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沖走后,李孝恭神色復雜的看了楊帆一眼,最后攸攸一嘆,說道:“你呀,簡直就是斗雞的性格,一點就著,現在長孫沖可能連老夫都恨上。”
沒了旁人,楊帆也隨便了許多,走到李孝恭身邊徑自坐下,呵呵一笑,不以為然的說道:“郡王文滔武略,野蠻的異族都退避三舍,豈會怕一個靠著父輩的小白臉?”
聞言,李孝恭哭笑不得,指著楊帆笑罵道:“本王只想當一個貪圖享樂的老翁,你卻把我當成擋箭牌,我和你有仇還是咋的?”
“再說了,那小子一肚子的壞水,簡直跟他老爹一樣,本王可不想自找麻煩,你呀,這段時間還是要小心一點。”
聽到李孝恭的話,不由讓楊帆一愣。
按理說,即使面對長孫無忌,這位河間郡王都不帶虛的。
如今怎么會對長孫沖如此忌憚,難道有什么隱情不成?
見楊帆滿臉疑惑,李孝恭微微搖了搖頭。
楊帆這小子能力才學都是一等一的,可是對官場的敏感都有些低啊!
官場上與戰場上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地方,可不是用拳頭就能讓別人心服口服的。
更何況,火器監作為李二陛下如此重視的部門,如今卻安插長孫沖進來,當然有著他的無奈。
一方面,長孫家掌控著大唐半數以上的鐵礦交易。
若沒有長孫家的支持,想要提煉精鋼簡直就千難萬難。
若沒有足夠的鐵礦石,那還造什么火槍呀?
另一方面,讓長孫沖進入火器監,其實也是皇帝、太子、世家……各方妥協的結果。
除了長孫沖,火器監內還有其他一些世家子弟呢!
說難聽一點,長孫沖代表的就是太子一方的勢力。
雖然皇帝的權利很大,但也不得不顧及太子的感受,也不得不與世家妥協。
這些世家聯合起來也是很恐怖的,雖然不可能推翻李二陛下的統治。
但膈應人那是一定的,這群家伙盡找麻煩,皇帝總不能把他們全殺光吧?
這也是為什么李二陛下讓他這個閑賦在家的郡王擔任火器監的監正。
目的顯而易見!
皇帝是想用他的資歷來鎮住火器監內參合進來的世家之人。
當然,也是為了防止楊帆這個不服管教的家伙不顧一切胡來而壞了大事!
為了能夠順利打造出火槍和轟天雷,李二陛下可是投入了大精力的。
他當然不允許功虧一簣!
可如今楊帆一來,就與長孫沖杠上了,這真讓李孝恭有些頭疼。
楊帆這小子果然太能惹事了,一點都不帶低頭的。
難怪來之前李二陛下千叮萬囑要多注意這家伙。
想到這兒,李孝恭只能無奈的說道:“本王居然會忌憚長孫沖,萬年縣公是不是感覺很意外?”
“可你有沒有想過,他是代表誰來的?”
楊帆眉頭微蹙,不解的問道:“那小子除了能代表長孫家還有誰?”
“太子殿下……”
“哦!”
楊帆這才恍然大悟。
真沒想到,連新成立的火器監也成為了爭斗的戰場。
不僅是皇帝與世家之間在斗,就是各個皇子之間也在為自己爭權奪利。
見楊帆露出了了然的表情,李孝恭又說道:“本王前來,與其說本王是來當火器監的監正,不如說是來掛名而已。”
“本王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保證朝廷能夠順利生產出火器以為轟天雷。”
楊帆苦澀一笑,本來還以為是一個很純粹粹的事兒,哪知道也是一場爭斗。
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爭斗啊!
但還是有些不死心的問道:“若是他們惹到我頭上,難道就只能當縮頭烏龜不成?老子可忍不了窩囊氣。”
李孝恭不以為然地道:“只要能夠生產出火槍以及轟天雷,本王才懶得理你們的糾葛!”
楊帆一臉啞然!
這位郡王顯然是想當甩手掌柜呀!
不過,卻也是他的風格!
自從封王以后,這家伙就不斷自污,家中美女豪宅無數,目的就是不想摻和到朝爭中來。
此次若不是李二陛下請他出山,這位郡王可能還在溫柔鄉中享受吧!
想到這兒,楊帆不禁苦笑道:“看起來,我往后這火器監的日子清閑不了。”
李孝恭嘿嘿笑了一聲:“你想怎么做,本王管不了,也不想管,本王只想盡快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務。”
楊帆摸摸鼻子,有些哭笑不得:“那郡王總不能什么事都不管吧?不然要你這個監正來干嘛?”
李孝恭翻白眼,一副無賴的樣子:“老子本來就是來享受的,你以為陛下要我來干嘛?造槍么?那是你們該干的事!”
楊帆真有些無語了!
這位郡王果然混得很。
難怪原歷史中記載,這家伙居然做出與兒子共用情婦的荒唐行為。
楊帆只好問道:“你這個監已不管事,那這火器監豈不是成了長孫沖這個少監的私人領地?”
“那小子明顯與我不對付,這讓我怎么開展工作?”
既然李孝恭想當甩手掌,楊帆當然要他表個態。
不然長孫沖那家伙拿雞毛當令箭,那也是很煩人的。
李孝恭不悅地道:“小小年紀怎么這么多心思,好男兒,自當迎難而上,努力拼搏,做出一番戌,成債,怎么一遇到困難就退縮?”
楊帆直接裝慫:“來火器監又不是我要來的,是陛下硬逼著我的!我的志向,就是美妾成群,混吃等死!”
李孝恭實在聽不下去了!
不過,這小子的志向簡直和他出奇的一致。
在官場上闖蕩多年,李孝恭當然楊帆是想要他放權,于是笑罵道:“你小子簡直是屬猴的,這樣,火器監少監的位置有兩個,長孫沖占了一個,另一個讓給你怎么樣?”
“本王丑話說到前頭,生產出火槍與轟天雷才是頭等大事,可不要得意忘形。”
“至于你在火器監想做什么,那是你的事,只要不在本王面前弄死人就行。”
聽到李孝恭的話,楊帆笑了起來。
果然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雖然火器監少監這個位置楊帆根本看不上眼。
但蘇定方如今還是一個編外人員呢!
如此以來,也算兌現了自己的諾言,為蘇定方暫時謀了一個差事。
看來李孝恭還真想當個甩手掌柜啊。
不過,楊帆很喜歡。
于是笑瞇瞇的說道:“郡王大人,我此次前來帶來了一個人才,要不這個少監的位置讓給他,如何?”
李孝恭略一思索,便答應道:“成,你把他的官身文憑呈上,本王也好奏報陛下!”
“多謝王爺舉薦,此人就是前段時間剛剛被陛下停職的蘇定方……”楊帆躬身謝道。
李孝恭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道:“素聞萬年縣公性情耿直,可這一打交道,本王才知道狡猾如狐,居然說是本王舉薦的,你太滑頭了!不過,本王認下了!”
見李孝恭反應如此之快,又是如此大氣,楊帆不由感嘆。
能夠在歷史上留下名號的人,沒有人是簡單之輩。
雖然李孝恭平時是一副貪圖享樂的湖涂樣兒,其實內心跟明鏡似的。
若真把他當傻子,那自己可就真成傻子了!
此次看似是楊帆占了便宜,其實楊帆卻欠了他一個天大的人情。
不過,楊帆決定領他這個人情了!
正事聊完,兩人又聊起了一些男人的話題。
由于興趣愛好差不多,倒讓兩人生出了相交恨晚的感覺。
到最后,還是楊帆提出告辭,李孝恭這才作罷。
出了值房,楊帆有些憂心重重。
從剛才的聊天知道!
此次火器監監造火槍和轟天雷,其實已經開始好一段時間了。
由于煉鋼的質量不達標,做出來的手槍很容易炸膛。
這就讓楊帆有些奇怪了!
唐朝時期的百煉鋼雖然遠遠比不上后世,但煉出來的鋼也不至于如此脆弱吧。
難道里面有什么問題不成?
懷著這樣的疑慮,在晉王李治的帶領下朝著煉鋼坊走去。
他想看看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來到煉鋼作坊的時候,長孫沖也在里面。
對于楊帆的到來,他并不感到意外,反而露出了期待的樣子。
一旁的李治連忙小聲提醒楊帆道:“姐夫,你得小心長孫沖給咱們是使絆子!”
楊帆詫異的看了這位晉王殿下一眼。
難道這小子也開始有了爭儲之心,要不然完全沒必要針對長孫沖啊!
要是到長孫沖代表的可是太子一脈的勢力。
也許看懂了楊帆的意思,李治連忙解釋道:“現在煉出來的鋼材不達標,就是因為長孫家不肯獻出最先進煉鋼技術所致,顯然長孫沖是想看我們的笑話……”
聽到李治的話,楊帆有些意外。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理所當然。
自己此次作為火器監監制手槍和轟天雷的技術負責人。
如果鍛煉不出合格的鋼材,那制造出耐受性極高的槍管可能就是空談。
長孫沖顯然是想給自己下馬威,想看自己笑話。
在長孫沖看來,除非楊帆能夠把自己煉鋼的工藝獻出來,才有可能打造出合格的槍管。
可是頂尖的煉鋼工藝是一個家族的命脈,楊帆怎么也不可能平白無故拿出來,即使對方是李二陛下。
再說了,李二陛下還是他的親姑父呢,他們長孫家還不是不肯拿出最頂尖的煉鋼工藝!
不過,楊帆可不想管長孫沖的想法。
看著工坊一個角落堆著一大堆的廢料,走過去拿起來一看。
這些廢品全都已經制作成槍管狀,可惜要么是彎曲,要么是炸裂。
顯然,這些產品都不合格。
楊帆拿起一根槍管,仔細端詳了片刻,抽出隨身的配刀,一刀砍了下去。
這廢棄的槍管應聲而斷,而楊帆的配刀居然毫發無傷。
楊帆皺了皺眉,心想。
這種槍管不僅硬度還是韌性都遠遠不達標呀,遠遠超乎了楊帆的心理欲期。
本來還以為只有稍作調整,便能生產出火槍和轟天雷,顯然楊帆有些太天真了!
于是楊帆決定去探個究竟,轉頭對著一旁的李治說道:“帶我去練鋼爐看看。”
來到煉鋼爐旁,楊帆自己傻眼了!
知道唐朝的練鋼工藝很落后,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朝廷的煉鋼爐會是如此簡陋。
比王玄策最初在駿揚坊建設的煉鋼爐別無二致。
這些一個個豎爐,在楊帆看來根本就不是煉鋼的,而是煉鐵的。
因為爐子下面燒的是木炭!
這些煉鋼爐高差不多四米,底徑二米左右,中間部位較粗,兩頭略窄,外皮用泥湖著。
上邊有裝料口,下部有鼓風口,如此一來,能讓爐料下降以及熱氣上升的相對運動。
燃燒產生的高溫穿過爐身把熱量傳給爐料,就算是加熱過程了。
這些爐并沒有見到鼓風機,爐膛里也只殘留一些鐵料!
楊帆雖然不知道后世煉鐵爐是什么樣子的,但這不妨礙他看了一遍就明白其中的道理。
你自己從系統中兌換出來的煉鋼爐對比,這玩意實在太簡陋了。
楊帆問身旁的李治:“你們就用這個煉鋼?”
聽到楊帆如此問,李治一臉訝然,不過還是趕緊說道:“姐夫,這不是煉鋼爐,是煉鐵爐,想要得到精鋼,是不可能直接從煉鐵爐煉出來的。”
“這種爐子,煉出來的是精鐵,只有把這些今天反復錘煉和粹火,才能得到你剛剛看到的鋼材。”
“但不知哪個環節出問題,我們得到的剛才并不能滿足槍管的需求。”
“要么是硬度夠了,太脆,要么是延展性夠了,又太軟,我們試驗了很多回都找不出原因!”
楊帆撫額不語,實在太郁悶了。
心說,這破爐子這么簡陋,能燒出鐵水就不容易了。
用木炭來加熱,爐溫能高到哪里去?
煉鐵需要多少度來著?
楊帆摸著下巴想了想,大概是一千多度吧?
當初在駿揚坊建立煉鋼廠的時候,他特意去查過資料。
而煉鋼的溫度需要更高,需要達到1800度以上。
這破爐子能把溫度提到1000度都費勁,煉鋼就更不能指望了。
看來為了能夠制造出合格的鋼材,還要把這些爐子改造一番才行。
當初為了建立駿揚坊的煉鋼作紡,楊帆查閱了很多資料,當然知道了里面的一些內容。
又是自己按照近代的一些煉鋼方法,搞不好能推動唐朝進行第一次工業革命。
呃,楊帆想遠了。
瞅了瞅爐膛里鐵水,失望的嘆口氣。
用木碳煉鐵,大概是古代華夏不能直接用爐子煉鋼的原因!
想了想,楊帆再次問道:“為什么不用石碳提高爐溫,而用木碳。”
在楊帆看來,用木碳只能夠提煉出鐵水,而用煤則可以有可能提煉出鋼。
還沒等李治回答,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便傳來。
“喲,萬年真讓人大開眼界了,如此簡單的常識都不懂。”
“眾所周知,雖然石碳能夠增加爐溫,但融出來的鐵雖然硬,但是很脆,根本不適合提煉精鋼。”
“某本以為陛下任命你為技術負責人,那是因為你懂得多,哪知道你根本是一個一竅不通的人,簡直是辜負了陛下的信任,你干脆向陛下請辭算了,不然很容易丟人現眼。”
楊帆轉頭看去,卻不知長孫沖帶著幾名身著綠色官服的正在不遠處,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們。
此時這些人正一臉戲虐的看著楊帆。
楊帆皺了皺眉。
在他看來,這些人只不過是跳梁小丑罷了!
他當然知道,古代冶鐵業長期受含硫、磷等過高的困擾,這大概是因為煉鐵質量不好的緣故。
可是,用煤可以節省木炭,提高爐溫,更容易提煉出精鐵或者含雜比較高的鋼,這降低了煉鐵、煉鋼的成本。
其實解決含硫量磷高的辦法很簡單,就是煉制焦炭,用焦炭來冶鐵。
但是,唐朝不會煉焦!
雖然駿揚坊內已經提煉出焦,但楊帆卻不好與這群古人解釋焦與煤的不同。
更不好跟他們解釋什么是硫、磷……這些東西。
于是,楊帆并不想去理會。
可楊帆的忍讓,卻讓這些人認為是軟弱,不由肆無忌憚的哄笑起來。
在他們看來,法不責眾,楊帆即使想找麻煩也不敢拿他們怎么樣。
看到楊帆臉色陰沉的下來,李治趕緊拉了拉楊帆的衣袖,焦急的提醒道:“姐夫,稍安勿躁,這些人都是世家的子弟,若是動了他們,可能會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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