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幻針?”
明臺心頭“咯噔”響了一下。
在特工培訓學校,明臺接受過此類訓練。
但是強烈的意志,終究難以抵擋神經的麻痹。
他感覺全身一寸一寸地失去了知覺。
恍惚間,明臺耳邊響起了“嘀嗒嘀嗒”的聲音。
一個聲音仿佛從天上飄了下來,呼喚著他的名字:
“明臺!明臺!”
明臺覺得自己雙耳欲裂,昏昏欲睡,卻又閉不上眼。
明臺眼前逐漸幻想四現。
明鏡、明樓、王天風、于曼麗等人身影,走馬燈般交替出現。
“明臺,哪個密碼本是真的?”
那個聲音仿佛在耳邊,又好似在千里之外。
他雙目呆滯,眼神飄零,竟不自覺地回答著:
“曼麗那個密碼本很重要,上線……”
不!
明臺猛地一個激靈。
王牌特工的經驗,讓他又緊緊閉住了嘴。
他凝神定氣,像擠海綿里水分一樣,將雜念一一排出。
幻境,恰如蝴蝶一般飛散。
大友正舉著一只懷表,在他面前來回搖晃著。
這個鬼子,手段果然卑鄙!明臺清醒過來。
“你的上線是不是明樓?”
大友那張肥臉,也顫抖了起來。
“他是我大哥!”明臺大吼道,“我恨不得殺了他!他是個漢奸!”
片刻之前,大友對明臺說出密碼本的事情,正欣喜若狂。
他想進一步擴大戰果,徑直問起了明樓是不是他的上線。
沒想到,明臺破口大罵,含血唾液,飛濺在他的臉上。
大友被激怒了,收起懷表,抄起一柄通紅的烙鐵,狠狠地烙在明臺的肩膀上。
白煙直冒,明臺卻冷汗直流。
大友誘惑地說:“何必呢?說吧,說出來吧!你就自由了!”
明臺又神秘地笑著:“你想知道我的上線是誰嗎?”
“是不是明樓?”大友趕緊湊了上去。
他不相信有人能經得住致幻劑的作用。
“我的上線是汪曼春!是你!”明樓突然提高嗓音。
“混蛋!”大友低沉著臉,一把鋒利的小刀,捏在了手中。
那是專門切割肋骨肌肉的刑刀。
這種刑刀,只有兩寸長短,刀口上一邊排列著密密麻麻的倒刺。
刀一旦捅進肉里,抽回來便是無數塊肉屑。
大友猙獰著臉,朝著明臺刺去。
一旁的書記員抬頭看了一下大友,在審訊紙上,記下了一行字。
翌日,上午十點許,安州李家坡。
幾名難民模樣的人,正趴在坡后,舉著望遠鏡四處觀察。
“山本中佐,情報上說,第三戰區司令部就在這里!”
一個年輕難民模樣的人,壓低著嗓音,指著四公里開外的陳家祠堂。
“敵人司令部那幾部大功率電臺也一直在發報!”一名矮小的難民,拿下了耳機。他的面前,置放著一部微型電臺。
原來,這是一群日軍特工小隊!
陳家祠堂那里車水馬龍、守衛森嚴。
高聳的信號桿,四下布遍的明暗哨,時不時出現的小汽車,騎著快馬的軍人。
各種情形表明,這里乃是重要場所!
“嗯,看起來倒是挺像!”被稱呼中佐的中年人,放下了望遠鏡,發出了命令,“柳生,竹中,你們先開始作業!”
兩人隨即匍匐著身子,爬到了樹林里一條電話線旁。
那條電話線正是從陳家祠堂里,延伸出來的,設置的極其隱秘。
若不是山本中佐觀察力驚人,一般人以為那里只是枯草。
柳生熟練的將電話線切斷,簡單將線頭進行了處理。
竹中從背包中,取出一部電話機,將電話線插入了電話機后座的插口。
柳生向山本作了一個手勢。
山本如惡狼一樣竄了出去,鉆進了樹林里。
“喂,第三戰區司令部嗎?25師師長,請求通話!喂喂……哎,怎么通話斷了?”
話筒那邊,傳來了女接線員詫異的聲音。
山本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但是作為一名久經沙場的特工,時刻保持冷靜和謹慎,是必備的素質。
他一揮胳膊,柳生等人會意,迅速將電話線重新接上。
“晚上,我們再去偵查一番!一定要確定敵人司令部的位置!”
山本眺望著陳家祠堂,仿佛在打量著一個獵物。
晚上十點,鳩山興沖沖地拿起電話,給川本一郎打了過去。
此時,川本正坐在床上,打著盹。
“大佐,情報已經確認!”鳩山激動地說。
川本一郎聞言,疲憊的身體,似乎來了精神,他急忙說道:“你在辦公室等我!”
半小時后,鳩山將山本特工隊發來電報、大友的審訊記錄,呈給了川本。
川本一個字一個字地閱讀著,須臾之后,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大佐,山本中佐通過電話監聽、現場偵查等方式,確定李家坡陳家祠堂里,駐扎著敵軍第三戰區司令部。山本他們已經在跟蹤布控了!”
“唔,山本那家伙,果然搞特戰有一手!”川本點了點頭,又意味深長地說:
“敵軍司令部被監控,也是一份極具價值的情報。鈴木司令官的派遣軍,在完成對敵軍合圍后,可一舉擊破敵人司令部,敵人群龍無首,我們戰果就會更加豐碩!”
“大佐所言,真是一語中的!”鳩山發自內心贊嘆道。
川本翻閱著審訊記錄,若有所思地說:“我想大友這家伙,應該是采取了什么特殊措施了吧?否則毒蜂絕不會輕易開口!"
“大佐,您真是明察秋毫,大友在審訊中,給明臺注入了致幻劑。明臺失口說出‘錦瑟’身上的密碼本很重要!這也說明密碼本的真實性!”
“人在沒有意識控制的情況下,說出的話,往往是真實的!”川本笑著說,
“中國人有句話,酒后吐真言!說得就是如此啊!鳩山君,這一回,你是立下大功了!我會呈報梅機關向你表功!”
“感謝大佐栽培,都是大佐英明,卑職不過是執行命令!”鳩山恭敬地說道。
川本想了片刻,又說道,“立刻給磯谷將軍、申城派遣軍發報,將敵人司令部位置、兵力部署情況一一告知。記住,在電文中,一定要說明是在和76號合作之下,取得情報!”
“嗨!”鳩山應道,又不解地問道,“大佐,為何要提起76號的功勞?”
“鳩山君,凡事總得眼界開闊一些,畢竟在申城,我們需要76號的合作。”川本耐心地解釋著。
其實,一來二往,鳩山已經清楚了川本的伎倆:他是提前找好責任人,萬一出師不利,汪曼春就要承擔主要責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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