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或許是賈統這輩子,吃的最慌張的一頓飯了。
面對比自己大了十幾歲的曹欣,他心中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席間,曹憲再也沒有提及,讓賈統帶曹桂進宮的事情。
眼瞅著就要結束了,曹桂忍不住要開口,被父親一眼瞪了回去。
夜半十分,將有了些醉意的賈統送走,曹憲將女兒支回房中。
曹桂有些著急的說道:“父親,明日大朝會該如何是好?沒有賈助教帶領,孩兒是萬萬進不去的!”
曹憲沒好氣的說道:“你懂什么?!”
說著,他的眼中不自覺的泛起幾分笑意。
站在院子里,依稀還能看見女兒的身影。
她不用仆役幫助,堅強的獨自一人轉動著輪椅。
那背影,充滿了倔強。
曹憲蒼老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溫柔之色。
“賈統是譙國公的義子?”
曹桂一愣,道:“他原本是平陽侯的親隨,后來進了書院,名聲大噪,被譙國公收為義子,聽說連柴家大公子的地位,都比不上他...”
曹憲抿了抿嘴,沉默片刻,忽然道:“備車!”
曹桂大驚,道:“父親,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今日沒有宵禁,街上可不太平!”
曹憲沒有理他,吩咐了老管家幾句,匆匆上了馬車。
...
近些年,柴紹已經不怎么插手朝中的事務了。
身上除了掛著個大將軍的頭銜之外,連兵權都交了出去。
他對大兒子柴哲威,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自打柴令武拿到平陽侯的爵位后,他覺得自己已經完成了這輩子最大的使命。
脾氣都變好了許多。
唯一不省心的,便是新收的義子賈統。
有兩件事,讓他格外的惱火。
一是賈統說什么都不肯改姓柴。
若是他肯改的話,柴紹甚至有心將爵位傳給他!
傳給柴哲威,還是害了兒子的性命。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柴紹早就有所體會了。
給二兒子吧...人家還夠嗆看得上。
只有賈統這個義子,有能力,有根底,免得讓譙國公一脈斷了傳承。
第二件,則是賈統至今尚未婚配。
說了很多門親事,都被賈統推脫掉。
今天柴紹的心情就很好。
因為給賈統說了一門親事,那小子沒有推脫。
還收了人家姑娘親手做的花燈。
眼瞅著要到子時了,柴紹也沒有去睡覺。
他坐在祠堂里,輕輕撫摸著平陽昭公主的牌位。
“秀寧啊,老二在江南忙,沒辦法回來,你莫要怪罪...對了,老大媳婦生了兩個胖娃娃,陛下親自賜名,還賞了玉佩金冠...為夫把官職辭了,現在朝堂上年輕人占盡上風,老家伙們能得善終,都很知足...”
他絮絮叨叨的說著。
差不多每年上元節的晚上,都是這一出。
不得不說,他對現在的生活,滿意到了極點。
若是妻子還活著,就更加美妙了。
他這輩子,只有一個妻子,連妾都沒有。
駙馬不能納妾,這是對旁人而言的。
他迎娶平陽昭公主的時候,李家還沒有得天下。
何況,平陽昭公主已經故去足足十四年之久了。
只因為,他跟平陽昭公主的感情真的很好。
逢年過節,思念亡妻之時,總會將家事說一說。
吱呀——
祠堂的門被管家推開。
“老爺,三少爺回來了。”
柴紹點了點頭,道:“知道了。”
他從旁邊取來張絲絹,將平陽昭公主的牌位擦拭干凈。
“過幾日為夫再來陪你,老三那小子若是成了親,你這個當義母的也要好生保佑他們...”
說完,他背著手,溜達了出來。
柴紹已經不年輕了。
在這個三十歲便能自稱老夫的年頭,四十九歲的他,已經比朝堂上的大部分老朋友多活得長。
發間的幾縷銀白色,怎么都藏不住。
“義父!”
賈統一進門,就看見柴紹正在等他。
柴紹微微一笑,道:“曹先生怎么說?”
賈統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道:“曹公并未言明,讓孩兒明日帶曹桂入宮。”
柴紹一怔。
“莫非他找到了別的門路?”
賈統沒好意思多說。
只是上前,將懷中的折疊好的花燈取出來,輕輕放在桌子上。
柴紹臉一沉,道:“你這是何意?莫非堂堂諫議大夫家的女兒,折辱了你?”
賈統急忙擺手,道:“孩兒并非是這個意思,只是,只是...”
這時候,老管家又來了。
手中還拿著一份拜帖。
“老爺,曹公前來拜訪!”
柴紹的眉頭,都快挑到天上去了。
大半夜的拜訪?
他很清楚曹憲是個多么古板的人。
平常吃飯喝水都要遵循古禮,何時做過這般無禮的事情?
賈統聞言,渾身一顫,緊張的不知所措。
柴紹瞥了他一眼,不動聲色的說道:“我親自去請曹先生!”
賈統大急,道:“義父,孩兒腹中不適,先行告退了!”
不等柴紹答應,他撒腿便跑!
柴紹滿臉的莫名其妙。
這都是怎么了?
來不及多想,曹憲不是一般人,連皇帝都要以禮相待,柴紹沒有怠慢人家的資格,立刻走出去迎接。
來到門外,柴紹大吃一驚!
曹憲竟然親自拎著幾個禮盒,站在門外!
他急忙上前,道:“曹先生,您這是...”
曹憲一臉的曖昧之色,道:“老友莫非不想將我讓進府中?”
柴紹的嘴角抽搐了幾下,道:“曹先生快快請進!”
不看年紀和地位的話,他們的確算是老友。
前隋之際,柴紹是千牛衛備身,曹憲是秘書學士,都是天子近臣,各有往來。
看地位,柴紹就是普普通通的保鏢小隊長,而人家曹憲,是教皇帝讀書的老師!
看年紀的話,就更加離譜了。
曹憲比柴紹他爹,前隋鉅鹿郡公柴慎的歲數還大!
這老頭,看見皇帝都牛氣哄哄的,為何要在自己面前,把姿態擺得這么低?
難不成,是為了明日讓賈統帶曹桂進宮?
按理說不至于。
如果老頭肯放低身段,只要給宮里遞個條子,皇帝還要求著曹家人進宮。
曹憲是天下大儒的旗幟之一,號召力僅次于王勣他們那幾個一線配置...
走進院子,柴紹立刻叫道:“將柳白從江南送來的好茶奉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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