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聰吸取歐陽尋破關天境后期時的教訓,對此有所準備,他參研多部陣法典籍,在匿影藏息陣的基礎上進行改良,于法陣中巧妙加入鐘離秋親手煉制的魂器,并在法陣中騰出另一個陣眼,讓鴻翔入主其中,以此來剔除身邊之人沖關時所彌散而出那些由神秘古經衍生的特別氣極和精神波動,他不敢奢望僅憑這樣一座法陣就解決所有麻煩,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只要不再把像皇銀偽仙那樣的絕頂強者招來,他就燒高香了,畢竟短時間內鴻翔可修不出第二道魂影來。
歐陽尋沖關后的第二個月,再農和霍鬧相繼沖關摘星境后期,依靠這座經匿影藏息陣改良后的法陣,兩人的沖關歷程雖然依舊艱險,所幸還是平安度過。
在短短三個月內,一行人的總體實力又有了大幅度的提升,雖然鴻翔的修為還停留在天境中期,但畢竟他精神力上的優勢擺在那兒,修為高低并不會限制他精神力的提升和發揮,相反,若是過早踏進天境后期,對他來說其實是一件壞事,他主修的《應魂咒》基礎全打在天境這一段,太早踏進天境后期就意味著也會早早地進入摘星境,而進入摘星境后,他再來修煉《應魂咒》就沒多大意義了。
黎牧已經能夠獨立走路,說話雖然不清,但勉強能夠理解其簡單的意思,這小家伙是什么時候加入到他們之中的?蕭聰想著,好像就是在進入大荒之前不長的一段時間,粗略一算,他們進入大荒竟然已經有一年之久,感覺中時間跑得飛快,但仔細想想又發現經歷的事情還真不少。
跟普通修士相比,他們這一年的奇幻經歷,大概能比得上人家一輩子。
某一天,眾人正走著,蕭聰突然問歐陽尋,
“咱們還得多久才能到達目的地?”
歐陽尋面色微怔,片刻,嘆了口氣道:
“照這個速度,恐怕還得兩年。”
“啥?兩年!”蕭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歐陽尋,我這會兒可沒工夫跟你開玩笑!”
歐陽尋一本正色,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蕭聰略感煩躁,用力撓了幾下腦袋,郁悶道:
“兩年……怎么他娘的還要走這么長時間……”
星流云在一旁沒心沒肺地說:
“拜托,這里可是大荒,圣麒麟藏在大荒深處,兩年的時間我還覺得短呢,再說了,你這么急著回外面去干嘛?反正在哪兒都是被追殺,相比之下我還是覺得在大荒里好,至少有歷練的機會,等我們足夠強大了,再出去也不遲。”
歐陽尋看似隨意地往星流云那邊瞥了一眼,嘴角微揚,泛出幾分輕蔑。
蕭聰悵然一嘆,仰頭瞇著眼看天,惆悵道:
“你沒發現嗎?這幾次的交手對象,實力越來越強,血脈也越來越特殊了,我還以為我們已經到了大荒的較深處,結果還他娘有這么長的路要走,我擔心的倒不是時間,我擔心的是啊,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就我們這幾個人,別說夾著尾巴偷偷摸摸了,想保命都難。”
歐陽尋不忘笑嘻嘻地添油加醋補一句,
“至于歷練的事兒就更別想了,畢竟還是保命要緊。”
星流云狠狠瞪了歐陽尋一眼,
“就你話多!”
蕭聰咂咂嘴,眼睛瞇的更細了,喃喃自語,
“想想,想想,有什么穩妥一點的辦法,能把時間縮短一點……”
鴻翔聞言,突然說道:
“那些自由民,會不會有辦法?”
歐陽尋扁著嘴鄭重點點頭,
“這確實是個好主意。”
鴻翔黑著一張小臉,
“你這是什么表情,怎么,我說的不對嗎?”
歐陽尋攤攤手,
“也不算不對,就是有一點,之前老猿說的那個自由民部落,我們已經偏離方向很久了,現在若是想找回去,嘖嘖,恐怕得費好一番功夫嘍。”
“什么!”
這一次,連一向無所謂的尹諾都按耐不住了,所有人看向歐陽尋的目光都顯得怪怪的。
蕭聰右手捂在胸口,大口呼吸,少頃,沖著歐陽尋重重指了指,恨恨丟了一句,
“歐陽尋,你可真行!”
鴻翔斜睨著歐陽尋,幾乎咬牙切齒,
“這么大的事兒都能錯過,怎么帶的路!真是……關鍵時候掉鏈子!”
星流云痛心疾首,微微搖頭,
“他自己都活得馬馬虎虎,你們還指望著他給你們帶路?唉,算了,怪我怪我,要是早些時間提醒你們就好了。”
鴻翔蔑然一笑,陰陽怪氣道:
“對啊,我們這兒還有一個狗頭少帥呢?七歲入伍,十五歲當將,十八歲掛帥,屢建奇功,這可是位奇人吶,放著這等寶貝不用,那不是暴殄天物嘛!既然這樣,那要不以后就由星大少爺給我們帶路好了,大家覺得怎么樣?”
星流云聞言面色巨變,連忙擺手推辭,
“這……這就算了吧,我哪有你說的那么牛逼,咱都謙虛點,謙虛點哈,就事論事,別沒事兒找事兒。”
幽女冷笑,白了自己親弟弟一眼,
“沒事找事的人是你吧,星流云。”
鴻翔大驚,
“什么情況,幽女姐姐竟然在幫歐陽尋說話!”
“嘿嘿嘿。”
歐陽尋腆著一張大臉,估計心里和臉上一樣,早就已經樂開了花。
幽女面不改色,
“就事論事,實事求是,本來就是星流云在挑事兒,你們都不問個青紅皂白,就拿這些冷言冷語朝人家臉上招呼,說實話,連我都看不下去了。”
鴻翔面色一轉,義正言辭,
“就是,俗話說的好,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人家好歹也是盡心竭力了,你們怎么能這么說人家。”
星流云被氣得直磨牙,
“墻頭草隨風倒的小兔崽子,你到底是站哪邊的!”
鴻翔胸膛一挺,回道:
“正義!”
“我……”星流云終究是沒有發作,舔了一圈嘴唇,惡寒道:“就跟你沒說似的,什么玩意兒。”
鴻翔忽地臉色一垮,嘻嘻賤笑著問道:
“星流云,此情此景,難道你就沒什么想說的嗎?想說什么就說吧,說出來讓大家都樂呵樂呵。”
尹諾一時沒忍住,吭哧吭哧地笑出了聲,蕭聰無奈地搖搖頭,卻沒說什么。
星流云再次擺出那副典型的痞子相,
“老子想什么,關你鳥事!再敢得瑟就揍你!”
鴻翔撇撇嘴,屁顛屁顛地往歐陽尋那邊移了幾步,拍拍后者的胳膊,笑說道:
“歐陽尋有什么想說的嗎?說出來讓星流云樂呵樂呵。”
歐陽尋笑著往一邊挪了幾步,跟鴻翔拉開一段距離,好言相勸道:
“你可別找事兒了,把他惹急了眼,他真揍你,招惹這種腦子一熱就不計后果的瘋子,你說你這孩子,咋想的。”
眼見歐陽尋這邊也沒文章可做,鴻翔又興沖沖地往幽女那邊去找樂子,
“噯,幽女姐姐,這一次你怎么這么平靜啊,是在心里已經默認了嗎?”
幽女淡淡地看了鴻翔一眼,咧咧嘴角,說道:
“流言止于智者,我再也不會讓你這種別有用心之人鉆空子了。”
鴻翔傻眼,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氣鼓鼓道:
“你們這些人,可真沒趣。”
眾人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輕笑,心照不宣。
鴻翔那邊卻在這時幽幽嘆道:
“噯,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這句話,說的還真不假……”
可惜,照樣還是沒人搭理他。
小小的插曲之后,眾人言歸正傳。
蕭聰問歐陽尋,
“轉向去找自由民的聚集地,與繼續往前走相比,哪個更劃算一些?”
歐陽尋笑呵呵道:
“肯定是繼續往前走更劃算了,原住民又不是只有那一處,錯過了一處,再找另一處就是了嘛。”
蕭聰直眉輕挑,
“此話怎講?”
歐陽尋不無得意道:
“這件事還需要過多的解釋嗎?大荒中既然有原住民的聚集地,就肯定不會只有那一處,好不容易點燃的火種,將人都聚集在一塊,萬一被一窩端了怎么辦!雖然說人多力量大,但人太多其實也是個問題,所以古往今來都是分而治之,在大荒中肯定也不例外。”
蕭聰面露為難之色,看著歐陽尋,微微皺眉,
“可就算還有別的自由民聚集地,你能找到他們的準確位置嗎?”
歐陽尋傻笑著搔搔腦袋,看上去憨厚而靦腆,
“這個嘛……就看你信不信我了。”
對此,蕭聰頗感意外,
“怎么,你還真打算尋找別的自由民聚集地?”
歐陽尋點點頭,
“老猿給的那個位置,我仔細研究過了,發現其中有幾個特別之處,我覺得我們不妨試試,反正不會耽誤行程。”
蕭聰想了想,又問道:
“咱們是從什么時候偏離方向的?”
歐陽尋回答不假思索,
“在地窖躲著的時候,準確說,是卜完卦之后。”
蕭聰若有所思,不住點頭,
“哦,對對,通過那次卜卦得知行蹤暴露,所以改了方向,咦,那也不對啊,老猿給的位置正好在我師父給規劃的路線上?不會那么巧吧。”
歐陽尋眥著一口大白牙,回道:
“當然沒那么巧,不過靠的還算近,稍加變通能路過那里,只是后來咱們一路趨吉避兇,再加上匿龍淵那一段悶頭亂撞,這不就越偏越遠了嘛。”
蕭聰忍不住嘆了口氣,
“唉,算了,天命難為,這件事看來真的不能怪你,可……這是你早就打算好了的吧,剛才怎么不說?”
“我想說你們也沒給我機會啊。”
蕭聰嘴角上揚,
“哼,沒機會說?我還不知道你!”
…………
既然歐陽尋主動請纓,蕭聰便姑且給了他這么個機會,怎么走都是走,反正歐陽尋不會傻到帶著他們往墳墓里鉆。
正如蕭聰所言,現在的他們已經走進大荒較深處,棲居在這里的原住民實力雖然強大,但沒之前那么密集,這對他們來說,既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古獸活動區域之間的空隙更大了,這樣的環境極有利于他們趕路,壞處是只要遇上任何一頭古獸,就夠他們喝一壺的,一失足成千古恨也說不定。
迎面吹來的風里帶著幾分凜冽之感,這讓眾人甚感意外,都說一年四季,可他們自從進入到大荒之后還真沒在感受到過秋冬的氣息,他們還以為整片大荒都是一處奇妙之地,只存在春天和夏天。
漸漸地,風里像是藏了刀子,吹在臉上剮得皮膚生疼,于是眾人知道,寒冬就要來了。
可隱約中還是有一種恍惚的錯覺,讓他們分不清是寒冬在靠近他們,還是他們正在步入寒冬,身后走過的那些地方是否還是花紅柳綠?
大雪來的飛快,如鵝毛般簌簌而下,天上地下,一片灰蒙。
蕭聰沒來由地想起了當年在去往龜府求教而路過幻雪森林的時候,好像也是這么副景色,那時候他跟歐陽尋還不像現在這么熟絡,雖然心有懷疑,但看歐陽尋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打了保票之后便跟著后者稀里糊涂地陷進了那等險地,等回過神來已是為時過晚,好在有自己師父跟寒雪仙子的那點淵源澤被,他們才能化險為夷。
現在一想起歐陽尋得知真相后那一副掉了魂似的表情,蕭聰就想笑,感覺當年那個整天不干人事兒的大笑話怎么著都跟現在的歐陽尋聯系不起來,他忍不住長嘆一聲,佯裝老氣橫秋,
“唉,看這天氣,可不是個好兆頭啊,猶記得當年……”
他欲言又止,莞爾一笑,
“算了算了,不提了不提了。”
歐陽尋裝聽不見,只是東張西望,像一條機警的老狗一樣,好像就憑他那一雙凡眼能在這漫天大雪中看到什么似的。
眼見挑逗不成,蕭聰訕訕一笑,直接揶揄,
“噯,大才子,此情此景,你就沒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歐陽尋轉過頭來,好像這才聽見蕭聰說話,他倒是想裝得懵懵懂懂,只可惜閃爍的眼神出賣了他,
“什么?我沒聽見,你再說一遍。”
蕭聰笑笑,
“我說,此情此景,你有沒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歐陽尋茫然四顧,而后“恍然大悟”道:
“哦,對了,當年我們端掉玉蛇府跟夜府在圣城的秘密據點時,也是這樣的天氣,想想那時候我們一個個的多精神,尤其是星流云,錦帽貂裘貴不可言,挺板正的身子往那雪地里一站,嘖嘖……”
歐陽尋馬屁還沒拍完,星流云冷笑著開口,
“我說歐陽尋,你丫的在那兒說什么胡話呢!我們在圣城搞玉蛇府那一次,哪有這么厚的雪,實話告訴你,我們就是想看你出出丑,你還是老實交代吧,躲不過去的。”
歐陽尋微微一笑,淡然自若,
“哦,原來想看我的笑話啊,沒問題,不就是幻雪森林那一次嘛,好吧,我承認,那一次我帶錯了路,我愚蠢至極,我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怎么著,滿意了吧。”
星流云扁扁嘴,
“本來挺有意思的一件事情,被你這么一搞,一點樂趣都沒有了,晦氣!”
歐陽尋笑吟吟地道: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刃,無欲則剛,小伙子,你的學識,終究還是不夠啊。”
鴻翔抓住機會冷嘲熱諷,
“噯,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說的可真他娘的對啊!”
歐陽尋笑容僵硬,淡淡道:
“咱們這里面,誰都敵不過你。”
蕭聰沒心思聽他們在這兒一個個的含沙射影指桑罵槐,說起來,不知怎么的,他對此等言行似乎一直都很討厭,他好像忘了,這件事本來就是他挑起來的,
“歐陽尋,我問你個問題,你得如實回答我。”
歐陽尋面色坦然,點點頭,
“你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鴻翔興沖沖地替他補了一句,
“蒼天在上,如有虛言,天打五雷轟!”
歐陽尋信口回懟一句,
“先劈死你這個小王八蛋!”
蕭聰看著歐陽尋的眼睛,開口問道:
“我們誤闖幻雪森林,是不是你們之前安排好的?”
聞聽此言,歐陽尋的眼睛瞬間瞪成了牛鈴鐺,
“你怎么會這么想!拿自己性命當兒戲,這可不是我歐陽尋的行事風格啊,咱們相處這么久了,其他的你不了解也就算了,這一點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的吧。”
鴻翔冷笑,
“哼哼,如此掩飾,肯定有事兒!”
星流云狐疑地看著歐陽尋,
“你們?指的是誰,是你跟龜府,還是你跟那四個老頭?”
歐陽尋扁扁嘴,一聲戲笑,
“星流云,你動動你的腦子,那四個老家伙,能這么看得起我?呵,突然覺得自己好驕傲呢!”
“那就是你跟龜府嘍?”星流云目光懾人,看上去比寒風還凜冽。
歐陽尋無奈地吹了口濁氣,郁悶道:
“怎么還跟你們扯不清了呢,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你們現在心里是不是都這么想的?那我說什么也沒用,你們愛咋想就咋想吧。”
鴻翔再次冷笑,
“哼哼,我突然有一種被欲擒故縱的感覺。”
蕭聰莞爾一笑,
“你別那么認真,我就是突然想起來隨便問問,見識了你那么多過人之處,覺得帶錯路這件事挺令人驚奇的,這種事實在是不應該發生在你身上啊。”
歐陽尋撇撇嘴,
“你這話的意思不還是在懷疑我。”
鴻翔又開始在一邊煽風點火,
“這老話說得好,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哦。“
蕭聰給了鴻翔一個特別的眼神,
“從現在開始,閉上你的嘴。”
鴻翔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顯得俏皮之極。
歐陽尋嘆了口氣,情真意切地說,
“唉,說起來挺慚愧的,那條路我之前其實也沒走過,咱包袱里的那張地圖我雖然沒看過,但走之前看過其他地圖,并自認為將所有的東西都記在了腦子里,再加上臨走時老頭子們也沒有囑托和提醒,就大意了。”
蕭聰笑得燦爛,
“好,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星流云皺眉,
“你怎么這么輕易地就相信他了,我看這事兒沒那么簡單,幻雪森林這么重要的地標,他腦子那么好使,會記不住?”
蕭聰微微搖頭,笑道:
“重要的不是大才子有沒有記住幻雪森林的地標,重要的是現在繼續隱瞞這件事已經沒有意義,四大王族已經覆滅,我跟龜府那邊的關系也已經明確,無論是出自于哪一邊,大才子都沒有繼續瞞著我的意義。”
星流云依舊不解,
“那你還問他干什么?”
“就是突然想起來了隨便問問,總得找點話題消磨時間不是?”
幽女好奇地問道:
“那你跟龜府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
蕭聰聞言微怔,而后自嘲一笑,
“被你突然這么一問,我竟然也理不清我跟龜府之間是什么關系了,只能說,作為蕭家的族長,我好像對他們很重要”
說著,稍加沉吟,接著道:
“也或許只是因為我自己,本來就對他們很重要,再加上蕭家族長這個身份,就變得更加重要了,我也不知道他們在打什么算盤,”
他轉臉看向歐陽尋,
“大才子,你知道嗎?”
歐陽尋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你太抬舉我了,在你進龜府之前,我都不知道你跟他們竟然有這么深的淵源,龜府的水那么深,跳進去我怕會被淹死,你說的那些事,別說是我,就算是我師父,也不見得全都知道。”
蕭聰忍不住沉沉地嘆了口氣,悵然道:
“蕭家、龜府,除了這兩個在玄真界根深蒂固傳承不絕的勢力,也不知道還有誰,而我,只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
他輕輕地呼出一片慢慢彌散的白霧,補了一句,
“棋子啊……或許,我們都是棋子……”
“你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這次發問的是星流云。
蕭聰嘴角微微上揚,其中滿是諷意,
“這還需要解釋嗎?明擺著的事情嘛,一枚用來布局的棋子,整個玄真界除了我,他們還有更好的人選嗎?”
“布局?”幾人異口同聲。
蕭聰點點頭,
“沒錯,布局,一個很大的局,明面上現在還只是個開始,但暗地里的博弈和對抗,已經不知道進行到什么地步了。”
看著眾人怪異的眼神,蕭聰笑道:
“怎么,覺得我說的太夸張了?這還真不是我自己抬舉自己,一直以來,我總覺得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推著我往前走,也有很多時候如有神助,我想,這并不是沒有原因的,就目前來看,如果非要說的具體一點,我認為我只是個誘餌,用來將那些暗中隱藏已久卻按耐不住的家伙一個個地吊出來,他們才好一邊破局一邊布局,所以說,好像我也沒那么重要。”
說著,又是自嘲幾聲。
“那你……甘心嗎?”星流云小心翼翼試探著問道。
“你說呢?”蕭聰看著星流云,眼底微微有些陰冷。
星流云舔舔嘴唇,
“那你打算怎么做,提前知會我們一聲,我們一定……”
未等星流云把話說完,蕭聰放肆地笑起來,
“老大,你想多了,就我這摘星境的道行,能翻得起多大的浪來,既然已經上了賊船,想要下來,就難比登天了,要是弄翻了,大家就得一起完蛋,人家費勁巴力地籌謀了這么久,肯定不會因為我讓所有的努力付諸東流,所以對于我來說啊,最明智的選擇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先不擇手段地活下來,等足夠強大了,再想其他的,你看,我說的對不?”
星流云這一次看上去倒是格外認真地思考了片刻,而后鄭重道:
“你說的很對,識時務者為俊杰,有時候能被利用,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能證明有被利用的價值,也就有了借勢的機會,拳頭永遠是最硬的道理,暴力能夠解決所有問題,因為暴力本身就是最大的問題,尤其是在亂世,這個事實一定會越來越明顯,借著他們的資源玩命提高自己的實力,只有羽翼豐滿了才有資格坐在談判桌前,到時候再談其他也不遲。”
鴻翔對星流云豎起大拇哥,
“真他娘的在行!佩服!”
星流云臉色嚴肅,定定道:
“但是,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你不能有把柄落在他們手里,否則,你就要處處受制于人,永無出頭之日了。”
蕭聰摸摸鼻子,若以所思,笑道:
“把柄?應該沒有吧,這么大的一件事情,尺寸必須拿捏得萬分小心,他們不敢在我身上做太多的手腳,因為我覺得這件事拼的就是彼此之間的那份含糊不清的神秘和忌憚,最好的效果是半真半假似是而非讓對方捉摸不透,否則,無論是對方直接滅殺我還是對我不屑一顧,都將使他們的所作所為變得全無意義。”
星流云點頭,右手磨砂著下巴,說道:
“那就好,不過要是我的話,肯定要未雨綢繆提前做點鋪墊,現在是絕好的機會,就是不知道他們的手伸到大荒這兒沒有。”
蕭聰和歐陽尋對了個眼神,彼此看見對方眼中的猶豫,于是遲疑道:
“這個……之前有過這樣的懷疑,現在還真說不準。”
星流云斜睨著歐陽尋,
“你還真信他?他不是龜府的人嗎?”
此言一出,再次讓氣氛變得無比尷尬,星流云這個直來直去的毛病,似乎永遠也改不了。
蕭聰平靜道:
“歐陽尋絕對沒問題,我相信他。”
歐陽尋不做任何辯解,只是擺出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樣子,可星流云哪會輕易放過他,
“嗨,我說歐陽尋,小聰今個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您老兒也給句實話,你是不是龜府特意安插到小聰身邊來的,”
幽女實在接受不了自己弟弟這般赤裸凌厲,使勁扭了幾把后者的胳膊,可星流云不為所動,執拗地說道:
“不管是不是,我們都不會對你怎么樣,畢竟你在龜府呆了這么些年,那份兒師徒情深我們能夠理解,但是,好歹我們之間也有點交情,沖著這點交情,你今天就給交個底兒,不管說啥,我們都信你,不過,要是你還有所隱瞞,等哪一天露出馬腳,可就別怪哥們對你不客氣了。”
歐陽尋臉色漲紅,怒意顯然,他努力保持平靜,慢條斯理地說道:
“星流云,我再跟你說最后一次,與你們一起進大荒,完全出于我個人意愿,跟龜府沒有半點關系,我跟你都是四大王族的人,所以論關系,我跟你是一樣的,而論經歷,我跟小聰那才是真正的生死之交,還有,你也別太高看我了,我雖然名義上身為龜府的少節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小聰說的那些人,我也僅僅是有所耳聞,一個都沒見過,這里面的水,非常深,深到可以淹死我,更能淹死你,以你我這般境界,根本就夠不到那一層面的事兒。”
星流云點點頭,頗有幾分裝腔作勢的味道,
“那既然這樣,我們就抓住現在的機會,好好鋪墊一下,要是能在大荒中培植一支自己的勢力,那就太好了,反正開通禁忌之林通道的鑰匙在我們手里,等時機成熟,就把他們帶出去,絕對可以震懾一方!”
歐陽尋聞言,嗤然冷笑,
“異想天開。”
星流云不忿,
“這怎么能說是異想天開呢?我們又不是沒有這實力,就比如前幾天那個皇銀偽仙,費了那么大力氣,不就是只為了跟鴻翔要了一份《神秘古經》嗎?這部經文對大荒中的生靈具有莫大的意義,難道你們還沒看出來?”
歐陽尋抬手撓撓額頭,
“你說的這件事我早就看出來了,不過,你要知道,皇銀偽仙這種可以堪稱是奇跡的存在,即使是在大荒,數量也是極其稀少,而且,為了把那皇銀偽仙打發走,鴻翔可是付出了一道魂影的代價,你不能要求鴻翔反反復復地重修魂影,那對鴻翔來說傷害太大,也不現實。”
星流云還是不服,振振有詞道:
“這才僅是大荒的較深處,咱們就遇見了如此變態的存在,鬼知道再往里走會遇見什么,所以說,你之所以覺得皇銀偽仙這種生靈極其稀少,那是因為你小看了大荒,至于鴻翔的魂影,非得要這個來承載嗎?有問題就想辦法解決嘛,不然長腦子干什么!”
沉吟已久的蕭聰說話了,
“我覺得老大你想的有點太簡單了,皇銀偽仙雖然拿到了鴻翔以自己魂影承載的《神秘古經》,但恐怕他還是不能將其完全利用,也就不能取得我們想要的效果,其實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那皇銀偽仙為什么能察覺到《神秘古經》的存在,他又將以何種方式利用《神秘古經》,但不管怎樣,如果他不能借助《神秘古經》取得神性的回歸,那對我們來說將是一場徒然。”
“不,是潛在的危險。”歐陽尋定定地說。
星流云呼出一口濁氣,沉沉道:
“那就在大荒中多設幾個套兒留作后手,說不定以后能用的上。”
蕭聰想著,微微點頭,
“這個倒是可以考慮考慮,而且,說不定這一次就能用得上。”
眾人聞言大驚,星流云詫異道:
“你什么意思!”
蕭聰面色波瀾不興,
“你忘了,上一次占卜的時候,得知有人在跟蹤我們,那些人估計是對面的,雖然已經分開那么長時間,但難保以后不再遇上,若是遇上,這些陷阱將會派上大用場。”
“可如何設置這些陷阱呢?”鴻翔撲閃著那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摸樣稍顯天真。
蕭聰低頭輕聲一嘆,
“這個,暫時不急,讓我們從長計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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