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人玩起心眼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他們的腦回路多,多到笨人想三天,都想不出其中的任何一環。
自詡聰明人更倒霉。
他們往往會以為,自己可以洞悉全局。
殊不知,那點小心思早就被人猜透了。
一般情況下,自詡聰明人的要比笨蛋,更加倒霉。
如果說,當年柳白與五姓七望的交鋒,是大開大合。
那么來到江南之后,跟江南華族玩的,只能算是小心思。
圈套圈,環套環這種死腦細胞的法子,柳白已經懶得用了。
因此,他擺出了一個最為直接的方法。
用人話說,就是陽謀!
借銀子!
借江南華族的銀子,分化其內部,削弱其實力。
就算起不到什么作用,不是還有銀子嗎?
由于體量的差別,在柳白看來的小心思,到了朱家和顧家眼中,就需要全力以赴了。
既然一開始用陽謀,就必須以此為基調,慢慢走下去。
朱子弘無限制的‘借’給柳家銀子,或者說,借給大唐黃金集團銀子,說白了就是一種摻沙子的做法。
大唐黃金集團給江南百姓帶來了利益,而其中,有一部分利益,是江南華族出的。
那么得到實惠的老百姓,能不念他們個好?
江南華族奉行的是‘藏富于民’政策,他們擁有著強大的群眾基礎。
如果柳白不想把江南逼得造反,就必須讓江南華族長存。
可以說,這是大唐初年,李二借地方豪紳治理天下,遺留的惡果。
顧成道也是老狐貍,當然明白這一點。
哪怕顧家也已經難以為繼的,但還是咬著牙,答應了朱子弘的要求。
“朱兄看來,應出多少好?”
朱子弘笑道:“不多,依舊是兩百萬貫,足矣!”
顧成道心里把朱子弘罵了個狗血淋頭,卻只能笑著應承。
他家和朱家,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顧家的財富顯露在外邊,蘇州城里大大小小的鋪子,有近三成都是顧家的產業。
剩下的那些,或多或少也和顧家有幾分關聯。
令人奇怪的是,朱家很少開鋪子。
至今為止,連顧成道都不知道,朱家究竟是靠什么發財的...
當初張顗生擒了海熊,等同于在顧成道的心窩子上,狠狠的插了一刀。
眼瞅著大幾百萬貫都出了,看朱子弘的意思,好像并不怎么當回事。
顧成道心頭暗驚。
如果是他的話,手頭沒有兩千萬貫以上的財富做支撐,不可能有這么足的底氣。
他不禁,想起了一門產業。
一門,一本萬利的產業!
顧成道旁敲側擊的說道:“見朱兄面色紅潤,方才可是服用的寒食散?”
朱子弘一點都不藏著掖著。
伸手入懷,掏出一個紙包。
“這點,便送給顧兄!”
顧成道接過來,掂了掂。
寒食散這東西古怪的很。
不能放在瓷瓶子里,也不能放在鐵罐子里。
除了紙包之外,基本上沾染點外物,就會變黑。
比黃金還貴的東西,沒人敢糟蹋。
紙包不大,也足夠吞服寒食散之人,幾個月所用了。
這東西的用量不能太大,但凡貪多,那是嫌自己的命長。
“那老朽就厚顏收下了...”
顧成道心中已經確定,朱家掌握了制造寒食散的產業。
畢竟,整個江南的大小華族之中,不吞服寒食散的人,著實罕見。
這是作為一個共同體,嚴格恪守的秘密。
顧成道相信,即便張永那廝投靠了柳白,也不可能將寒食散的秘密泄露出去。
朱子弘端起茶杯,道:“老夫就不送了,顧兄慢走。”
人家有了端茶送客的意思,顧成道自然不能繼續逗留。
正要起身告辭之際,外邊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朱子弘臉一沉。
“怎么回事?”
一個壯碩的家仆沖進來,單膝跪地。
“老爺,外邊闖進來兩個賊人,指名道姓要見顧家主!”
朱子弘似乎并沒有感覺到,兩個不知身份的人,為何有這么大膽子,敢指名道姓的要見堂堂顧家的家主。
他微微一笑,道:“顧兄的麻煩到了?”
顧成道苦笑一聲,這才想起,還有這么一檔子事。
“說來話長,有勞朱兄將那兩人打發掉,但莫要傷他們的性命。”
話音未落,外邊有人嚷嚷道:“姓顧的,方才無意之中讓你逃脫,今日你插翅難飛!”
顧成道的臉色格外尷尬。
朱子弘又笑了笑,隨意揮了揮手,那壯碩的仆役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很快,外邊響起來‘乒乒乓乓’的打斗聲。
讓朱子弘感到意外的是,已經盞茶的工夫了,竟然還沒把那兩人拿下!
顧成道明顯也很吃驚。
在江南道,論勢力,除了陸家就是顧家了。
那兩個小子,竟有如此手段?
聽外邊的呼喝聲和慘叫聲,似乎...那兩個小子還占了上風?
“此二人是什么來路?”
顧成道幽幽一嘆,道:“都是當年造下的惡果,朱兄可還記得...海熊?”
朱子弘猜出了七八分。
顧成道繼續說道:“此二人乃是去年,海熊在一座無名小島之上救下來的,從此與他們結下莫逆之交,海熊失蹤之后,此二人多方探查,依舊未能尋到海熊的蹤跡,便把仇怨,放在老朽的身上...”
說著,他又嘆了一口氣。
“朱兄也知道,老朽與海熊的關系,論下來,這兩人也算是老朽的晚輩...”
朱子弘讓旁邊伺候的侍女,打開大門。
看著外邊的爭斗,朱子弘贊道:“這兩個后生的武藝著實不凡。”
他們被朱家的護院團團包圍,除了之前進門的壯漢之外,竟沒有他們的一合之敵!
院子當中,已經倒下了一片人。
不過,隨著陸續有人趕來,還取了兵刃,那兩人才漸漸落了下風。
這是,其中稍顯年輕的,呼喝一聲,道:“點子扎手,兄長先走一步,我來拖住他們!”
年齡稍大的卻是不聽話。
雙臂較力,硬生生將面前之人撞飛出去。
旋即搶來一把鋼刀,奮力揮舞幾下,逼退眾人。
“賢弟先走!”
說著,他拽住年輕那人的肩膀,一使勁,將他拋到房頂上。
可就在這一刻,被朱家的壯碩仆役瞅準空擋,一拳轟在他的胸口。
噗——
滿口鮮血噴出來,那人‘砰’得一聲倒在地上。
年輕那人站在房頂上,目眥欲裂。
他咬了咬牙,道:“姓顧的,你若傷我兄長性命,我必屠你全族!”
說完,他縱身一躍,消失在房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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