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言重了!"張大炮誠懇地說,“實不相瞞,今天在下過來,確有公干!但是平日里,都是先公后私,這一回,在下決定先私后公,先送送大佐!再談公事!”
真希微微頷首,以示謝意。
隨后,在竹內云子的攙扶下,真希邁著碎步,走進靈堂。
張大炮則掛著悲戚的表情,低首邁進了木樓。
麻生握緊武士刀,緊隨護衛。
鳩山、加藤、岡本等人相視一看,魚貫而進。
大廳里,陰風陣陣,鬼氣森森。
幾十片白皤,從天花板垂下,將大廳兩側遮得嚴嚴實實。
燭影搖曳。
張大炮趨步向前,兩眼機警地四下察看。
墻上,白花和黑布構成的巨大“奠”字。
“奠”字下面,是一張長條供桌。
“川本一郎大佐”牌位,赫然立在供桌上。
牌位前面,依次擺放著香爐和骨灰盒。
張大炮向身旁的真希低首,雙手接過香燭,正要慢步上前。
忽然間,他隱約察覺,一股殺氣,彌漫在周圍。
風乍起!
燭光倏的一暗。
一道白色刀光,如閃電般掠過。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刺入了眾人的耳膜。
須臾之后。
張大炮一身鮮血,手持武士刀,迎風而立。
刀鋒精準地搭在了鳩山咽喉上。
啪啪啪……
鮮血一滴一滴地濺落了下來。
白皤之后。
痛苦的呻吟聲,也持續傳來。
真希、竹內云子等人,大驚失色。
加藤、岡本也紛紛拔出手槍,緊張地瞄準張大炮和麻生。
“放了鳩山君,要不然我們要開槍了!”岡本大聲嚷嚷著。
“你們要干什么?”麻生拔刀相向,毫不示弱地怒吼道,“我們可是奉命前來!你們怎敢如此?”
“井下,你敢在大佐英靈前殺人嗎?”鳩山迅速反應過來,質問道,“你今天前來,是要大鬧靈堂嗎?”
言罷,他向加藤等人,丟了一個眼色。
加藤會意,一揮手,一小隊憲兵舉著槍,從白幡后沖了進來,將眾人團團圍住。
“鳩山!我要是你,會管好自己的脖子!以免一個不小心,會瞅到自己的鮮血!”張大炮厲聲吼道,“你們這些憲兵,居然帶槍進靈堂?還不給我滾出去!都想成為我的刀下鬼嗎?”
言罷,張大炮手中的武士刀,微微地壓了壓。
眾憲兵面面相覷。
鳩山臉色鐵青,尚在嘶吼:“他只是在嚇唬你們!不敢動手!你們還看著干什么?”
“不敢?”張大炮冷笑道,一腳將一樣東西踢到眾人腳下,“瞪大你們的眼睛,瞧瞧這是什么?”
眾人俯首定睛一看,頓時毛骨悚然。
一只血淋淋的手臂,生生地滾落出來。
手臂上,還握著一柄南部十四手槍。
鳩山看得真切,這是手下那名中尉的手臂!
“井下,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真希疑問道。
張大炮用腳踢了踢地上的手槍說道:“這槍,是我的!”
他話鋒一轉:“但這只手臂的主人,剛才正要射殺一個人!被我緊急處置了!”
“誰?”真希追問道。
“就是夫人您!”張大炮沉聲道。
真希和竹內云子大驚,異口同聲問道:“怎么會?”
“如果夫人您一旦被殺,我也會當場被害!”張大炮鳩山逼近。
鳩山臉色驟變。
“某些人,就會對上報告:井下前往川本府邸逼宮,遭到真希夫人反抗,情急之下,井下開槍打死真希夫人,最終川本的部下,為了報仇,殺掉了井下!”
“鳩山君,我這個推測,合不合理?”張大炮兩眼目光如劍,射向鳩山。
鳩山一怔,臉色變得煞白起來。
他千算萬算,沒有料到,張大炮會揭穿自己的陰謀。
眾所周知,川本與張大炮素來不對付。
知曉內幕的人清楚,兩人分屬不同派別,代表著水火不容的兩股勢力。
川本也多次坑害過張大炮。
如今,川本一死。
張大炮借著特高課工作,前來府邸報復,合情合理!
鳩山安排心腹中尉,在院門口收掉了張大炮、麻生的手槍。
又讓中尉從后門潛入木樓,藏在白皤后面,準備趁著張大炮上香的時候,用張大炮的手槍,射殺真希夫人。
鳩山等人,再召喚伏兵,除掉張大炮等人。
即便將來,梅機關追究起來,張大炮已死,殺害真希的罪名,又已栽贓在他頭上。
到最后,無非是處決幾名肇事憲兵,平息一下高層派的憤怒而已。
鳩山狡辯道:“你說得這些,都是天方夜譚!諸位都是來保護夫人的,怎么可能加害她?”
“這只手臂的主人,就在白幡后面,諸位不信,將他拖過來,一問便知!”張大炮見鳩山強詞奪理,一針見血地指出。
加藤等人自知理虧,賠著笑臉道:“井下君,都是誤會!”
“誤會?你們不僅會害死大佐全家,自己也會死無葬身之地!”張大炮冷笑道著。
舉槍的憲兵們,聞言不禁遲疑了。
“麻生君,將搜查令和電報,給夫人過目!”張大炮說道。
麻生點了點頭,輕蔑地收刀入鞘,取出搜查令、電報,雙手呈給真希。
真希看后,臉色驟變。
“一郎已然殉國,上峰為何如此待他?”真希激動地喊道,“你們怎么能如此對待一名忠誠的帝國武士?”
憲兵們又將步槍,對準張大炮和麻生。
鳩山趁機挑唆道:“夫人,他們過來,一定不懷好意,否則怎么會帶來一批憲兵?”
“夫人,大佐是忠勇的帝國武士,我之所以帶兵前來,是為了兩件事!”張大炮一字一頓地說,“一是維護大佐清白,二是保護大佐靈堂!”
鳩山啞然失笑道:“井下,你說這些的鬼話,恐怕連你自己都不信吧?”
這時候,院外,驟然響起一陣槍聲。
一個憲兵跌跌撞撞沖進靈堂。
“不好了!夫人,派遣軍一些軍官,喝得醉醺醺,沖到了路口!”憲兵吞吞吐吐地說,“他們揚言要……”
“要干什么?”真希急問道,“說出來!”
“要殺進府邸,把大佐挫骨揚灰!還說,要您去軍營服侍他們!”憲兵低下了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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