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你這是何意?”
朱道濡的語氣,變得很生硬。
他不知道王守仁究竟要用什么辦法,來對付自家老爹。
卻知道,對自己而言,把杏兒抓起來,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其他人也納悶。
雖說杏兒官面上的身份,是朱道濡的妾室。
可誰不知道,她無非就是個妓子罷了。
抓她?
能代表什么?
這時候,就體現出人與人智商上的差距了。
旁人納悶的時候,李泰臉上的疑惑之色,一閃而逝,旋即撫掌大笑!
“先生妙計!”
他揶揄的看了朱道濡一眼,笑道:“朱公子好福氣...不過說起來,還是本王贈你的福氣!”
說完,他的臉色,也猛然變得無比嚴肅。
“來人,將賊人押送到刺史府,等候陸大人發落!”
杏兒姑娘早就嚇傻了!
她呆呆的看著王守仁,老半天沒有動彈。
直到李泰的護衛上來,一左一右將她制住。
她這才有所反應。
“朱郎!”
朱道濡鐵青著臉沒有說話。
他已經明白過來了。
王守仁本來的意思,是抓自己!
越州抓了個陸慶年,蘇州抓了個朱道濡,似乎...很公平。
哪怕朱子弘不在乎這個兒子,也...終究是個兒子。
對于世上大部分而言,錢財是無法割裂親情的。
但權力可以!
同樣,能夠割裂權力的,也只有親情。
兩者相互鉗制,誰也奈何不得誰。
朱子弘讓柳家,在陸慶年的性命安危,以及和陸家的交情之間,做出一個抉擇。
王守仁轉手送了朱子弘一個大禮,讓他在權力和親情之間,做出一個抉擇..
若是朱子弘不打算要這個兒子...那樂子就大了!
沒了一個兒子,還有其他兒子。
哪怕朱道濡暴斃而亡也不重要。
但是被朱子弘拋棄,就另當別論了。
朱子弘一把年紀,勢必要選擇一個繼承人。
之所以對朱道濡這個嫡長子,總是一個高高掛起的態度,就是因為他還有別的選擇。
若是拋棄了朱道濡,其他兒子該怎么想?
往小了說,兄弟鬩墻,免不了一番激烈的宅斗。
往大了說,朱家可能會面臨著無人繼承的后果。
難不成,偌大的家業,都送給外姓人?
而朱道濡已經背叛了朱家,王守仁不想動他...那么,把罪名按在杏兒的身上,效果也是一樣的。
無非就是想讓朱子弘知道,咱們相互之間都有把柄,誰也別笑話誰!
李泰的‘福氣’之說,便是因此而來。
若不是他將杏兒送給朱道濡,那么下大獄吃苦頭的,就成朱道濡自己了...
當然,還有一點,是李泰不能當著所有人面說出來的。
朱道濡背叛了朱家,并不代表著,他跟柳家一條心。
沒人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朱家倒了之后,朱道濡依舊是柳家的敵人!
這么做,等同于把朱道濡也懸了起來。
堪稱,一箭雙雕!
眼睜睜看著杏兒被帶走,朱道濡氣的渾身顫抖,卻無可奈何。
他也是個聰明人。
若是這時候替杏兒出頭,王守仁根本不會有所顧忌。
必定會把他連同杏兒,一同關起來!
再憤怒,這口惡心也只能咽下去。
現在,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總有人覺得,自己能將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上,殊不知,到頭來,犯蠢的只是他自己罷了。
王守仁用扇子,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
“諸位繼續在這里用飯吧,王某先行一步,在王某回來之前,諸位還是暫時不要離去的好。”
說完,他起身離去。
李泰緊隨其后。
張永幸災樂禍的看了朱道濡一眼,帶著老管家也走了。
其他幾位家主,迷茫的看著門口,不知道自己該干點什么。
...
刺史府門前!
佛道雙會,已經進入了尾聲。
四位當家人都疲憊到了極點。
不過,形勢出現了些許的變化。
參孫道長是輸定了。
因為他的面前,已經沒人了。
而佛門的兩家,形成了膠著之勢。
柳白和朱子弘依舊靜靜的坐著。
對于他們來說,誰輸誰贏都沒關系。
雙方的底牌都出得差不多了。
柳白用大唐黃金集團,逼得朱家大出血。
而朱家也順利往大唐黃金集團之中,摻了不少沙子。
朱家想借百姓之力,逼迫柳家投鼠忌器,開放東洲島。
而柳家也趁機,來了一招釜底抽薪。
招數舊了,自然要用新的。
他們都在等待一個結果。
拋開之前的種種,朱家把目光,投向越州陸氏。
這一招,若是柳白接得住,那么大事可成!
若是接不住,那么柳白,幾乎算是白來江南一趟了...
張顗將消息帶來的時候,朱子弘臉上露出幾分笑容。
柳白面無表情的聽完之后,并未做任何表示。
從沙子口到刺史府,怎么也要兩炷香的時間。
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如果自己人有了應對之法,現在,最新的消息應該也快來了!
這時候,會場之上,終于塵埃落定。
當玄奘為面前最后一人,講經祈福之際,寒山子徹底閑了下來。
他定定的看著玄奘,長嘆一聲,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
這種情況,不可能有人為了拖延時間,跟百姓扯閑淡的。
禪宗失敗,已成定居!
“大乘佛法玄秘無雙,貧僧甘拜下風...”
他站起身,周圍的一種禪宗僧侶,個個表情黯淡。
一如...龍虎山的道士們。
不多時,玄奘為最后一人開解完畢,輕輕抖了抖身上的僧袍,也站了起來。
四位當家人,如有默契一般的,看向觀眾席的柳白和朱子弘。
朱子弘輕輕一笑,道:“柳公子,勝負已分,不如老朽設下宴席,邀請諸位?”
柳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遠處的街口。
干什么活,就要吃什么飯。
今日的職責,只是和朱子弘對峙罷了。
他相信,王守仁等人,必定能想出辦法。
最壞的結果,也無非是斷了和陸家的交情而已,這并非不可承受。
“柳公子,你我本無仇怨,之前種種皆可一筆勾銷,你東洲島上...”
朱子弘說著,卻見柳白看著遠處,好像發現了什么。
似乎,看到了什么。
朱子弘下意識的回頭看去,只見在街口處,一輛囚車,緩緩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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