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房玄齡的疑問,魏征滿臉的意味深長。
段綸死在羅藝掀起的那場風波之中,導致高密公主成了寡婦。
不過,高密公主已經不是頭一回當寡婦了。
她的第一任丈夫,乃是長孫皇后的堂兄長孫孝政,可惜年紀輕輕就死掉了。
一直到武德四年,才改嫁段綸。
連著死了兩個丈夫,無論是李淵還是李二,的確是對高密公主心中有愧的。
他們認為,是自己選擇的錯誤,導致高密公主寡居至今。
事實上,高密公主府并非是像魏征說的,跟柳家一點瓜葛都沒有。
雖說高密公主并沒有參加,由長樂和巴陵組織起來的生意,不過,她和段綸的兒子段儼,跟著柳白去了江南。
而今,正在岳州負責督造紙幣!
用高密公主給趙普當墊腳石,顯然是不合適的。
除非...高密公主愿意。
“諸位且看!”
魏征掏出來一封書信。
卻是沒有交給發出疑問的房玄齡。
而是給程咬金!
程咬金大感意外,嘟囔著道:“你這老頭,弄什么玄虛?”
他打開信封,看了幾眼之后,身子往后一仰,臉上掛著幾分不屑。
“看來,公主殿下打算用自己的名聲,給趙普抬抬轎子,好讓她家兒子有個好前程。”
聽見這句話,房玄齡等人也懶得看了。
猜也猜出是什么回事了。
利益交換而已,在朝中稀松平常,幾乎每天都會發生。
等同于,高密公主用自己的名聲,給趙普送上一份功勞。
而這份功勞自然不是白送的。
不管是趙普還是柳白,只要欠下個人情,對任何人而言,都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
名聲?
名聲才值幾個錢?
況且,她們那些老一輩的公主,名聲本來就不怎么好...
既然舍得死,程咬金等人自然也就舍得埋。
眾人也不含糊,這么長時間了,宮里連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出來,還不知要耽擱到什么時候。
有了借口,正好進宮去瞧瞧。
正要動身的時候,宮里的太監登門了。
當他們得知,皇帝親自下旨召見他們的時候,不禁都笑了。
連借口都省了。
...
大明宮,丹鳳門!
李二笑容滿面的送走李淵和一群柳家莊子的老頭子,見他們做的馬車消失在視線之中,終于松了一口氣。
對他而言,李淵簡直就是個活閻王!
已經不是沾著就死,碰著就亡的問題,而是看一眼就頭暈目眩,聽他說話就腦瓜子生疼...
“這次你做的不錯,為父深感欣慰...”
李二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
要不是他從中調節,怕是又要打鬧一場。
李承乾訕訕一笑,道:“父皇,皇爺爺他老人家也不容易,一個人支撐著偌大的酒坊,連個算賬都沒有,不如...”
李二似笑非笑的說道:“怎么?你打算派人去?”
李承乾連忙擺手,道:“兒臣沒有那個意思!”
好家伙,這頂帽子可不敢戴!
是個人就知道,太上皇歸天之后,酒坊會留給他那些不爭氣的子孫。
退一萬步講,就算捐給平民百姓改善生活,也不可能留給李二!
不過,所有人也都知道,李二是必定不會輕易放手的。
在他眼中,酒坊是皇家的產業,自然要歸宮內來管。
說不定,李二覺得太上皇不過是替他暫時看著酒坊罷了。
皇帝,就該有那種‘我的是我的,你的還是我的’的思維模式。
修完大明宮之后,內孥空得能餓死耗子,他肯撒手才怪!
“兒臣的意思是,既然房相他們閑著,身體還沒什么毛病,不妨派到酒坊去,給個虛頭銜,平時給皇爺爺管個賬什么的...”
李二聞言眼前一亮!
這倒是個好主意!
房玄齡他們是自己人。
先把酒坊的底子都拿捏住,哪怕以后太上皇立了囑,把酒坊留給那些不爭氣的子孫,也完全能把酒坊握在自己手中。
大不了,給那些人點分紅。
占了便宜,還不虧名聲。
現在,李二看李承乾越來越順眼了。
“想不到你小子,還真是滿肚子壞水!”
李承乾愣了一下。
馬上就反應過來李二的意思。
他咽了口唾沫,道:“父皇誤會兒臣了,兒臣的意思是,酒坊的糧食買賣關乎國體,必須找幾個夠分量的人鎮鎮場子,免得下邊人偷奸耍滑,不過皇爺爺肯定是樂意朝中的人去,房相他們身份正合適...”
不用看也知道,李二肯定沒把這句話聽進去。
他是一個很純粹的人。
不管抱著什么目的,反正結果是一樣的,沒多大區別。
正想著,房玄齡等人的馬車到了。
一大群人下了車,臉色都臭臭的。
看樣子,是在路上碰見太上皇,被臭罵了一頓。
本來就是這樣,太上皇完全就是被他們‘綁架’來的,換了太上皇以前的脾氣,不砍了他們,也得剁條胳膊多只腳。
“參見陛下!參見太子殿下!”
“諸卿免禮!”
前一秒還滿臉竊笑的李二,瞬間恢復了道貌岸然的狀態。
他轉身上了儀仗,李承乾和其他人小碎步跟在后邊。
一邊走,李承乾一邊看程咬金拿過來的書信。
他心里有了底,不漏痕跡的朝程咬金點了點頭,又朝戴胄點了點頭。
魏征面無表情的走在李承乾后邊,也不知看沒看見。
不多時,紫宸殿到了!
看著早早準備好的矮桌和軟墊,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連李承乾都滿臉驚訝的表情。
算起來,李二已經一年多,沒讓人坐著跟他說話了...
以前上朝的時候,文武百官一上殿,就著急忙慌的搶墊子。
沒搶到的,只好跪坐在硬邦邦的地板上。
而這段日子,哪怕私人場合,皇帝都高高在上。
沒讓跪,已經很給面子了。
今天這是作得哪門子妖?
李二坐下來之后,深吸了一口氣,道:“諸卿且坐吧。”
眾人不敢怠慢,紛紛入座。
誰都沒敢說話。
連魏征都表現得格外小心。
李承乾弓著身子,將書信呈送到李二面前。
“父皇,長安縣令趙普上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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