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第一太子妃 > 第99章 血滴凝珠
  “咚……咚……咚……”

  夜色愈加寂靜,外頭傳來隱約的更夫打更聲。

  已經過了三更天。

  宋弗的寢屋外間,點著一盞螢火小燈,是為著主子有事,侍女丫鬟不至于摔倒。

  屋子里,光線昏暗。

  宋弗沒有睡,坐在床上,靜靜的看著窗外的小池塘。

  小池塘被月色籠罩著,荷葉已經長出了小小的葉片。

  夜風吹來的時候,微微擺動,又從窗口進了屋,吹起紗帳輕輕飄揚。

  她整個人藏在夜色里,白紗帳下透出模糊的影。

  就著窗口傾瀉而下的月色,宋弗伸出手,右手指尖摸著左手的小指。

  手指在小指的指腹上,來回摩挲。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弗下了床。

  走到桌邊,點了燈。

  她從梳妝臺上拿起一根尖利的發簪。

  然后在桌前坐下,拿了一個杯子,倒了一杯清水。

  伸出左手的小指。

  她低頭,看著小指指腹,握著發簪的右手,微微發抖,顯示出她此時的緊張。

  歡顏暮,在最初沒發病的時候,一般的大夫都看不出來,卻有一個最簡單測試的方法。

  那便是從小指指腹,擠出一滴血,滴入清水中。

  正常人的血,入水而化,呈絲樣,在清水中散開。

  但中了歡顏暮的人,小指的這一滴血在化開之前,并非成絲狀,而是呈水滴狀。

  在花滿堂,陸涼川給她喝了一顆解毒丸。

  聽聞十分名貴。

  她有一絲僥幸,那一顆名貴的解毒丸,是不是已經把她體內的歡顏暮也給解了?

  宋弗看著杯中的清水發呆,不敢動手。

  一陣涼風從窗外掠來,她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清醒過來,宋弗低頭,拿著簪子的手劃開了左手小指的指腹。

  鮮血從傷口涌出。

  燈放近些,她小心翼翼的把這一滴血擠入杯中。

  血入杯中,清水發出嗒的一聲輕響。

  她滿懷期待,定定的看著杯中,眼睛一眨不眨。

  心跳得飛快。

  “砰砰砰……”

  整個人似乎都熱了起來。

  只見杯中的血,呈水滴狀,向清水中往下沉,而后散在清水中。

  宋弗眼中的光,霎時熄滅。

  是她天真了。

  李元齊用來對付一國儲君的東西,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就解了。

  歡顏暮查不出,沒有解藥。

  桌子上,燈芯輕輕搖曳。

  宋弗靜靜的看著桌子上的杯子,看著杯子里的水。

  希望它有奇跡發生,然而并沒有。

  她回想著,自己取血的步驟有沒有出錯,企圖找出證明是不是自己的操作錯了。

  但是沒有。

  前世,這樣的事,她做過很多次,就是不相信自己中了這種毒。

  但每一次,結果都一樣。

  這一次,也一樣。

  除了血珠散開前的水滴,比前世要小上許多,其它沒有任何差別。

  而這一次,小上許多的水滴,她猜測,或許是自己還沒有圓房的緣故,也或許是這顆名貴解毒丸多少起了效果的緣故。

  無論如何,血珠依舊呈水珠狀,便說明,她體內的毒,還在。

  宋弗吹了燈,上床躺下。

  突然一下,只覺得渾身冰冷,遍體生寒。

  她為自己蓋上被子。

  一言不發。

  閉上了眼睛。

  次日,四月初十。

  春盛,天晴。

  朝陽落下,荷葉田田,小池塘邊的綠色小草伸展著身姿,葉片上沾著露水,生機勃勃。

  一早,宋弗就行了。

  流蘇進屋的時候,見宋弗已經穿戴好了。

  “娘娘,怎么沒有叫奴婢?”

  宋弗:“難得早起,便自己動手了,上早膳吧。”

  “是。”

  流蘇退下。

  感覺到今日的娘娘怪怪的,但她卻說不出來。

  就是,怪讓人心疼的,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

  宋弗用了早膳,流蘇把最新的消息稟告了一遍,然后送來了丞相府的回信。

  宋弗了然的點點頭,看完回信,跟她想的一樣。

  宋立衡不會來。

  流蘇:“宋丞相還說,讓娘娘顧著著側妃。”

  宋弗:“不用顧。

  “他不是顧著宋雨薇,是想要宋雨薇替我生孩子。”

  流蘇不明所以,雖然娘娘不愿意跟太子圓房,更別說生孩子。但宋丞相并不知道,照理來說,宋丞相應該期望娘娘生孩子才對。

  “可要回應一二?”

  宋弗:“不必,讓他著急去吧。”

  “是。”

  前頭有人過來傳話:“太子妃娘娘,太子醒了。”

  宋弗:“嗯,本宮隨后就去。”

  侍女退下,宋弗起身凈手,流蘇送來帕子,看到宋弗左手小指上的傷口,嚇了一跳:“娘娘,你受傷了。”

  宋弗的動作頓了一下,她撫上心口,輕聲道:“無礙。”

  流蘇見著這樣的宋弗,嚇壞了:

  “娘娘,奴婢替你包扎一下。”

  宋弗放下帕子,在椅子上坐下來:“也好。”

  傷口已經凝固了,不過是簪子破壞的傷口,看著有些可怖。

  流蘇小心翼翼的上藥包扎好,心疼得不行。

  “娘娘,這幾日別碰水了。”

  “好。”

  收拾好,宋弗起身,往樂施院而去。

  太子府,樂施院。

  李元漼早上一起來,便先把幕僚叫來,詢問事情的最新進展。

  幕僚支支吾吾的稟告完,李元漼忍不住摔碎了藥碗。

  “廢物,一群廢物。

  “怎么就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本宮?

  “大理寺和刑部都是死的嗎?就任由別人栽贓嫁禍給本宮,他們都分不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嗎?”

  李元漼氣得傷口又開始滲血。

  太醫趕緊過來換藥包扎。

  一個個都被李元漼狠罵了一頓,太醫們不敢吱聲,包扎好后跪了一地。

  李元漼看了他們一眼,心中煩悶,將人轟了出去。

  外頭侍女來報,語氣哆嗦:“殿下,太子妃娘娘來了。”

  李陽漼此時又急又氣,心中郁結,一聽宋弗來,趕忙道:“讓太子妃進來。”

  “是,”

  宋弗一進門,就看到一地的狼藉。

  讓人把地上的東西收拾好,然后在李元漼對面的桌子旁坐下。

  “殿下稍安勿躁。

  “眼下明顯是有人要針對太子府,我們若先自亂了陣腳,豈不是給了敵人可乘之機,怕是正中對方下懷。”

  李元漼看著宋弗,眉頭緊皺:

  “愛妃言之有理,那眼下,我們應當如何?”

  宋弗:“讓他們去查,等他們查到了確鑿的證據再說。

  “若查不到,那一切都是猜測和懷疑,當不得真。”

  李元漼不解:“那就讓這些莫須有的傳言,壞了本宮的名聲?”

  宋弗:“太子殿下,一點名聲并不重要。

  “齊王晉王,哪個不是被人說過來的,你看他們誰介意了這個東西。

  “就連當今皇上,曾經也不少人說,但是現在,誰敢。

  “名聲這種東西,可以靠自己掙回來,不必計較一時的得失,壞了大事。”

  聽著宋弗的話,李元漼臉上的焦急一下子散了個干凈。

  “那,若是他們真找到了,什么所謂的證據,那本宮該如何?”

  宋弗:“那太子殿下那個時候再去宮中喊冤也不遲,現在莫先自亂了陣腳。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但假的就是假的,陷害就是陷害。想來皇上一定能看出事情的真相。”

  李元漼:“但,若父皇也被奸人蒙蔽,認為本宮有罪呢?”

  宋弗:“那就是皇上真的要太子殿下死,無論太子殿下有沒有罪,太子府都只有死路一條。”

  李元漼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宋弗是什么意思。

  皇帝并不昏庸,反而很精明。

  肯定不會看不出來,這是有人要陷害他。

  若皇帝愿意相信他,如何都能證明他的清白。若皇帝不相信,那他做什么都是徒勞。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朝廷向來如此。

  李元漼有些慌了,這些道理他向來明白,但是當真正自己在事里,又聽到這些話,感覺完全不同。

  今日的宋弗,太過犀利。

  連這種話都敢說。

  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那依愛妃所言,本宮應當如何?”

  宋弗:“靜觀其變,什么都別做。”

  宋弗說完,把手中宋立衡的信遞了過來。

  李元漼面色狐疑,把信接了過來。

  等看完信之后,臉色那叫一個不好,

  質問宋弗:“丞相這是什么意思?不來?”

  宋弗看李元漼生氣,面不改色。

  “父親如何想的,我也不知道,不過他不來,自然有他的理由。”

  李元漼感覺到了自己被冒犯,不被尊重,面色更不好看。

  “什么借口理由,自己的女兒在牢里關著。本宮眼下這種境地,他居然來見一面都不肯。

  “就算不來,竟然也沒有提供只言片語的建議。”

  李元漼語氣憤憤。

  等說完,壓低聲音嘟囔了一句:“這個老狐貍。”

  心中卻道:眼下還有用他的時日,等有一日,丞相府無用,本宮絕對要他好看。

  他看著宋弗,想到宋立衡的信,不想給宋弗好臉色。

  但是一想到眼下不是跟丞相府撕破臉皮的時候,還是換了態度。

  對著宋弗艱難的做出了一個笑容:

  “本宮知道了,愛妃回去吧。”

  宋弗起身:“臣妾告退。”

  李元漼心里想著事,沒有發現,宋弗這一回來見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行禮。

  出了樂施院的門,流蘇想問些什么,但是看宋弗的臉色,也不敢開口。

  靜靜的在一側跟著。

  宋弗:“讓夏鳶去樂施院吧,看著李元漼,別讓他多事。”

  “是。”

  回到棲風院,林望甫送來了秘信。

  宋弗讓流蘇回了消息。

  “無論查到什么,一切如實稟報,不過下午再入宮。”

  流蘇明白宋弗的意思。

  等今日飾品的事情爆出來,水便更渾了。

  娘娘既然后面要坐實齊王的罪,那么眼下太子的罪便是暫時的。

  把時間錯開,會更容易引人遐想,從而給太子府一些喘息的機會。

  宋弗吃了一口點心,又叫來了流蘇。

  在她耳邊低語了一陣。

  “把這個消息,告訴京兆尹府衙大人王槳。”

  流蘇:“娘娘……這般,是威脅。”

  宋弗又喝了一杯茶:“是,就是威脅。”

  流蘇愣了一下:“這藥,是不是下得太猛了些。”

  宋弗:“對于墻頭草,不下猛藥不站隊,我就是要逼他就范。”

  “是。”流蘇低頭應下。

  心道:娘娘和公子也不知道是誰學了誰,連手段都差不離多少。

  公子還稍微迂回一下,放長線釣大魚。

  娘娘相當簡單粗暴。

  宋弗想到什么又問道:

  “范陽儲瑛,還有多長時間進京?”

  儲瑛,是范陽有名的道士。

  前世被李元齊招了入宮,求仙問藥那一套,深得皇帝的信任。

  后面奪嫡大戰爆發,他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她對儲瑛有一定的了解,上一世,李元齊對他用了什么手段,她也一清二楚,這一回只要如法炮制,儲瑛便一定會聽話。

  上個月,盛家薛家出事后,她和陸涼川在晚意樓見了一面。

  她特意提醒了這件事。

  按照陸涼川的行事手段,現在應該有眉目了。

  流蘇:“這個奴婢一會兒去問問,上回聽公子那邊的人說,人已經找到了。”

  宋弗:“嗯,去吧。”

  流蘇出門,大概一個時辰后回來的。

  向宋弗匯報情況。

  “娘娘,王槳那邊表態了,愿意追隨娘娘。”

  宋弗:“嗯,很好。

  “他欠著有些債,替他還了吧,用人總是要先禮后兵的。”

  “是。”

  流蘇:“范陽的儲瑛已經進京了。

  “公子的意思是,借由晉王的手把人送進宮。如此在宮中,馨貴妃也能得用。”

  宋弗:“就這么辦。”

  她也是這么想的,陸涼川和她想到一起了。

  儲瑛進宮,最好是皇子引薦,太子無用,李元齊危險,李元晉是最好的人選。

  “晉王那邊如何?”

  流蘇:“沒有動作,安安穩穩的在府中養傷,看著齊王府背地里動作,太子跳腳。”

  宋弗:“倒是沉得住氣,齊王呢?”

  流蘇:“背地里做了不少事,讓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太子府。

  “看起來,也是想要把水攪渾,起碼讓大家的目光別再盯著齊王府。”

  宋弗:“禍水東引。”

  “隨他動作去吧,很快他就動不了了。

  “只要太子不多事,這件事便沒什么可擔心的了。”

  “是。”

  宋弗:“什么時辰了?”

  流蘇:“還不到午時。”

  宋弗在椅榻上坐下,左手搭在扶手上,露出受傷的左手小指。

  她微微一勾,指頭的傷口發出輕微的疼痛。

  “今兒初十,

  “飾品的事情會鬧出來。”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