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綝在腦海之中,飛速的回憶了一遍,自己上了麻布大山之后的所作所為。
好像并沒有露出什么破綻吧?
這個姓白的小子,為何會懷疑自己的身份呢?
難不成是柳三壞的事?
也不對!
他在臨走之前,跟柳三交待得清清楚楚。
柳三的腦子雖然不好使,但至少還能夠保守秘密,他是憨厚而不是蠢。
姓白的小子就這么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的眼睛,一刻都不肯離開。
他似乎想從王綝的臉上,看出幾分門道。
一般情況下,任何人都會展露出慌亂之色。
可他并沒有從王綝的眼中。看到任何東西。
要么他是坦然,一點秘密都沒有,只是一門心思的,跟著曾經的少爺投靠麻布大山。
要么就是他經過專門的訓練,就像某些世家大族中的死士,漠視自己的性命,只為了完成任務。
電光火石之間,王綝已經想好了應對之法。
他的思路很清晰,就是設身處地的,將自己完全帶入此時此刻的身份。
他只是一個小小的水賊!
這個小小的水賊,從小在鴨子塢長大,沒有見過什么世面,只知道伺候少爺。
有貴人看中了少爺的本事,他就跟著少爺追隨新老大。
在這種情況之下,新老大懷疑他的身份,他只有誠惶誠恐的表明自己的忠心。
這么做,才符合他現在的身份。
無論是強行狡辯,還是巧言辭令,都是不合理的。
噗通!
他一咬牙,硬生生的跪在地面上,膝蓋傳來一陣鉆心的疼痛。
這么直挺挺的跪下去,少說也要青一塊紫一塊的。
“少主,小子一門心思跟著您干,可從來沒有二心呀!我家老爺將我從小養到大,和親兒子也沒有多大區別,若是小的生了異心,您現在就砍了我吧!”
姓白的小子目光變換了幾下,他始終看不透,這個名叫小四的神秘人。
沒錯,在他眼里,王綝是一個特別神秘的人。
雖然穿的破破爛爛,但總給他一種雍容華貴的感覺,好像從小過慣了,被人伺候的日子。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有人說氣度是天生的,實際上,這種東西跟天生半文錢關系都沒有。
大家族出來的人,一般情況下生活習慣都很好,哪怕他們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也從來不肯,讓自己身上多一點點的污漬。
就好像李承乾,兜里根本沒多少余糧,衣服穿了一年又一年,改大改小,跟著體型變,都是這幾身。
可是一件衣服穿過之后,他絕對不會繼續穿第二天。
絕對要仔仔細細的漿洗干凈之后再穿。
又如李二。
哪怕他的打扮像乞丐一樣,也會給人一種感覺。
他就是個皇帝,哪怕跪在地上,伸手跟人要飯,他照樣是個皇帝!
這是后天養成的行為習慣。讓人不自覺的就會帶入他的身份。
姓白的小子,原本家世就很顯赫。
他總能夠在王綝身上,發現許多和自己相同的特點。
這是最違反常理的。
所以,他可以信任柳三,卻從來不愿意信任王綝。
“據我所知,林島主可是去了二龜山好幾趟,二龜山是什么地方,不用我說明了吧?”
姓白的小子滿含深意的說道,那表情仿佛早就看穿了王綝的身份。
王綝的心中充滿了鄙夷,他能夠看透自己才有了鬼呢。
裝蒜裝到這個份上,也挺不容易的,既然他想玩欲擒故縱的把戲,自己就跟他多玩一會兒。
他渾身一顫,斗大的汗珠從額頭掉在地上。
“少主饒命,少主饒命,并非小的想隱瞞少主,而是形勢所迫!”
姓白的小子臉上一喜。
他不易察覺的,從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只要王綝承認,他就會立刻出手。
王綝磕頭如搗蒜,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從小在柳家長大的孩子都混出來一副二皮臉,底線低的令人發指。
“小的只是聽從老爺的吩咐,來您身邊罷了,老爺并沒有說明讓小的干什么,只是要保護好我家少爺的安全,你也知道,當初王管家跟我家老爺,起了不小的沖突...”
姓白的小子臉頰抽搐了幾下,這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不過,他的懷疑還是沒有打消。
這份懷疑,并不是從一開始就有的。
而是因為剛才,王綝救了他的性命。
一個才上山沒多久的人,會拼了自己的性命,不要來救自己嗎?
姓白的小子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的。
在這偌大的麻布大山上,恐怕沒一個人,肯為自己拋頭顱灑熱血。
就連那些黑袍人,都只是父親安排過來幫助自己的。
自己的性命,在父親眼中遠沒有那么重要。
或者說,這也是他對王綝的一個考驗。
他迫切的希望,建立一個屬于他自己的班底。
柳三勉強算得上一個,可惜的是,柳三武力有余,智力遠遠不足。
如果小四能夠經得住考驗,未必不能成為自己的好幫手。
即便小四是柳白安排過來的,他也要試著收服一下。
同樣是年輕人,對于柳白,他心中總是憋著一口,想要和他一爭高下的氣。
形勢一時之間陷入了僵局,姓白的小子不知該如何回答王綝的話。
王綝心中冷笑,你給老子玩欲擒故縱,老子就給你玩一手李代桃僵。
打你個出其不意,手忙腳亂,看你怎么應付!
他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不管怎么說,姓白的小子都不可能跟鴨子塢撕破臉皮,他最需要的,并不是人才,而是鴨子塢的那個武庫!
“少主,小的實在是沒有異心,也不敢有異心,老爺對我恩重如山,我不能不聽老爺的話呀!”
他說的聲淚俱下,令人不禁生出幾分惻隱之心。
姓白的小子目光變得柔和了一些。
他輕聲道:“我又沒有怪你的意思,你是個忠心的人,不過還是盡快切斷和鴨子塢的聯系好,我白家是不會虧待你的。”
“多謝少主理解!”
王綝哭得更厲害了,以至于,姓白的小子心里都有些自責。
自己剛才,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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