的陰影,忽然出現在門口。
看輪廓就知道,來人是許褚。
程處默吃了一口菜,慢悠悠的打開門。
許大哥!
他滿臉堆笑,似乎是想討好許褚。
許褚面無表情的在雅間里掃了一眼。
你們倒是知趣得很。
程處默陪著小心,道:柳大哥醒了?
許褚看著桌子上的酒壇子,砸吧砸吧嘴。
他也是好酒之人。
只可惜,這鬼地方危險性太高。
他需要時時保持警惕,以防柳白出現不測。
好幾個月,滴酒沒沾!
處默,這回可不是輕易能揭過去的,不光少爺在,連陛下都派人來了。
程處默臉色一白。
他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莫非...
許褚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道:沒錯,你爹來了...
程處默當即轉身就跑,惡狗撲食一般,將酒壇子摟進懷里。
此刻的他,萬分后悔,剛才只講義氣,沒把自己也灌翻。
許褚像提小雞仔一樣,把程處默提起來。
而后,輕輕將酒壇子放在一旁。
晚了,該受的,總要受著。
...
扜泥城超市分行!
程咬金穿著西域那種,一直垂到腳面的大白袍子。
雄壯的身軀,把白袍子撐得緊緊的,整個人勒得像條蠶。
他大馬金刀的坐在柳白的辦公室里,冷冷的盯著,對面三個可憐的家伙。
既然要訓斥,當然最后才能訓斥自己的兒子。
他先上下打量李承乾幾眼,道:太子殿下,好大的威風啊...
落湯雞一樣的李承乾,渾身一顫。
剛才為了給他醒酒,特意潑了好幾盆冰水。
現在的他,精神得厲害。
他堆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程伯伯...程伯伯才威風...
程咬金大手一揮,道:咱老程沒資格處置你,陛下說了,看見你之后,立刻把你擒到大營中去!
說著,他的親衛拿著鎖鏈上前。
太子殿下,得罪了...
兩個親衛,手腳麻利的將李承乾捆起來。
李承乾不敢掙扎,只好向程咬金旁邊的柳白,投去求救的目光。
柳白不理他。
這貨就該狠狠的教訓一頓!
讓他去打高昌,結果一氣之下,跑到西域腹地轉悠。
讓他回扜泥城,到自己身邊來,結果這貨死活不回來,愣是翻越好幾座山脈,繞到昭武九姓的地盤去了!
這回倒好。
連御杖都省得用了。
李二出手,撅斷他兩條腿,都是輕的!
熊孩子,不打不知道好歹!
要不是薛禮機智,他那一萬人,就交代在昭武九姓了!
程咬金的目光,又落在柴令武身上。
柴令武一副認命的模樣。
駙馬爺...
程咬金一句話,讓柴令武也哆嗦了起來。
這三個字,足以抹殺他一切功勞。
看樣子,李二是打算追究他偷偷跑出長安,到了西域又偷偷跑出軍營的罪責。
他瞧了瞧,正被幾個人抬出去的李承乾,眼睛一閉,干脆的說道:程伯伯,我跟您回去領罰便是,就別捆我了...
程咬金對他的態度很滿意。
擺了擺手,讓他自己出去等著。
最后,程咬金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兒子身上。
柳白給程處默投去一個同情的眼神。
實際上,程處默屬于被牽連的。
他那個腦子,根本就不能指望他,勸諫李承乾。
換了別人,柳白也就開口請求了。
可發火的,是人家親老子,柳白開口不合適。
程咬金猛地一躍而起!
啪!
大巴掌狠狠落在程處默的腦袋上。
砰砰砰
緊接著,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老子讓你看著太子,你去干什么了?當沙盜?老子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程咬金朝著程處默的屁股咣咣得踹個不停。
好在,程處默自小就是被他老子打大的。
老程家的孩子,身子骨弱點的,根本活不到現在...
爹,我錯了!我錯了!
程處默也不敢躲。
一旦躲了,說不定他老子能把刀拔出來!
娘的,你以為老子辛辛苦苦,為何要搶個先鋒的頭銜?萬一太子在西域出了意外,咱們這一家子還不都被你連累死?!
程處默越罵越生氣。
柳白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教育孩子也要注意方法。
光揍,起不到任何作用。
程處默就是這種二桿子性格,想讓他心思細膩一些,實在是太難為人了。
于是...柳白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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