囑咐星流云的話已經傳到,錦云城和姚襄城遭難的事也已經不甚明了,皇甫、巫馬與獨孤的三家之爭沒法干涉,蛇皇一族與龜府之間的誤會也愛莫能助,所以蕭聰自認為已經沒有繼續留在這里的必要了。
對于現在的他來說,最重要的也是惟一能做的事就是修行,所以,他要開始著手準備他與鴻翔的苦修的下一程——凜原之行。
但在去凜原之前,他還有一件非常重的事情需要做,那便是當年親手與父親修建在圣山腳下用來坑殺葉方城為他母親沁夫人報仇雪恨的絕魘噬靈陣,這是蕭天宇生前的夙愿所在,蕭聰作為一個名副其實的孝子,定不會毀了這座法陣,但也不會讓巫馬家將其當作飼養巫靈的地方,因為那將是對他已故雙親的侮辱!
當夜回到之前暫居的客棧美美地睡了一覺,次日與星流云歐陽尋草草作別,但匆匆踏上了去往圣山的征程。
一路繁瑣當不必細說,不過是些像去往瀕陽荒漠時捉靈獸代腳程和建陣借陣諸事罷。
兩人到達圣山是在兩個月之后,一路上為了能將此事辦得妥貼,蕭聰特意將那法陣“拘神”好好研究了不下千百遍,以他現在的陣法造詣,參演這等高階玄陣著實是太過吃力了些,所幸之前在天道軒時得天道翁言傳身教,他對道的理解異于常人,才僥幸在這兩個月的時間里將此陣參破。
但他也知道這件事沒有那么簡單,之前在建絕魘噬靈陣時圣城的大道整整缺了九道,現在獨孤九劍已出,不知又變成什么光景,法陣依道圖而布,若圣城大道變化很大,免不了又要花些時日進行研究。
一片死寂的圣城早已不復往日之盛況,斷壁殘垣依在,倒是還可以勉強分辨得出各中位置,并與記憶里一一對比,不覺五味雜陳傷懷嗟嘆,任由那些恍如隔世的歡愉時光隨風而逝。
沿著長長的官道于圣城橫穿而過,踏過荒蕪的平原來到圣山腳下,憑借馭陣師對法陣的特殊感應,得知絕魘噬靈陣確實安然無損,抬頭遙望圣山,見那八條裂痕依舊,蕭聰靜默沉吟半晌,取出幻離司空,并將戒指戴在手上。
在幻離司空所幻化的棋室中參演良晌,將那張布滿黑白子的棋譜記在心里,蕭聰摘下戒指回到現實,以誅仙作筆,在地上畫下個十尺見方的巨大圖案,他在圖案前撫鼻斟酌良久,眉頭越來越皺。
鴻翔亦是看了道圖半晌,終于沒能按耐住心中的疑惑,不解道:
“哥哥,怎么了?”
蕭聰搖了搖頭,緩緩嘆息,
“有點不對。”
“哪兒不對?”
蕭聰放下手,將目光再次投向道圖,道:
“當年我與父親在此修建絕魘噬靈陣時,這里的大道并不完全,整整缺少九道,而圣城一向是大道呈祥之地,我本以為這是獨孤九劍所致,可現在獨孤九劍已經出世,這里的空間非但未被毀滅,九道大道還被補全了,這完全說不過去啊。”
鴻翔食指抵在齒間,低頭細想,忽而抬頭道:
“哥哥,這沒什么說不過去的啊,大道缺失既然是獨孤九劍所致,現在獨孤九劍出世了,大道必然被補齊,哥哥,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蕭聰搖搖頭,
“沒那么簡單,整整九條大道,不可能再這么短時間內被重新演化,除非……”
“除非什么?”
蕭聰猛地抬頭,凝望著圣山,定定道:
“除非九條大道化成獨孤九劍的部分還留在這兒,是……兵魂?”
鴻翔站在一旁小嘴微張,一時錯愕不已。
但聽得蕭聰繼續嘟囔著,
“怪不得神忌劍在我這兒一直這么老實,原來是沒有兵魂,那獨孤家一直不敢輕舉妄動就也能說得通了,可獨孤九劍的兵魂為何還一直留在這兒呢?”
蕭聰站在道圖旁,一直想到腦袋發脹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于是索性不再想,休息了一會,開始著手布置起法陣“拘神”來。
大道被補全后,法陣布置起來變得容易了很多,蕭聰不但在圣山山腳這邊用拘神陣將絕魘噬靈陣圍了個水泄不通,還在天險的另一邊將絕魘噬靈陣圍了個風絲不透,如此才覺得萬無一失,然后帶著鴻翔瀟灑離去。
又是一路跋山涉水,三個月后,兩人終于來到凜原邊緣。
天寒地凍的凜原與酷熱難當的瀕陽荒漠比起來更讓人覺得難以忍受,冰寒侵髓呵氣成霜,真不知道那些傳說中存活于凜原之上的靈獸們是怎么生存繁衍下來的,要說單靠皮糙肉厚,恐怕連鬼都不信。
之前蕭聰帶著鴻翔去往瀕陽荒漠是為了與獨孤家搶奪火之靈,這次來凜原,又是為了什么呢?
肯定是別有目的!
被裹得跟個粽子似的鴻翔手持一把短劍靜靜走在身著黑色鶴氅手握誅仙的蕭聰身旁,一言不發。沒辦法,寒風呼嘯,像摻著一把把刀子,一張嘴就要往嘴里鉆,舌頭首當其沖,被割得生疼,鴻翔之前也試著張過幾次嘴,深受其害后便不再嘗試了,此時只能緊閉著嘴巴,乖乖地跟著蕭聰慢慢走。
整整一天毫無發現,也不知道緊握誅仙時刻嚴陣以待的蕭聰到底在害怕什么。
夜幕降臨之時,兩人隨便找了個冰丘,在其近旁扎起羊皮帳篷,蕭聰在帳篷外布好匿影藏息陣,走進帳篷后右手一番,從彌芥里取出一顏色火紅的東西,約么一個石磨大小,樣式是一朵蓮花。
有了羊皮帳篷的遮擋,鴻翔此時終于可以開口說話,他指著那磨盤大小的火紅蓮花,驚詫道:
“這就是哥哥從瀕陽荒漠里順手牽來的火蓮臺嗎?”
蕭聰點點頭,得意一笑道:
“正是!”
蕭聰圓睜著兩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煞有介事道:
“哥哥此時拿出來,就不怕那火靈半仙到這里來找我們的麻煩?”
蕭聰冷笑道:
“我倒是希望他能追來,可惜,那是不可能的。”
“為什么?”
蕭聰伸手向火蓮輕輕一拂,那火蓮經此一拂后竟隱隱綻放出些許猩紅神光,一絲絲暖意也開始彌散而來,浸在臉上,讓在干冷北風中剮蝕了一整天的臉感覺又燙又疼,身體各處也開始出現些針刺感。
鴻翔忍不住抬手搓了搓臉,扭捏著身體一陣齜牙咧嘴,蕭聰見之忍俊不禁,收回手,淡淡道:
“凜原一向是火屬性生靈的禁地,不管是火圣塔的人還是那火靈半仙,到了這實力都將受到壓制,大打折扣,所以就算他們知道火蓮臺在這兒,也不敢貿然前往,你我安心使用它就是了。”
“那怪物可是個半仙啊,在這兒也會受到壓制么?”
蕭聰冷哼一聲,
“別說他是個半仙,就算是個真仙,到了這兒也得老老實實的!”
“是因為修為越高壓制越厲害嗎?”
蕭聰搖搖頭,
“關于凜原,有一個鮮為人知的傳說,你想不想聽一聽?”
鴻翔眼中精光暴閃,聲音猛地提高了幾個調子,
“廢話!當然想了!”
蕭聰似有深意地看了鴻翔一眼,緩緩呼出一口白氣,道:
“這傳說具體是個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所以就跟你簡單一說,你知道這世上有一種仙道生靈名喚金烏,可其實之前還有一種能夠與之相匹敵的生靈叫做冥烏,不過這冥烏王早在無盡歲月之前便被金烏王打敗了,自古勝者為王敗者寇,或許幾個紀元之前還能有不少人知道冥烏與金烏之間的恩怨,但到這一紀元,就很少有人能夠知道了,我也是從一本古籍上看到的,這古籍上說啊,冥烏王當年戰敗后的長眠之地,就是現在的凜原!”
鴻翔一聲驚呼,小心問道:
“那咱們此番前來……”
“當然是尋找當年殘存下來的冥烏王精魄了。”蕭聰人畜無害地笑了笑。
鴻翔看著蕭聰一臉燦爛的摸樣,連翻了好幾個白眼,
“就知道你來這兒肯定有事兒!”
蕭聰傲嬌地揚了揚臉,笑容染了幾分邪異,
“誰沒事兒到這來!”
“那我們為什么要找到這冥烏精魄呢?”鴻翔問道。
蕭聰面色稍冷,聲音淡淡,
“如今的玄真界已經夠亂了,我們也不介意讓它再亂一點,找到冥烏王精魄,竭力幫他重見天日,說不定會是我們以后一個強大的依仗!”
“不怕搞得生靈涂炭嗎?”
蕭聰慢慢搖了搖頭,目色凝重道:
“冥烏王若能復活,第一件事定是重整族群,然后去找那金烏王算賬,誰勝誰負不知道,反正不會波及到下界來,就算冥烏王這一次被打得身死道消,但冥烏一族依然算是欠了我一個人情,有冥烏族在背后做靠山,我蕭聰就不用再在玄真界做這縮頭烏龜了,到時候第一件事,就是滅了落仙府和諸葛氏族!”
鴻翔存思片刻,不解道:
“哥哥想要報仇,為什么不直接找星流云呢,反正落仙府和諸葛家都已經反戈,滅掉他們應該也在他的本職之內吧。”
蕭聰聞言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那我不是還要做縮頭烏龜,要知道,四大家族和冥烏族相比,還是太弱了,能交到冥烏王的交情,那才算是一勞永逸。”
“可要是交不到呢,哥哥是僅存的蕭家人,他若是對哥哥起了歹心,那哥哥豈不是要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蕭聰聞言,笑罵道:
“小小年紀,說話就那么不中聽!冥烏王好歹是一代神話,他絕對不會做恩將仇報之事,再說,就因為我是最后一個蕭家人,他以后用得著我的事還多著呢!”
“那哥哥就非要幫冥烏王復活嗎?”
“怎么說?”
“哥哥幫冥烏王復活,雖然是交了冥烏族的好,但也交了金烏族的惡,算來算去,穩賠不賺嘛。”
蕭聰訕訕一笑,
“你說的很對,所以我要抓緊時間,爭取在冥烏王找金烏王一決生死之前做到獨當一面,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可以借冥烏族的勢在玄真界站穩腳跟,把該滅的都滅掉才行!”
鴻翔食指再次抵上齒間,斟酌道:
“依哥哥所言,那可是很長一段時間呢。”
蕭聰釋然一嘆,幽幽道:
“唉,是啊,很長一段時間呀,不過老話說得好,好飯不怕晚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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