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深深夏席清,石榴開遍透簾明。
樹陰滿地日當午,夢覺流鶯時一聲。
臨近七月,天氣越發炎熱,雖然凌晨下了一場雨,很快被炎炎烈日烤干。
百水村小湖的水還是潺潺的流著,湖邊周圍一簇簇的鮮花已經開始敗落,眼見再有幾日,便會完全凋謝。
天氣雖熱,可山莊側廂房內,武媚娘的心卻是一片忐忑,甚至有些冰涼。
進入府中已有十來日,臉上的傷早已經痊愈。
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潔白的銀牙輕咬著下唇。
以前用的是銅鏡,不能很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容顏。
現在看著琉璃鏡里如花似玉的容貌,有時連自己都會被深深吸引。
原本她以為自己會死,可一張圣旨,讓她逃離了冰冷的國公府。
對于那沒有一絲溫情的家,她早已沒有絲毫留戀。
相對于以前多舛的命運,雖然如同貨物一般被送人,在她心里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竊喜的。
好死不如賴活著,何況以前連好死的機會都沒有。
正當她滿懷期待準備迎接幸福的生活時,現實卻狠狠的給了她一耳光。
來到楊府,雖然吃穿用度什么的都不缺,可怎么也想不通,楊煒為什么對她總是視而不見。
對自己的容貌她還是有充分自信的!
認為,不管是哪個男人看到她,都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
這也是她當初敢于偷偷報名參選宮內秀女的原因。
現在,一度讓她有些懷疑自己的審美觀點。
因為楊煒對她的態度,讓她感到深深的挫敗。
畢竟,楊煒的態度就是沒有態度。
可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畢竟,作為一個剛剛芨笄的花季少女。
她可不想像戲臺里被打入冷宮的妃子一樣,過著麻木、漫無天日的生活。
哪怕是楊煒罵她幾句或冷語相迎,她都不會在意,那起碼說明自己在他眼中還是存在的。
她相信自己的手段和能力,只要男人眼中有自己,都會讓男人對自己俯首稱臣。
可一連十來日,對自己不聞不問,這算怎么個回事?
她小小的腦袋充滿了不解和疑惑。
自己可是皇帝賜給他的,怎么說也是御賜之人。
在這個天地君親師的時代,怎么就敢把自己晾在一旁不聞不問,難道不怕皇帝怪罪?
再說了,自己花容月貌,體態婀娜,火氣這么重的小伙子怎么忍得住?
走到窗邊,拉開窗簾,雖然只是辰時三刻,外面已陽光明媚,艷陽高照。
武媚娘眨了眨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眼神微微轉動,看向對面。
對面就是后院廂房的主臥,也是楊煒的住處。
雖然只是遙遙幾十步,對她而言卻好似遠在天邊。
不給她名分則罷了,怎么把自己像木頭人一樣扔在側廂房不管。
說他不管自己吧又有些過,前幾天她的娘親來信。
楊煒因為臉上的傷,大鬧國公府,掌摑大哥,腳踢惡奴方氏,為自己出了口惡氣。
最后,朝廷下旨,當初在府內逼迫自己自殺的內院女管事方氏,三族已被下旨發配嶺南。
國公府上其他相關的人也被做了懲處。
這樣的行為明顯應該對她有意思才是,怎么現在……
武媚娘輕咬著紅唇,臉上全是失落和委屈。
很快又一臉堅毅,跺了跺腳,打開房門向主院走去。
剛踏進主院,正苦惱該如何開口時。
小丫鬟杏兒手里拿著包裹哼著調子步履輕快地從里面走了出來。
看到武媚娘,一臉欣喜地問道:
“姑娘,來后院找少爺的么?少爺正在前院吩咐工匠用輪胎和彈簧組裝馬車呢!”
武照一臉疑惑:
“什么是輪胎、彈簧?”
杏兒咬著小指頭想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少爺……少爺說是讓馬車跑起來車廂更穩更快的東西……”
我現在正想要去前院呢,姑娘要不要去?
武照點了點頭,問道:“郎君還會這些東西?”
杏兒一臉崇拜,如數家珍地說道:“少爺會的可多了,作詩、武功、醫術……還有,山莊就是按照少爺想法修膳的……”
這完全就是一個楊煒的小迷妹嘛!而且楊煒開見面會,沒錢去,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那種。
當然,如果這時代有追星一族的話!
此時,武照這才發現,自己對這個郎君一點也不了解。
剛剛鼓起的勇氣又瞬間消失了大半,俏臉上不由浮出一絲落寞。
在府上,感覺自己完全是一個外人,什么都不知道,好像完全被孤立。
即使是下人給自己送飯過來,都是放下就走,不會與她有過多交流。
她清楚,其實沒有人故意針對,一切都是楊煒對她的態度決定的。
來了府上十幾日,名分什么的沒有定下,而且楊煒也從來沒有在她房中留宿。
在沒有明確主人意思之前,下人怎敢與她親近。
也就是杏兒年紀還小,沒那么多心思。
與杏兒并肩來到前院,此時,前院人頭涌動,好似在準備出行的物件。
一輛輛有著怪異車輪的馬車廂正在套馬韁。
武照眼神左右飄忽,正想尋找楊煒的身影。
楊來福這時走了過來,問道:“武姑娘是在找少爺么?”
武照趕緊施禮,說道:“見過楊管家,我……”
楊來福微微一笑,和藹地說道:“姑娘不用多禮,你還是隨少爺叫我福伯吧……”
少爺正在庫房指揮下人搬運東西裝馬車。
武照頓時一愕,問道:“福伯,郎君這是要出去?”
聽到楊來福說楊煒要去長安城,心里頓時一陣氣苦。
整個山莊也許就自己不知道吧!
這是為了避開自己么?她又不是洪水猛獸!
此時,一個偉岸的身影,手里頂著一個大箱子一馬當先。
后面一群仆人跟著,都是兩人抬著一個。
來到馬車旁,領頭的人把手中的箱子輕輕一拋,箱子如同鴻毛一般平穩的落在了馬車上。
馬車的輪子微微下沉,顯示了箱子的重量。
放下箱子后,這才發現,正是楊煒。
藏藍色的衣服,皮制的靴子,衣服沒有袖子顯得有些怪異,卻更能看出他的筋骨勻稱,極為強壯。
濃眉如墨,鼻梁挺立,臉廓棱角分明……
行止之間,頗有一番隨和、灑脫之意。
武媚娘偷偷打量!
這個陽剛健壯的男子就是她的郎君,但怎么對她這樣的窈窕淑女不感興趣?
難道喜好男風?
這是楊煒第二次被人當成了兔子。
要是他能聽到武照的想法,不知道會不會拉著她來個白日宣**,好讓她知道自己是真正男兒。
此時,好像有感應一般,楊煒朝武媚娘這邊望了過來,躲閃不及,兩人的眼神彼此交匯。
武照能從楊煒那漆黑如夜又明亮如寶石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絲驚艷,而后有些掙扎。
最后像似天邊的星星,深遂而悠遠,令人再也看不出其心中所想。
武照的心里好像鉆入了一只兔子,砰砰亂跳個不停。
除了父兄,這是她平時第一次與男子對視,沒來由的,心中泛起絲絲的羞意。
一股甜蜜充滿著她小小的心房,好像只要有這個男人在,自己的天就不會踏下來。
楊來福看到兩人遙相對視,不由輕輕一笑,招了招手,喊道:
“少爺,武姑娘正找你……”
楊煒頓了一下,朝著武照走了過去。
倒把武照急得連忙低下了頭,一絲紅云不知不覺間爬上了俏臉。
看到這個比自己矮了大半個頭的小姑娘,此時滿臉的羞意、恐慌。
這就是史書上記載的第一女皇武則天,那個功過參半,心如毒蝎,連自己的親生兒女都能掐死的女人?
面對著認知中強大的反差,楊煒壓下心中的疑惑,問道:
“找某有何事?”
武照很快鎮定了下來,雖然沒有達到以后一代帝皇的心性,可底子還是有的。
抬頭快速瞄了楊煒一眼,好聽的聲音諾諾的說道:
“聽福伯說,郎君今日要前往長安城。”
聽到楊煒只是嗯的一聲以后就沒有再說話,她繼續接著說道:
“前幾日娘親來信說,她與姐姐已從國公府搬出,我想跟著郎君一同進城,順便去看看她們。”
說完,小心異異且滿臉期待的望向楊煒,生怕聽到拒絕的話。
看到謹小慎微的武照,楊煒破防了,嘆了口氣點點頭:
“行……”
“謝謝郎君,妾身這就去收拾行李。”
武照頓時滿臉欣喜,準備轉身離開。
“等一等!”
聽到楊煒喊住自己,武照又變得彷徨不安起來。
“叫婉兒與你一同去吧,讓她帶你去挑些東西,去看望親人總不能空手而去。”
此時的武照變成了快樂的小精靈,翩翩起舞,宛如童話里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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