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幾個人,都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著秦懷義。
秦懷義一縮脖子。
“我...我哪說錯了?”
朱簡搖了搖頭。
“懷義,翼國公不讓你進入朝堂,是完全正確的,你摸不透皇家的事情,以后還是不要摻和的好...”
秦懷義干笑了幾聲,沒有回話。
不是朱簡聳人聽聞,也不是秦懷義腦子不活泛。
的確是因為,皇家的事情,不能用常理來揣度。
皇家的事情,說簡單也簡單,說復雜,也確實挺復雜。
尤其是跟姻親、子嗣有關系的事情,絕對是一條不可逾越的紅線!
太子乃國之儲君,他的婚事,是絕對不容小覷的。
但凡是與此相關的,皇后都可以一言堂。
莫說是外臣,就連李二都插不上話。
皇帝是九五之尊,可皇后也有自己的權柄。
正所謂外朝五權,內事五枚。
說白了,在內外之事上,皇帝和皇后是平等的。
母儀天下,艸盛上出,是從家天下之初,就定下來的鐵律!
如果皇后只是個擺設,什么事情都聽皇帝的,那么漢時的呂后,后來的武則天,也就沒那么大的雄心壯志了。
這種平等,一直延續到皇朝時代的末期。
先皇駕崩,新皇年幼之際,所謂的‘后’,仍能代領天下大權!
只要新皇未及冠,那就歸太后管!
別看長孫皇后瞧著挺好說話的,但凡與她的權柄有關,她是絕對不會妥協的。
旁人插手太子婚事,跟有人偷偷動用李二的玉璽,幾乎是一個性質!
這也是柳白,只能將老婆們叫來,跟皇后旁敲側擊的原因。
李二都沒辦法的事,柳白又能如何?
再加上皇后身邊人多嘴雜,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有露餡的風險。
如果將莫小六的真實身份告訴皇后,簡直跟讓莫小六去死,沒多大區別!
眾人商量了很長時間,依舊拿不出個好辦法。
李祐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看來,只能寄希望于婉兒姐和蓉兒姐了...”
秦懷義有些悶悶不樂。
白來一趟...
見眾人都不說話了,他輕咳一聲,道:“花魁大賽明日開幕,我先回去了...”
李祐苦笑一聲,道:“我也走了,說什么也要進宮去打探一下,萬一生變,我立刻派人過來送信。”
兩人離去。
朱簡看了莫老四一眼,道:“你這個弟弟...”
后邊的話他沒說。
莫老四卻臉色驟變!
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大人,小六他...”
不等他說完,朱簡將他攙扶起來。
“你把我想得也太狠心了,昨日才隨陛下安撫了你父母,我又怎能把小六犧牲掉?”
就這么一會兒,莫老四滿腦門子都是汗。
他是分得出輕重之人。
如果莫小六的存在,會造成泰記,乃至柳家和皇后產生沖突,那么讓莫小六消失,或許是最好的辦法了...
好在,朱簡并沒有這種想法。
“你們莫家,于國有功,就算我有心舍棄小六,陛下和少爺也不會答應,方才,我的意思是...”
說到這,朱簡又不說話了。
莫老四心中又是一緊。
“您的意思是...”
朱簡搖了搖頭,道:“沒什么。”
...
感業寺!
陳碩真在自己的禪房之中,好好收拾一下妝容。
帶上假發,對著銅鏡一照,果然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
“還真是有本事...”
陳碩真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嫣然一笑。
在她身后,站著四五個人。
春娘笑容可掬的說道:“咱們這些人,可都是專業的!春風閣多少姑娘都...”
她急忙捂住嘴。
陳碩真回頭來,道:“我早就知道,春娘姑姑是春風閣的大掌柜,有這般手藝倒不稀奇...”
春娘松了一口氣。
“多謝姑娘體諒...”
春風閣這個名字,好說不好聽。
換做良善人家的姑娘,聽別人把自己跟那些青樓女子相比,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
“你們都下去吧。”
春娘將身旁的幾個人支開,而后坐在陳碩真側邊的凳子上。
“姑娘,莫怪我多言,憑你的姿色,明年去采選,說不準有進宮的可能,來參加花魁大賽,著實可惜了...”
陳碩真搖了搖頭。
“春娘姑姑也太看得起我了,這張臉放在民間倒還出挑,可跟宮里的美人相比,就差得太遠了...再者說,我從小家境貧寒,否則也不會被父母送到感業寺來當尼姑,參加花魁大賽,起碼有銀子拿。”
春娘笑道:“您這話說得,寺里的小六姑娘,也沒見比你漂亮多少,不照樣被皇后看中了?說不準,明日出來,小六姑娘就是太子妃了!”
陳碩真捋著自己的假發,也不知春風閣是從哪里弄來的,質感格外的好。
“小六命好,生得正合皇后娘娘的心思,旁人哪有這種命?”
春娘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
“小六姑娘究竟是怎么討得皇后娘娘歡心的?”
陳碩真略有深意的看了春娘一眼。
“怎么?春娘姑姑也有心送幾個人進宮?”
春娘訕訕一笑。
“姑娘說笑了,我哪有這等福分?”
陳碩真搖了搖頭,道:“說起來,小六也著實古怪了一些,皇后對她喜歡得不行,她卻百般推辭,好像很害怕進宮,若不是我好言相勸,她就錯過這次天大的好機會了!”
春娘心中一凜。
“想必小六姑娘是舍不下寺里的姐妹,才不想入宮。”
陳碩真笑道:“小六入寺才幾天?也就我跟她關系近一些罷了,有什么舍不下的?”
春娘沒咒念了。
陳碩真的防備心太重。
說了半天羅圈話,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打探到。
“平康坊還有一大攤子事,就不在姑娘這久坐了。”
陳碩真站起來,道:“姑姑慢走。”
她起身,將春娘等人送到寺外。
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陳碩真莫名一笑。
“這個老鴇子,倒是頗有些意思...”
說話間,她梳理了一些,垂到胸前的長發。
很久沒有體驗到長發的感覺了。
就是身上這一襲灰色的僧衣,著實令人厭惡。
她轉身回去,打算穿戴好行頭。
花魁大賽明日就要開始了,今日必須先演練一番才行。
“可惜小六不在,若是讓她幫著吊吊嗓子,明日的把握才大些...”
她來到平日吊嗓子的小院。
之前,與她在永仁坊會面的蒙面人,竟然就這么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感業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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