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柳白提出的問題,李二立刻坐直了身子。
“是誰讓你來打聽的?”
李二的表情,變得無比警惕。
他總是這樣,從來都不輕易相信任何人,不管遇見什么問題,都下意識朝最壞的方向想。
如果是柳白自己想問,那無傷大雅。
但若想要提出這個問題的人,是他的兒子,那么...就有待商榷了、
柳白踢了一腳暖爐表層的鐵皮。
“我可沒有大冷天在這里挨凍的習慣!”
李二嘿然一笑,道:“朕就知道,那幾個孩子雖然不成器,但總歸還是不敢有忤逆心思的。”
柳白有些奇怪的看著他。
“活成你這般獨夫的模樣,也屬實世間罕見了,難不成,當皇帝就必須要稱孤道寡?”
李二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
他端起茶杯,小小的喝了一口。
“這世上,還有什么比皇帝過得更艱難的?”
柳白嗤笑一聲,道:“感覺艱難,還不趕緊把位子讓出來?”
李二絲毫不生氣。
他甚至有些享受,這種算是比較平等的態度和語氣。
小時候,總有人這么跟他說話。
可隨著他的年齡越來越大,身邊已經沒有了朋友。
就連一個鍋里攪馬勺的兄弟,也都畏懼他。
“當年,朕在云定興手下當參將,處下不少至交好友,現在,他們要么死在朕的手中,要么成了朕的臣子,你說,當皇帝不悲哀嗎?”
柳白搖了搖頭。
“心里那段酸事,回去找你那兩個小老婆說去,我只是想問一問,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在孤君這條道上,一直走到黑?”
李二擺了擺手,道:“你先別心急,朕給你講個故事。”
看得出來,這段時間實在是把李二給憋壞了。
心智再強大的人,也需要一個發泄渠道。
有時候,發泄并不是痛罵,或者痛毆別人。
對于絕大多數心智堅定的人,最好的發泄渠道,反而是...說實話!
沒錯,他們這樣的人,平時嘴里連半句實話都沒有。
說實話,反倒成了一種心靈上的慰藉。
柳白沒有當垃圾桶的習慣。
看李二的樣子就知道,他又要開始長篇大論。
“算了,不問了!”
說完,柳白抬屁股就走。
李二急忙起身,道:“話都到嘴邊了,還能憋回去不成?”
柳白不理他,徑直走進大門。
“告訴青雀他們,朕要留一個干干凈凈的天下!”
砰——
也不知柳白聽見沒聽見,反正他是把大門死死的拍上了。
李二摸了摸胡子,喃喃道:“真他娘的是個該死的人...”
他轉過身,拿起桌子上的茶壺,也回到小樓。
...
第二天。
柳白一覺睡到快中午才起。
在書院生活的日子,是很閑適的。
他把所有的業務,都推給沈萬三和李恪他們兄弟幾人。
按照王守仁所說,做做學問,比什么都強!
洗漱好之后,打著哈欠吃早飯。
在院子里運動幾下,終于徹底清醒過來。
拿上兩本教材,囑咐正在對面修剪花草的柳婉兒等人,自己中午不打算回來吃之后,柳白翻身上馬。
他中午有一節大課要上。
為此,學生們放棄了中午休息的機會。
不知道是不是老王勣故意的,還是因為巧合。
第一次給學生們上課的柳白,竟然和李二上課的時間撞了!
柳白上的是算學,李二上的是史學。
都在舊校區的大教室里。
整個書院,總共有兩間,能夠容納五百人上課的大廳。
不是沒有能力蓋起上千人的大教室,而是擔心先生的嗓門不夠大...
一進門,早就人滿為患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
“見過先生!”
學生們紛紛行禮。
雖然看不出他們有任何激動之色,但求知欲還是有的。
都知道,柳白是開創了算學院的人。
如今算學院的底子,就是他曾經教過的第一批學生。
算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相比之下,其他基礎學科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主要原因在乎,書院的算學先生,從來都沒有夠用的時候。
大力推行算學這么久,甚至連科舉考試,算學都占了很大的比例。
然而,算學院,依舊是規模最小的學院。
學生們并沒有多少追星的想法。,
他們的心中,只有滿滿的求知欲。
誰讓柳白,是科舉考試中,算學科目的出題人呢?
柳白走上講臺,先是透過窗戶,看了一眼正對面的竹樓。
肯定是老王勣使壞呢!
把李二上課的時間,和自己安排在同一天!
這邊人滿為患,正對面那間竹樓,卻只有大貓小貓兩三只。
李二似乎沒有多少憤怒的意思。
站在講臺上,自顧自的說著。
沒辦法,他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跟個剛偷完東西的小賊一樣。
學生們還以為,書院多了一位性格古怪的先生...
如果李二袒露身份,恐怕自己這邊的人,早就跑過去了?
柳白輕輕一笑。
這肯定是王守仁想出來的法子。
他打算讓皇帝體驗一下,當普通人是什么感覺。
把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法清理干凈,柳白拿出粉筆,在黑板上寫了幾道題。
“一炷香,能做出來的舉手!”
...
把學生們折磨得欲仙欲死之后,柳白心里別提多爽了。
他這點算學知識,放在后世,也就堪堪比得上高中水平。
放在當下,絕對是宗師級以上的人物!
二元一次方程只是小道。
簡簡單單的概率題,為學生們打開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柳白要做的,只是埋下一顆小小的種子。
能不能成長為參天大樹,還是要看學生們自己的努力。
鈴——
下課鈴聲響起。
柳白第一個走出教室。
沒有一個學生出來。
所有人都死死的盯著,寫了半個黑板的答案。
好像用眼睛瞪,就能把思路瞪出來似的...
同一時間,李二也出來了。
他把面罩摘下來透了透氣,又趕緊提上去。
和柳白走了個面對面,兩人相視一笑,也不知,究竟想到了什么。
他們如有默契一般的,朝著老圖書館的方向走去。
沒多久,來到了位于老圖書館頂層的檔案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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