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守城和玄奘之間的信仰糾紛,這輩子肯定是解決不了的。
柳白對佛道一向秉持著中立的態度。
他并不反對信仰,也不支持信仰。
就事論事,這個世界不能沒有信仰。
至少,在對付其他宗教的時候,佛門和道門,還是相當有用處的。
退一萬步講,袁守城和玄奘都是比較可愛的人。
平常打打鬧鬧,偶爾有點脾氣,但一碰見事情,他們對柳白總是充滿了信任。
同樣,柳白也相當信任他們。
信任度之高,并不在房玄齡等人之下。
既然有發財的機會,大家一起樂呵,才是正道。
一整天的時間,人們都在熱火朝天的,對東洲道進行初級的改造。
天黑的時候,柳白也終于完成了他的草圖。
李義府他們,領著十幾個公子哥,拿著專業的工具,將島嶼的地形勘察了一遍。
主要還是丈量一下,這座島嶼的面積。
最終,他們得出一個驚人發現。
這座島...根本沒法量。
所謂沖擊島,就是完全用泥沙堆積起來的島嶼。
經過海床運動,以及海水沖擊的固化效果,形成了和陸地一樣的地貌。
其他方向還好,但東邊的一片地方,根本就過不去人。
潮水漲落之間,輕而易舉的覆蓋,亦或是露出一兩里,都是很常見的。
啪啪——
柳白一個腦勺,一個腦勺的抽著李義府。
剩下的幾個也沒跑了。
算面積,就是為了能夠合理的規劃,各個區域的建筑有多大面積。
漲潮時覆蓋的面積,有什么可量的?
“你們家的宅子,會蓋在漲潮的地方?”
書院學的東西,全都進了狗肚子。
這是李義府等人,存在的一個通病。
他們的腦子,一個比一個好使。
若是提起國家大事,陰謀糾紛,都能理得頭頭是道。
缺點在于...不接地氣。
一個個心高氣傲到了極點,總覺得自己明天睡醒了,就能當上宰相。
當年就是這個樣子。
計劃做的很好,實施起來,卻總會因為細枝末節,導致多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就如李義府當年,給李承乾支招,逼得盧氏造反。
盧氏固然如李義府所想,在河東造反。
但李義府沒有想到,失敗之后的盧氏,不僅僅向吐蕃方向逃亡,還有一支血脈,遁入突厥。
若非席君買眼光老道,盧氏的那一支血脈,必定已經逃進茫茫草原。
正教訓李義府的時候,南岸的方向,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哨聲!
呼——
這是一種,傳自西域的風哨。
距離近的地方,可以清清楚楚的聽見,稍微遠一點,便模糊得像風聲。
西域的人,專門用這種風哨,來控制鷹隼。
據說,鷹隼能夠聽見人耳無法聽到的聲音。
跟著柳白來的人,臉色都是一變!
電光火石之間,王守仁已經出現在柳白身旁。
“少爺,走!”
說話間,王守仁已經拔劍在手,警惕的看著南方!
這個哨聲,代表著,有船正在靠近!
“去將婉兒她們都帶到西岸去!”
柳白他們的船,就停在西岸。
只要上了船,來了萬八千的人,也無所謂!
王守仁遲疑了一下,來濟挺身擋在柳白身前。
“少爺小心!”
王守仁囑咐了一聲,飛身而去,去尋柳婉兒等人。
其他人,‘嘩’得湊到一起。
陸敦信他們不明所以。
但也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什么。
連忙招呼雷先生,去將干活的力工,都召集起來。
“先生,敵人不明,還是先行上船吧!”
來濟沉聲說道。
柳白皺了皺眉。
因為他看見,在南邊的海面上,隱約有一個巨大的輪廓,正在緩緩靠近。
這么大的船?
肯定不會是海盜。
如今的海盜,還處于原始時期。
沒有大家族的支持,有個破舢板就不錯了。
遠處那條船,足有三四層樓那么高。
以民間的技術,敢把這么高的船,開進大海?
毫不夸張的將,刮點風都會翻!
除非...
柳白似有所悟,卻沒有放松警惕。
他讓莫小六,把自己的巨弓取來。
“先等等看,即便他們登島了,咱們再往船上趕,也不遲!”
不遠處,被搜羅到一處的力工們,早就嚇得哆哆嗦嗦。
他們都是自小在海邊討生活,平日里沒少受海盜的欺辱。
陸敦信和張顗兩人,快步朝這邊走來。
“先生,要不要給咱們的人發信號,盡快趕過來?”
張顗手底下,有一批從東海艦隊退下來的老兵。
以他們的素質和裝備,以一當十都沒問題!
那個巨大的影子,愈發的近了。
黑暗之中,朦朦朧朧的,依稀可以看見大船兩側護衛艦,以及船頭上,那塊猙獰的撞角!
柳白笑了一聲,道:“慎微,你看那條船,不眼熟嗎?”
張顗一愣。
回頭細細打量幾眼,不禁也笑了。
“這艘破船,竟然還沒沉,那幾個家伙,也是念舊情的...”
眾人聞言,這才放了心。
聽兩人話的意思,來的似乎是自己人...
不多時,南岸的方向,傳來一聲悠長的號子。
跟著柳白來的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嘟嘟囔囔的各自散去,估計嘴里沒什么好話。
雷先生也得到了陸敦信的吩咐,讓力工們接著去干活。
柳白也派莫小六,去給王守仁他們報平安。
不過,這一夜還是讓婉兒她們在船上休息吧。
主要還是因為,島上的生活條件太簡陋,諸多不便。
才叫人燉上一鍋海鮮湯,一群穿得破破爛爛的漢子,抬著一張滑竿,走了過來。
他們徑直走向柳白。
為首之人,赫然是馬彪!
他雖走在最前邊,卻并未第一個上前跟柳白搭話。
而是揮手讓眾人停下之后,轉身從滑竿上,扶下來一個很瘦弱,卻很高大的漢子。
他把漢子扶到柳白正對面,坐下來之后,這才朝柳白行了一禮。
“少爺!”
柳白微微頷首。
看著對面這個,曾經叱咤風云的東北巨寇,柳白心中,不免有些唏噓。
“時間就是殺人刀,當年的虬髯客,如今成了禿毛狗,你把自己打扮成這般凄慘,是專門給柳某看的嗎?”
漢子輕輕咳嗽了幾聲,面上不喜不悲。
他淡淡的說道:“張仲堅從未忘記,這一身傷病,究竟是誰帶來的。”
柳白點點頭,深以為然的說道:“對,都怪那該死的孫思邈,害得你渾身傷病,明日派人去刺殺他吧,柳某絕對不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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