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的征兵行動,在整個關中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似乎,自秦始皇統一天下之后,歷代統治者都酷愛在關中征兵。
君辱臣死的說法,并非是儒家學者的癡妄,也不是兵家弟子的意淫。
在八百里秦川,不知有多少漢子因為這句話,拋頭顱灑熱血,埋尸異域他鄉。
在百姓們眼中,皇帝想打的人,肯定是壞人。
皇帝想要攻破的國家,必定是罪惡之國!
既然要打,就要毀起社稷,焚其宗廟,滅其族血!
關內道八十一縣,關中五十一縣,足足征兵二十萬!
放在幾年前,這是根本不敢想象的。
前隋亂戰,人口基數直線下降。
尤其是關中,堪稱十室九空。
實際上,光靠爹娘生養,這些年來也增長不了多少人口。
主要是朝廷遷徙百姓的政策,以及收繳流民戶籍的決定,讓關中重新充盈了起來。
這時候,就體現出府兵制的好處來了。
府兵制的用法,很像江南那些華族所謂的‘藏富于民’手段。
當了府兵,家里可以少繳不少稅,而且還能免征整個家里的徭役。
代價的是,府兵的兵器鎧甲,甚至于騎兵的戰馬,都要由個人出資。
足足二十萬人,若是換成十二衛,光軍餉就不知道有多少。
最起碼,李二這些年來兢兢業業維持的國庫,怕是要減去三四成。
對于軍器監、少府監、司農寺、將作監、兵部、民部而言,都是巨大的壓力。
而府兵制的存在,讓這種壓力蕩然無存。
朝廷不光不用花一個子兒,甚至還有的賺!
民間固然可以鍛造鐵器,刀劍什么的也沒有禁止。
但鎧甲是嚴禁的!
按照典制上來說,勛貴是有資格收藏鎧甲,來給家將使用的。
然而,尊貴如侯爵,最多也只能是擁有三百甲而已。
因此,百姓們想要置辦鎧甲,只能找官方購買。
好在各地的軍器監還算厚道。
知道這種事情沒辦法摳油水,基本上都收的成本價。
大明宮,清思殿旁有一片空地。
是專門供給皇帝演武訓馬的場所。
李二穿著一身戎裝,拿著小刷子,正在給一批漆黑的戰馬清理草屑。
這匹戰馬很有講究。
是早年間跟著李二南征北戰的六駿之一。
其他的五駿早就死了,唯獨特勒驃還活著。
可惜的是,李二已經沒有辦法再騎它了。
普通的馬,壽命在三十年左右。
從三歲開始步入壯年,十六七歲步入老年。
戰馬的損耗很大,長時間作戰積累下來的暗傷,導致戰馬很少有能活過二十歲的。
基本上,過了十二三歲,就差不多該養老了。
平常李二都是騎那匹,柳白送給他的汗血寶馬。
可惜的是,那匹馬沒有上過戰場,始終無法得到李二的鐘愛。
特勒驃不同!
李二曾經騎著它,踏平竇建德,剿滅劉武周,無數次救了他的性命。
在他眼中,特勒驃的重要性,恐怕不比懷恩差...
唏律律——
一匹棕色的‘怪獸’,長嘶一聲停在李二不遠處。
李承乾從馬背上跳下來,哈哈大笑。
“痛快痛快!”
李二瞥了他一眼,嗤嗤一笑,道:“兩炷香才跑了幾里?你這匹馬,最適合當驢子用!”
李承乾不以為然。
他騎得這頭怪獸,跑得的確很慢,但禁不住威風啊!
光是體型,就比普通的馬大了三圈。
身上疙疙瘩瘩的全是肌肉,一蹶子尥過去,水泥墻都能給踢裂開。
坐在遠處涼亭里看戲的女眷們,臉都嚇白了。
“端得是一頭兇獸,兒臣還從未見過如此剽悍的馬!”
武順很擔心李承乾的安危,手中的帕子都快被撕爛了。
侯氏和蘇氏臉色蒼白,好像一副隨時都要逃跑的樣子。
唯獨長孫皇后,一臉的不屑。
她是真正經歷過戰場廝殺的女豪杰。
若是有機會,成就不會比平陽昭公主低。
戰馬講究的是速度,是奔襲。
那匹馬的塊頭的確是大,可跑起來慢吞吞的,這才沒多久,都要快喘死了。
就像皇帝說的,這種馬唯一的用途,就是當驢子使,來馱送貨物。
“拜占庭帝國進貢來的,聽說叫夏什么馬,一天的糧草,夠喂七八匹戰馬了。”
武順緊張的說道:“母后,不如把太子叫回來吧,兒臣看著那馬,著實擔心...”
長孫皇后端起茶碗,道:“那馬的性子弱,你們騎著也沒什么,皇家的女子豈有你們這般膽怯的?”
三女不敢言語,只得低頭表示受教。
這時候,李二和李承乾,一人牽著一匹馬走過來。
“觀音婢,要不要試試?”
李二牽著的是他那匹汗血寶馬。
單獨看,汗血寶馬神駿非常,可放在李承乾那匹‘怪獸’旁邊,跟個小雞仔似的。
李二顯然對李承乾已經不滿到了極點。
時不時得瞪他一眼。
長孫皇后有些躍躍欲試,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宮裝,只能打消了溜一圈的想法。
李承乾忽然單膝跪地,道:“父皇,兒臣請戰!”
武順三女悚然一驚!
他們都知道當年李承乾在西域的事情。
若是再像當年一樣身陷重圍,太子妃和兩位太子側妃可就沒法活了!
長孫皇后一動不動,她了解李二的性格。
“就你?”
李二嗤笑一聲。
李承乾不悅的說道:“兒臣當年在西域連破十余國,也算得上沙場老將了!”
李二聞言,眼中的鄙夷之色更濃了。
“你破的那些國家,恐怕還沒有皇宮大,好意思稱自己為老將?”
李承乾好像再說什么,被李二一揮手堵了回去。
“老老實實在長安待著,朕...”
他還沒說完,長孫皇后忽然雙眉倒豎,猛地站起來。
“陛下!”
長孫皇后太了解李二的德行了。
這廝的意思,肯定是打算親自領著兵打仗去!
李二的表情瞬間委頓了下來。
長孫皇后被氣樂了。
她拿起桌子上的一份奏折。
“您還是先顧好眼下的事情吧,太仆卿金日磾剛送來的折子,整個關內道,外加整個隴右的戰馬,都快被人包圓了,您這仗,可怎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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