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幣的推行,需要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任何一個國家或地區的貨幣制度,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其中的過程,堪稱復雜,甚至艱辛!
從這個角度來講,即便是以蘇州城為試點,風險都太大了些。
柳白選擇退而求其次,先在東洲島上試行一段時間,再投放到蘇州城之中。
接著是吳郡,再是江南道。
第二階段,則是要推向全國!
所有人都相信,東洲島上的紙幣推行,不會存在任何阻力。
因為上島的人們,已經沒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用事實說話,是最好的證明。
一箱箱的黃金就擺在那里,誰還敢有所懷疑?
當然,紙幣推行也不是說,把大唐寶鈔發給他們就足夠了。
無論是發行量,還是購買力,都要經過仔細的計算。
由于時間倉促,購買力是在竇孝慈的指導下,以陸齊望為首的人們計算出來的。
他們甄選了合適的黃金數量,與島上的大唐寶鈔掛鉤。
這么做,至少可以保證避免通貨膨脹和通貨緊縮的風險。
交代外第一批人的事情之后,李恪和李泰不敢有絲毫松懈。
兩人又急匆匆登船,前往沙子口碼頭。
在那里,第二批人已經聚集完畢。
他們今天的任務,是將三批人都接到島上。
總數...一萬!
...
佛道雙會依舊在繼續。
排隊的百姓越來越少。
天色漸晚,落霞已經布滿天穹。
佛道四家的領袖,個個面帶疲憊之色。
尤其是袁守城,對于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而言,堅持一整天,只喝了幾口水,實在是要命的差事。
雖說在柳白心中,誰輸誰贏并不重要。
但對于佛道四家而言,這是關乎到教派發展前途的大事!
從形勢上看,依舊是當今的正統穩居上風。
袁守城跟前的人最多,比其他三家的加起來還要多。
其次,是玄奘面前的人。
講經祈福并不是簡單的說幾句話。
按照佛家的道理來講,主要的流程是‘開解’。
老謀深算的人不一定是個好神棍,但好神棍一定老謀深算!
就像袁守城,光看穿著打扮,就能把來人的身份推測出八九不離十。
說上幾句話,便能從言語談吐之中,套出來人的家庭背景和親人朋友的情況。
求姻緣的,自然是多多夸贊幾句。
求前途的,那邊要讓他注意恪守鄉禮。
那種放在誰身上都適用的套話,只能算下乘。
真正的高手,應當說到人家的心坎里。
再念上幾句,三通四不通,八竿子打不著的經文,一場‘開解’才算結束。
袁守城是高手中的高手,身前的信徒自然最多。
甚至有些,原本在其他三家排隊的,也跑到袁守城跟前的隊伍。
柳白百無聊賴的撥弄著桌子上的茶杯,淡淡的說道:“看來,是老袁勝了。”
“不見得。”
朱子弘臉色陰郁的說道。
在柳白明里暗里的擠兌下,朱子弘很輕易就聯想到了,某種可以稱之為‘釜底抽薪’的法子。
柳白雖不是神仙,但未必就不能做到。
拋開柳家的財力不看,他還是個王爺。
哪怕是個虛頭銜的王爺,手中的權力,也不是江南華族能比的。
因為這個虛頭銜的王爵,皇帝愣是將李泰那個好端端的越王,改封到了魏國舊地!
意思還不明顯嗎?
若柳白也是皇族,那肯定要被封為一字王的。
就算不是,也足以用一個空頭銜,盯著一字王的實權!
吳越之地,跟柳白的封地沒什么兩樣!
朱子弘怎么都沒想到,他千算萬算,連佛門和道門的崛起都算到了,甚至也防備了自己的兒子,卻沒有算到...紕漏竟會出現在一座,名不見經傳的小島上!
事到如今,他何嘗不知道,江南華族落敗已成定居?
這都快一整天了,連個給自己傳消息的人都沒有!
反觀柳白那邊,一會兒來個人,一會兒來倆人的,消息靈通得厲害。
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唯一的希望,或許還要著落在,眼下的這場盛會之上。
“若參孫道長敗了,你當如何自處?”
柳白冷不丁的一句話,讓朱子弘一怔。
不過下一刻,他忽然笑了。
“柳公子真當老夫不知,參孫道長是刻意與老夫接觸?”
柳白也笑了。
“你怎么知,柳某不知你早已知曉參孫道長之事?”
高手過招,拼得就是腦回路。
想得長遠,就能夠提前鋪墊勝局。
我預判了你的預判,你預判了我預判了你的預判...
柳白說完,將目光投向高臺。
并不是看參孫道長,而是...寒山子!
老朱頭與龍虎山走近,實在是有些刻意了。
刻意得,不像是他這個腦子的人,干出來的事情。
最開始的時候,柳白也陷入了一個誤區。
老朱頭是在離間柳家和龍虎山之間的關系嗎?
不見得。
柳白同樣清楚,朱子弘肯定能想到,參孫道長回頭與朱家接觸,未必安著什么好心。
這是一種閉環的思路。
誰都不知道,自己的預判,究竟有沒有被對方預判到...
可冷靜下來一想,柳白卻突然發現,朱子弘的離間計,并沒有什么意義。
站在這個角度想,思路就清晰多了。
或許,這本就不是一招離間計,而是...聲東擊西?
朱子弘對龍虎山壓根就沒有興趣。
只是單純的像,掩蓋什么,或者說,是轉移開柳白的視線。
袁守城和玄奘是不可能對柳家不利的。
龍虎山是用來轉移視線的。
范圍再縮小一下,貌似...也就剩下,以寒山子為代表的佛門禪宗了!
寒山子贏了并不打緊。
無論哪一家主持佛門大局,對柳白而言都不痛不癢。
關鍵在于,若是寒山子輸了呢?
柳白發現,寒山子跟前的人是最少的。
等給寒山子眼前的那人‘開解’完之后,就剩下三個了。
“拉著一群和尚陪葬,又能威脅到誰?”
柳白嘟囔了幾聲。
朱子弘沒聽見,剛才不知去了何處,現在又回來的張顗,卻是將這句話,聽得清清楚楚!
他忽然回想起,初見寒山子之時,柴令武跟自己說的話...臉色猛地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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