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忽然有些了解褚遂良的想法了。
作為一個年紀輕輕,就踏入高官行列的人,想當年,他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這樣的人,胸中的抱負,無法用文字來形容。
突然有一天,他失去了權力,又該多么痛苦?
尤其是在長孫無忌被放逐之后,褚遂良徹底失去了方向。
其實按照歷史上的正常進程來看,褚遂良遲早會成為宰相。
他是大唐帝國,第四代三省框架的核心人物。
在貞觀年,四十多位擔任過宰相的大佬之中,褚遂良的能力,就算排不進前五,也必定在前十之中。
能夠與他媲美的人并不多。
他只是在用一種折磨自己的方式,來舒緩心中的痛苦。
柳白從來都不會憐憫自己的對手,只是心中有些感慨罷了。
將心比心,如果當年失敗的是他,下場恐怕不會比長孫無忌好到哪里。
現在回想起來,長孫無忌還真是個可怕的對手。
也不知道他現在要漂泊到哪里去了...
柳白產生一些想法,假設長孫無忌真的完成了環游全球的壯舉,回來之后該怎么辦呢?
是繼續跟他死磕?
還是像紳士那樣,禮待自己的敵人?
那時候的長孫無忌,應該就會成為,大唐百姓心目中的英雄了吧...
這個想法一閃而過,讓柳白心中感覺有些好笑。
他抬頭看了薛禮,薛禮微微頷首,掀開門簾走進里屋。
薛禮才是他的大殺器!
這個表面上看起來憨憨厚厚的小伙子,實際上一身的本領。
不光是武藝超群,在醫術上也有很強的能力。
和柳白那種,一瓶子不滿,半瓶子逛蕩的醫術水平相比,薛禮是真正得到兩位神醫真傳的人。
褚遂良的臉上,出現了幾分緊張之色。
雖說還時不時的跟柳白搭上幾句話,但眼睛總是不自覺的往里屋瞟去。
不多時,薛禮走出來,他俯身在柳白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又像沒事人一樣抱著膀子站在柳白身后。
“這...這,薛將軍,拙荊的病情...”
看得出來,褚遂良對向柳家人求救,有些難以啟齒。
柳白沉吟片刻,伸出兩根手指頭。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立刻趕往長安,二是拿著柳某的書信前往東洲島,否則的話,姚氏,活不過一個月!”
褚遂良臉色大變,趕緊站起來,驚慌的說道:“究竟怎么了?”
在這個時代,有一個很可悲的現實。
那就是靠譜的大夫,實在是太難找了。
天下名醫幾乎都匯聚在大城市之中,而且,書院醫學院的學子,還沒有幾個正式畢業的。
小地方的赤腳醫生,水平低的可憐。
有些人甚至連醫書都沒有看,只是拿治病救人,當成養家糊口的方式罷了。
不可否認,一些地方也有名醫,但是這些名醫,幾乎都是高門大戶家豢養的。
褚遂良選擇了一種放逐的方式,來進行自我救贖,這就天然上堵死了他向其他朋友求救的可能。
其實就算他張嘴求救,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在旁人看來,他并不是自我放逐,而是被皇帝從長安城趕了出來的!
這種情況之下,誰還敢跟他染上半分干系?
從薛禮的口中,柳白得知了姚氏現在的情況。
可以說,姚氏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無法用‘不容樂觀’來形容了。
或許,薛禮在醫治上的水平并不是很高。
但是他的眼力和診斷能力,絕對是和當時名醫站在同一行列的。
畢竟是兩位神仙中人物手把手教出來的。
普天之下,能夠救他性命的人,絕對不會超過五個。
孫思邈和李時珍自然要占據兩個席位,剩下三個都是他的徒弟。
而那三人恰恰就在東洲島上。
除此之外褚遂良別無選擇。
褚遂良的臉色很難看,簡直是難看到了極點。
他忽然有些搞不清楚,柳白的話是真心實意的,還是在刻意忽悠他。
‘指東打西’對于別人來說是貶義詞,對于柳白來說,絕對是最高明的手法。
他最喜歡用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手段,達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吃過柳白無數次虧的褚遂良,經不住要多想想。
他站起來拱了拱手,跑到里屋去,也不知跟他老婆嘀嘀咕咕的說了些什么。
聽得出來,無論是褚遂良還是他老婆姚氏,心中都是憋著火氣的。
這種火氣并不是針對柳白,而是針對他們對方。
很快,褚遂良出來了,他的臉色又變得失落無比。
站在柳白面前,猶豫了好久,都沒有張嘴。
柳白笑道:“如果你不愿意東洲島,柳某也不強求,其實你還是有一個選擇的,你完全可以將姚氏送到長安去,他不止有你這個丈夫,還有桃李滿天下的爹。”
正所謂當局者迷,之前的褚遂良顯然是沒有想到這條路。
他眼中重新流露出了希望之色。
姚思廉那個老家伙在書院,雖然沒有任何職位,只是掛著個普通先生的頭銜,但是他的地位,在書院高到離譜。
這是一個,能夠與陸德明分庭抗禮的大儒!
只要他肯出面,憑著與孫思邈和李時珍的交情,就算皇帝恨的牙根癢癢,兩位神醫也能夠頂著壓力,救回姚氏的性命。
“那便多謝柳公子了!”
褚遂良連連拱手,激動的不能自已。
柳白見狀,不再久留,起身告辭。
褚遂良才把他送到門外,又急匆匆的跑了回去。
薛禮跟在柳白身后,亦步亦趨的往回走。
“少爺,您若不是怕褚遂良東山再起,想提前結個善緣?”
柳白神色古怪地看了薛禮一眼。
“你是吃錯東西了嗎?還是把腦子餓昏了?”
薛禮撓了撓頭,憨厚一笑:“我就說少爺您何時怕過誰?不過當年咱們跟褚遂良打生打死,誰也沒有對誰客氣過?說白了,姚先生都沒有主動過問,您為何要幫褚遂良?”
柳白搖了搖頭。
“有些事情是你不知道的,我有預感,那個人可能要回來了。”
薛禮一愣。
下一刻他的瞳孔陡然間收縮。
那個人...難道是長孫無忌?
柳白臉上帶著莫名其妙,又意味深長的笑容。
“泰記的人,在驃國以西的海峽,發現了一些蹤跡,如果真的是他,不出兩個月,嶺南那邊就該有消息傳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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