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出手的是方墨淵。
他有元神境中期的修為,在一品樓所有高手中,戰力能排進前三。當初跟白衣會在飛雪樓談判,也是仗著這份實力,才沒有第一時間被圍攻至死,給了在外圍接應的扈紅練以支援的時間。
雖然面對的趙玉潔,不過是一名御氣境修行者,但此刻方墨淵卻是全力施為,殺雞用牛刀,只求一擊必殺,不給對方任何生機!
他的劍很鋒利。
死在這柄劍下的江湖修行者,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其中不乏元神境高手。
他的劍很快。
眨眼便到了趙玉潔身前,真氣催動劍身上的符文陣列,發出奪目的寒芒,一道鶴影憑空浮現,伴隨著攝人心魄的響亮鶴唳——那是方墨淵的元神之力!
這一劍只要擊中趙玉潔,不管是不是刺進咽喉,磅礴的真氣都足以震碎趙玉潔全身經脈,乃至將對方的軀體完全轟碎,讓她在仙鶴之力下化作一灘肉泥!
眼看方墨淵就要得手,千鈞一發之際,一柄帶著靈鼉之影的手斧,從趙玉潔身側劈斬而下,正中方墨淵手中長劍!
力道之大,長劍頓時被劈歪,方墨淵倏忽一怔,他連忙回劍調整劍式,同時面容肅殺的向出手之人望去。
那是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方墨淵記得很清楚,對方是駕駛馬車的車夫!卻沒想到,這人竟然也有元神境中期修為,實力并不弱于他!
“徐明朗竟然派了這樣的好手護衛趙玉潔,這女人是有多得徐明朗關心?”方墨淵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動作卻沒有絲毫遲疑,揮劍繼續搶攻,跟同境車夫戰在一處。
他雖然被車夫擋住,一時半刻無法靠近趙玉潔,但他卻并不著急。
他還有三名同伴,只要他纏住這名車夫,同伴足以趁機摘下趙玉潔的人頭。
驟然遇到襲擊,趙玉潔雖然心驚,但并沒有慌亂,被車夫拉到后面以后,她沒有絲毫遲疑,當即施展身法,以最快的速度沖向綢緞莊大門,想要進去躲避。
但就在這時,側方的屋頂忽然沖下來一人,在她這個御氣境修行者看來,對方的動作快逾閃電,下一瞬就會一記手刀將她的脖子砍斷!
面對近在咫尺的威脅,趙玉潔卻像是沒看到一樣,根本沒有任何閃避停留的意思,只是埋頭繼續前沖!
她躲不過一個元神境高手的襲擊。
也不需要躲。
在間不容發之際,斜刺里沖出來一名修行者,迎面撞上了從屋頂殺下,尚在半途、腳未沾地的一品樓四當家,攔腰抱著對方側翻出去!
這是趙玉潔的第二名元神境護衛!
跟車夫不同,他沒有跟在明處,而是暗中隨行保護。
兩名元神境中期修行者,一明一暗隨行保護,這是世家嫡系公子才可能有的待遇!
就在這名護衛跟一品樓四當家相撞的一剎那,另一邊,一品樓第三名元神境高手,已經趁虛而入,手中鐵釬一樣的黝黑兵刃,帶著蟒蛇虛影,以毒舌吐信之態,擊向趙玉潔!
他擊中了。
一品樓的精銳修行者,在江湖里摸爬滾打多年,過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他們固然不懂軍事不知騎射,但像這種刺殺的活計,卻能配合得天衣無縫!
沒有任何意外,趙玉潔被鐵釬擊中胸口,狐貍般哀鳴一聲,一口鮮血噴出,本在前奔的身影,頓時如斷線風箏一般,側飛出去數丈遠,將一輛馬車砸翻,撞碎了車廂,壇子一樣滾上街道,停下時已經沒了動靜,驚得行人一陣尖叫躲避。
在趙玉潔還在橫飛途中時,綢緞莊里已經沖出一名元神境高手!
看他的穿著氣度,透著一股商賈氣,應該是綢緞莊的主事。
他一眼看到家主最寵愛的小妾被擊飛,頓時驚駭得目眥欲裂!
而這時,將一品樓四當家撞開,讓其砸倒了綢緞莊屋墻的第二名護衛,已經拔劍在手,于瞬息之間刺中了,手持鐵釬的一品樓元神境初期修行者!
他在對方發動突襲時,就已經察覺,連忙轉身阻攔,卻是救援不及,但在對方擊中趙玉潔之后,還是刺中了對方肩膀。
沖出門的元神境初期綢緞莊主事,面對門外的形勢,沒有理會刺客,第一時間飛掠到趙玉潔身前,手中長劍閃電般探出,架住了斬至趙玉潔脖頸前,要將她人頭砍下來的一柄長刀!
“不管你們是誰,敢動宰相府的人,今天你們都死定了!”綢緞莊主事怒火攻心,既憤怒又絕望,一劍接一劍攻向這第四名殺手,完全不顧防御,只想將對方擊殺于此!
撞塌了綢緞莊屋墻的四當家,在面前同伴肩膀中了一劍后,迅速沖了上去,從那名護衛背后發起進攻,將對方逼退,這才沒讓自己的同伴被當場擊殺。
方墨淵看清場中局勢,已經察覺到都尉府、京兆府方向,都有強者氣息出現——京兆府眼下雖然式微,但京城有多名元神境修行者當街動手,他們不可能連面都不出——斷然喊到:“風緊扯呼!”
虛晃一擊,將面前的對手逼退,方墨淵從懷里掏出兩顆煙丸往地上一扔,隨著白煙爆開,趁機飛掠而退。
不只是方墨淵,其他幾名一品樓修行者同樣是如此施為,第一時間撤出了戰圈,各自朝著不同的方向飛快遁走——只有那名肩膀受傷了的修行者,由四當家帶著一起離開。
襲殺突然,撤退迅捷。
街上行人都還沒反應過來,他們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屋頂。
“賊子休走!”車夫見狀,哪里肯放任方墨淵離開,怒吼一聲就要追擊。
“不要追,別中了調虎離山計!”另一名護衛攔住了車夫。如果他們分出兩人去追擊,能不能追到人兩說,如果暗中還有刺客繼續襲殺趙玉潔,那情況就不妙了。
這名護衛已經注意到,趙玉潔雖然身受重傷,但并沒有當場死亡,應該是身上穿了徐明朗給的上品內甲,這才能在元神境初期修行者一擊之下不死。
如果只是由一人去追擊,則可能反過來被對方重創乃至擊殺,他們現在還不知道出手的是誰,更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有沒有其他高手接應。
車夫憤恨不已,卻也是無可奈何,只能聽從同伴的建議。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會有四名元神境高手——其中還有一個元神境中期,不顧被官府搜捕追查的風險,當街襲殺區區一個宰相妾室!
兩名護衛來到趙玉潔身前的時候,綢緞莊主事已經在用真氣為她調理傷勢。
趙玉潔傷得不輕,元神境全力一擊,不是她這個御氣境能夠承受的,縱然有上品內甲保護,攜帶元神之力的真氣,也震傷了她的臟腑。
眼下她面色青紫,渾身發抖,嘴角不斷往外溢血,竟然怎么都止不住,整個人閉著眼,已經是危在旦夕。
車夫掏出一個丹藥瓶子,倒出一顆非常珍貴的救命丹藥給趙玉潔服下,“快將她送回府中療傷!”
等徐明朗得到消息,從皇城匆匆趕回,府中的元神境后期強者,已經幫趙玉潔穩住了傷勢。
看著躺在錦榻上滿面病容,神情萎靡,仿佛隨時都可能被一陣風刮沒最后一口氣的佳人,宰相大人不禁怒發沖冠。
“飯桶!老夫養你們何用!”徐明朗一腳一個,將跪在地上請罪,隨行保護趙玉潔的兩名護衛踹飛出門。
發泄了一通怒火,他又陰沉著臉下令:“查!給我把人查出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要造反不成,連本公的愛妾都敢動?!”
說著,他殺意森森的道:“讓京兆府出動所有衙役,配合徐氏族人大索全城!再派人去都尉府問問,他們是怎么維持京城治安的,出了這么大的事,要是抓不到人,朝廷憑什么還給他們發俸祿!”
天子一怒伏尸百萬,宰相之怒雖然差些,但也足夠讓燕平城震顫不已。
下完了命令,徐明朗將所有人都趕出去,獨自在趙玉潔榻前守候。
這一守就是大半日,連宰相夫人來了,都沒被允許進門。宰相這白發老者,對趙玉潔這紅粉佳人用情之深,由此可見一斑。
在徐明朗看來,有人行刺趙玉潔,分明就是沖著他來的。
一個孤苦無依的民間女子,能有什么仇人,值得對方動用四個元神境?對方肯定是為了針對他,趙玉潔是被他牽連,替他擋了刀子。
正因如此,徐明朗不由得更加疼愛自己的這個小妾。
夜里,趙玉潔醒來之時,徐明朗已經回了書房。他作為宰相,在年尾有太多事,不可能一直守在趙玉潔身邊。沒看到徐明朗,趙玉潔心中一冷,無端升起一股煞氣。
不過她并未有任何表現,只是那雙清明的眸子變得更加冷冽,猶如萬年冰石。
確認自己沒有殘廢,身體沒有落下什么隱疾,趙玉潔開始迅速思索整件事,冷靜分析快速推斷。
毫無疑問,對自己動手的,只會是趙氏。說不定就是趙寧親自下的命令,只有對方這么想要將她除之而后快!
在之前派遣三名御氣境后期修行者刺殺趙寧失敗后,趙玉潔就想到了可能會有這么一天。害人者人恒害之,沒有只準她對付趙寧,不準趙寧對付她的道理。
害人的人,不防著別人害自己,那就是自以為是的傻子。所以,為策萬全,她早早向徐明朗吹了枕頭風,讓對方派遣高手,在自己出門的時候保護自己。
故此,她身邊才跟著兩名元神境中期修行者。
只是她沒想到,趙寧為了殺她這個御氣境的修行者,竟然一次就派出了四名元神境!如果不是有徐明朗給她的上品內甲,她已經沒命了。
“我只不過是派人行刺了他一回,他就能這么快找到我的蹤跡,還給我布下這般殺局……這家伙是什么時候變得如此聰明的?”
趙玉潔眼神閃爍,最終只能承認,她或許從來就沒有真正了解過趙寧。
然而這并不重要,彼此作為死敵,往后有的是時間互相充分了解,而最好的結果,是在這期間將對方早早除掉。
“照現在的樣子看,要把趙寧單擰出來殺掉,已經幾乎沒有可能,而他又在步步緊逼,我決不能放任他繼續針對我……
“仔細想想,也只有先推倒趙氏,才能有殺他的機會,這樣也能徹底解決問題……要推倒趙氏,光靠我自己的那點力量,是怎么都不夠的,我必須要借徐明朗這老色狗的勢!”
趙玉潔的思路漸漸清晰,她這些時日在宰相府與聞機密,已經了解到很多朝廷局勢,對世家斗爭的現狀也心里有了譜,“如何說服徐老狗先擊中力量對付趙氏?”
經過一陣權衡,她腦子里已經有了想法。
丫鬟在發現趙玉潔醒來后,依照徐明朗的吩咐,趕緊去通知他,等趙玉潔的思考有了結果,徐明朗也到了她的床榻前。
一時間,免不得郎情妾意,君發誓要為妾報仇,妾流著淚請君為自己做主。過了小半個時辰,忍著惡心與鄙夷的趙玉潔,終于陪徐明朗演完了這場柔情戲碼,借著徐明朗說要為她出氣的話頭,進入正題。
“劉氏覆滅后,將門聲勢大震,有團結起來反撲門第的勢頭,他們接下來必有行動。為了分散您的注意力,方便他們布局,行刺妾身讓妾身死于非命,使您神思不屬,無疑是很合理的選擇,可以贏得寶貴時間。
“放眼大齊朝野,有這個膽量有這個實力的,也只有將門之首的趙氏了!妾身敢說,今日的刺客一定抓不到,這就是因為有趙氏暗中相助……”
說到這,趙玉潔面容凄婉,妄自菲薄道:“妾身只是一介鄉野村姑,今天雖然遭難,但好在沒有大礙,您身負皇朝社稷之責,萬莫因為妾身,而壞了既有謀劃。”
徐明朗的確有既定謀劃,那就是先對付門第里的陳氏,等安定了門第內部,再合力對付將門。
但那是之前。
他沒想到將門的攻勢會這么大,這么無所顧忌,都直接對自己的愛妾動手了!這個時候如果還內部相爭,那無疑是給將門機會!他理應調轉槍頭,帶著門第先共同對外。
而今日之事,也給了徐明朗一個團結門第的充分理由。
陳氏等門第雖然跟他不合,但畢竟是門第,自身利益跟文官集團利益緊密相關,在將門如此“窮兇極惡”的情況下,不至于不識大體,還跟他針鋒相對。
“你且無憂,不管對手是誰,我必為你討回公道!”徐明朗神色堅決的表明了態度。
他雖然寵愛趙玉潔,也不吝嗇賞賜,更可以提升她在宰相府的地位,增加她打理的產業,派遣高手保護,但身為宰相,門第第一人,徐明朗絕對不至于為了對方,而影響朝堂權力斗爭的大事。
哪怕對方死了,他該做什么還是會做什么。
只不過今日之事,給了他一個恰當的機會而已。
……
彎月如鉤,幾乎要看不見了,這說明月底就在眼前,因為是臘月,所以月底也即年底。站在窗前的趙寧負手抬頭,仰觀半響月色,心如明鏡,不惹一絲塵埃。
“我等無能,沒能殺掉目標,請公子降罪!”
扈紅練在他身后稟報完今日刺殺行動,慚愧不已的蹲身請罪。以趙氏跟一品樓的關系,“降罪”兩個字有些重了,扈紅練卻說得肅殺鄭重,可見自責尤甚。
“方墨淵的行動沒有問題,沒能得手并不全怪他們。不過責罰還是不可避免。”趙寧的聲音很淡,沒有絲毫波瀾。
他其實并不生氣。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
能殺掉趙玉潔,徹底解決這個隱患,那自然是最好,這也是趙寧布置這個行動的第一目標。
但沒能殺掉趙玉潔,未必就有多么糟。
以趙寧兩世為人對趙玉潔、徐明朗的了解,此事之后趙玉潔、徐明朗會有什么反應,他清楚得很。
而那,正是他想要的。
凡事未慮勝先慮敗,這是趙寧的習慣,也是謀國謀天下者該有的起碼素質。對于一件沒有十成把握的事,只有在確定失敗了也沒什么損失的情況下,他才會放手去做。
而刺殺趙玉潔這件事,還有些不同:它無論成功還是失敗,都對趙寧有大好處。
當然,前提是方墨淵等人不能當場被擒住。
有類似效果的事情不止一件。
只有當一件事無論是成還是敗,都對謀劃者有益無害時,謀劃者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有些時候,要解決敵人,尤其是快速解決敵人,是需要敵人先出手,主動來進攻、來挑事的。
譬如狩獵,獵人跟猛虎對峙,無論獵人射箭還是出刀,猛虎都能有所應對,未必能殺傷對方;而只有當猛虎主動撲過來時,獵人布置的陷阱才能生效。
在這種情況下,如何讓猛虎主動出擊,就是大有講究的關鍵。
趙寧見扈紅練面色不好看,便笑了笑,“不必太過自責,也不必著急。馬上過年了,得有一個好心情才是。但凡正經大行動,都是需要時間組織的。我們以逸待勞,大可以先過個好吃好喝的好年。而對趙氏和一品樓來說,今年都是個豐收的好年份。”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星星閱讀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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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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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