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麗踉蹌一步，還好黎夏及時扶住她，才沒有摔倒。
是的。
當初她是知道厲鎮山和李洛關系不和的。
她和顧如青離婚之后，帶著黎夏來到S市，后來陰差陽錯的得到厲鎮山的賞識進入厲氏。
當時和厲鎮山的關系，只是簡單的上下級，甚至連厲鎮山的面，她都見不到。
可厲鎮山這三個字，她如雷貫耳。
他太優秀了。
優秀到幾乎讓所有女人都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不過那個時候她也沒敢接近厲鎮山，知道自己身份不夠。
結果有一次，年幼的黎夏來公司找她，結果保安不讓她進來，是厲鎮山帶著她進來的，后面還允許黎夏在沒人看管的時候，在厲氏待著等她一起下班。
對厲鎮山來說，無足輕重的事情，在她這個剛離婚，孤苦無依的女人面前，就是天大的恩賜。
她開始接近厲鎮山。
晉升為他的秘書。
后來陪她一起出差。
心里的奢望也從可望而不可即，到想要站在他的身邊。
終于。
在陪他去國外出差的時候，她聽厲鎮山接到電話，說李洛不行了。
“厲總，和查爾斯先生的會議我們已經準備了一年……我們要不要和查爾斯先生說一聲？”
當時她說了這樣一句話。
厲鎮山果然留下來了。
再后來，用了點特殊手段，她成功在李洛去世之后，成為了厲鎮山身邊的女人，嫁進了厲家。
“厲西霆沒有追究以前的事情，那是看在您照顧奶奶和厲家人這么多年的面子上。”
溫傾語的話，打斷黎麗的回憶。
“我不知道應該說是您冷血，還是應該說您實在太重情，爸的身體，我要救——不管您同不同意。”
說黎麗冷血。
她對厲鎮山這么多年表現出來的，不可能是假的。
說她重感情，又怎么能助紂為虐？
“要是沒什么事，我先走了。”
溫傾語離開。
黎麗看著她的背影，久久說不出話。
她以為自己隱瞞得夠好了。
原來這么容易就被人看穿。
溫傾語心情糟糕得不行，手里的三明治已經完全吃不下去，走到垃圾桶前，剛要扔，一只手伸出來將她拉過去，牢牢抱在懷里。
剛要尖叫，聞到淡淡的梅花香味，溫傾語的心安定下來。
她環住厲西霆的腰：“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
距離厲氏的下班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呢。
“想你就過來了。”
厲西霆將下巴抵在她纖細的脖頸邊上，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
“你……聽到了？”
察覺到他的情緒有些不對勁，溫傾語試探著問道。
“嗯。”
厲西霆悶悶的應了一聲。
“……你別把她說的話放在心上。”
他應該很難過吧。
所有人都覺得他享受到身為厲家人該享受到的一切，實際上，又有誰去在乎那個時候的厲西霆的感受呢？
溫傾語抬手，摸了摸他的頭發，說話的語氣和對厲墨辰說話的時候一樣。
“你別難過，沒事的。”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因為她幾乎從來沒有被別人安慰過，只能笨手笨腳的，去安撫厲西霆。
他的頭還埋在她的脖頸邊上，她也不敢動彈，僵直著身體，等著厲西霆自我調整。
半晌。
從她脖子邊上，傳來一陣低低的笑聲。
溫傾語：“……”
埋在脖子邊上的男人腦袋動了動，笑聲低沉，無比悅耳。
溫傾語：“……厲西霆，你耍我呢？”
她險些被他給氣笑了。
她這么擔心他，他居然在她的面前扮柔弱。
還以為多難過多傷心多委屈呢。
厲西霆抬頭，看著氣得不輕的溫傾語，捏了捏她的臉：“逗你的。”
“你真的好幼稚！”
這個男人。
每一次都能刷新她對他的認知。
“是你把你的男人想的太柔弱。”
厲西霆失笑，“他們怎么想，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
他從沒有把黎麗他們當成過一家人，誰會在乎一個外人的看法？
“不過你能那么維護我，我很高興。”
他是心里高興。
除了厲奶奶，他從來沒有被人維護過，小時候被厲南天纏得煩了，他就會兇厲南天，等他哭著去找厲鎮山，等著他的就是一頓皮鞭抽打。
沒想到有一天，他還能等到一個人來維護他。
“誰維護你了。”
溫傾語知道他聽到了開始她說的話，俏臉浮上一層紅暈。
厲西霆知道她臉皮薄，要是再逗下去，估計真的要發脾氣了，只好作罷，視線下移，看到她手上的包裝三明治，濃眉皺起來。
“就吃這個？”
“嗯，太忙。”
溫傾語把看了眼手里已經被捏的有點變形的三明治順手扔在垃圾桶里。
“我讓你過來，你就是來這么對待自己身體的？”
厲西霆抬手，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指。
這是他很喜歡做的親昵動作，溫傾語已經習慣了。
一邊說話一邊離開醫院，坐進車里，厲西霆給她系上安全帶，溫傾語已經靠著座椅后背閉上眼睛了，肉眼可見的疲憊。
“要不今天先回家？”
雖然今天他已經準備了很久。
可比起這件事，他更希望她能好好休息。
“沒事。”
溫傾語累得眼睛都沒睜，“你不是說要一起去吃晚飯么？我瞇一下就好。”
話剛說完。
溫傾語的頭一歪，人已經睡著了。
她睡得很沉。
厲西霆看著她，濃密的睫毛垂著，在白皙的臉上投下一層陰影，那雙平常總是帶著幾分警惕的狐貍眼也閉上了，整個人收斂了幾分鋒芒，看上去像是鄰家女孩一樣可愛。
可愛。
這兩個詞，和溫傾語絕對不掛鉤。
可現在在他的面前，她總是會無意識的暴露自己少女的那一面。
或許，她應該從來沒有好好體會過當少女時候的感覺。
在監獄的那五年。
是她最寶貴的五年。
還沒有來得及體驗那個年齡階段的快樂，就已經被送進監獄，嘗盡冷暖。
厲西霆心酸無比，抬起手無比溫柔的摸了摸溫傾語的頭。
她沒有醒，像只貓兒一樣在他的手掌位置蹭了蹭。
厲西霆失笑，探身從后座拿了一個毯子過來，給溫傾語蓋上了。
又把車里的空調溫度稍微調高一點，生怕她感冒。
結束了這一切。
厲西霆才發動車子，帶溫傾語離開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