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主回來啦!”
不知道誰家的后生看見柳白回來之后,撒丫子往莊子里跑去,一邊跑一邊喊,鄉里鄉親的全都被他喊了出來。
柳家莊子的鄉親們是十分熱情的,他們看柳白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在他們樸實的思想之中,是莊主帶領他們吃飽飯,過上好日子的。
這些情分,夠他們祖祖輩輩,都給柳白立碑。
最激動的,并不是莊子里的老頭老太太。
而是各家各戶的大姑娘小媳婦兒。
都知道莊主不近女色,這么多年也只娶了兩個夫人。
這年頭只娶兩個夫人的人,實在是太少見了。
關中的丫頭,除了腳大了些,沒什么別的缺點。
一個賽一個的水靈。
說不定就會被莊主看中。
不指望著全家人從此落得個富貴,只希望能報答莊主的恩情。
有很多在莊子里才定居沒幾年的人,是頭一次見柳白。
表現的就更加熱情了。
柳白的車隊還沒走進莊子門口的牌樓,就被人給圍了起來。
除了柳二如臨大敵之外,其他人都露出了激動的表情。
在他們眼中,柳家莊子才是永遠的家。
尤其是從小就在這里長大的薛禮。
直接拋下眾人,下了馬往莊子里飛奔。
若是在自家地頭上,少爺還能出現危險,他們干脆就別活了。
馬車的簾子被從里邊掀開。
露出一張陰沉的臉。
看到柳白的臉色之后,鄉親們像是被兜頭澆了一盆涼水,熱情瞬間退去。
“一個個的都不用下地嗎?我看你們是富貴日子過久了,忘了自己能吃幾碗干飯!”
隨著柳白的一聲訓斥,鄉親們全都灰溜溜的跑了。
莊主經常有心情不好的時候。
最好還是不要在這種情況下觸莊主的霉頭。
被趕出莊子的先例,不是沒有。
柳白往老宅子走,迎面撞上在一群老頭拱衛之下的李淵,也在往這邊溜達。
看樣子,他們才從酒坊出來。
自從軍票之策推行以來,酒坊的生意又上了一個臺階。
他們收購了所有府兵大營出產的糧食。
也不知道哪個缺德的老頭子出了個壞主意。
專門用一些廉價的糧食,來釀造一些廉價的酒,賣給那些大頭兵。
軍營里的人就沒有不好酒的。
他們喝慣了淡如水的米酒。
高度酒如同一把大殺器,瞬間收割了所有大頭兵的心。
高中低端的酒類產品,都被酒坊壟斷。
李淵的產業或許在整個關中排不上名號,但是從長安城開始數,前五之中是肯定有他的。
連皇帝都覬覦這塊大肥肉。
估計再過幾年,老百姓們就該養成,送禮只送‘李師傅’的壞毛病了。
“你小子在外邊受了氣,何必跟自家鄉親們瀉火?”
李淵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上來就訓斥了柳白。
柳白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
“還不都是你們家的糟心事?”
李淵愣了一下,問道:“小九子?”
柳白怒道:“還能是誰?”
李淵臉上的肉,狠狠的抖動了幾下。
他轉身沖后邊的一群老頭子拱了拱手。
“今日就先到這里吧,諸位老哥哥,咱們明日還在酒坊相見!”
一群老頭子紛紛告辭。
“走走!回家說!”
李淵拉著柳白,回到老宅子。
多年沒有回到老宅子的柳白,沒有心情去懷念這里的風景。
他的心情已經差到了極點。
之所以為皇家的事情如此勞心勞力,所求的,無非就是一個平穩的大環境。
后世很多人都在疑惑,為什么一個龐大到令人心顫的商業帝國,會在一夜之間崩塌呢?
在他們看來,哪怕是再小的一個商業組織,都比普通老百姓有錢的多吧?
那些商業帝國在崩塌之后,掌舵人不僅身無分文,還會負債累累。
直到柳家擁有現在的規模之后,柳白才清楚,這艘船有多么的難控制。
跟開一間鋪子不同。
把一間鋪子的運營簡單化之后,無非就是進貨和出貨而已。
有了足夠的銀子,就能進足夠的貨。
大唐的小生意人,基本上沒什么賠錢的說法。
物資的匱乏,導致他們根本就不用擔心出貨的問題。
但是如果這件鋪子變大之后,就會涉及到諸多方面的事情。
首先,店鋪的租金和人力成本,是重中之重。
原本賣一文錢的東西,就要賣兩文。
而且,隨著跨國商貿的出現,物資已經不再如之前般匱乏。
老百姓有了選擇的余地。
賣方市場已經徹底轉變為了買方市場。
其次,鋪子大了,進的貨物就要變多。
運輸成本也要算在里邊。
還有一些細碎的成本,無法計算清楚。
而當開一千家大型商鋪之后,運營的復雜性,又會呈幾何倍數上升。
在小生意人看來,一個完全可以忽略的細節,到了大生意人的眼中,就可能會成為導致他們家破人亡的災難。
因此大生意人注重的從來都不是市場。
只要有人在,他們總有賺錢的時候。
真正在意的,只有大環境。
所以在某些由金錢來操控的帝國之中,就有了財團利用強大的財力,來左右一個國度政治走向的情況。
他們需要制定出符合自己利益的政策。
柳白沒有這么缺德。
他只需要一個平穩的環境,讓柳家順順當當的發展下去。
可是現在,平穩的環境被某些人無情的打破了。
聽薛禮背課文一樣,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李淵捂著額頭嘆息不已。
“皇家無寧日,百姓遭殃啊...”
做了這么長時間的生意,他也明白里邊的門道了。
在他看來,李二也該出來做一陣子買賣。
如果李二真的能接一接地氣,朝中怎么可能還會出現,這么多拍腦袋就決定的愚蠢政策?
“朝廷已經爛到了根子里,就連涇陽縣也受到了波及,這些官員先砍了腦袋,再追究責任,絕對沒有一個冤假錯案!”
李淵問道:“你有什么辦法?”
柳白煩躁的說道:“就算有辦法,也該讓那個當皇帝的蠢貨去想!他把兒子當蠱養,早就該知道有反噬的一天!”
李淵十分嚴肅的說道:“柳白,老夫相信你的本事,很多次都是你力挽狂瀾,總不能這一次看著帝國凋零下去,需要老夫做什么,你直說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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