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之中,靜悄悄的一片。
除了外邊小雨淅瀝的聲音以外,幾乎沒有其他嘈雜的聲音了。
一夜未眠。
現實里有強敵環伺,盧亞不敢把意識鉆進筆記本里,免得到時候真發生什么事了,安排小樹人逃跑的時間都來不及。——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他還需繼續觀察情況,不敢直接跑出徐家莊園。
盧亞將意識分半,一人一樹,就這么坐在窗戶邊觀察著天色,直到天亮。
清晨第一縷陽光穿透下來的時候,那密布的烏云也被驅散了。
碧空如洗。
‘烏云散開了,那條邪龍應該是放棄了。’
盧亞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小樹人在旁邊瞇著三雙眼睛,然后小腦袋一歪,直接睡在了被雨水淋濕的床上。
‘我就閉目養神一下。’
而盧亞的本體,則是哈欠連天的走到另一邊的沙發,想著瞇一會眼睛,但沒想到直接就睡著了。
咚咚咚——
也不知道過了幾個小時,反正睡得有些迷糊的盧亞,聽到門口的重重敲門聲。
“盧亞,開門。”
格羅婭站在門邊,一邊敲著門一邊喊道。
她的表情有些疑惑。
現在都快中午了,盧亞這個平日里早起晨練的家伙,居然會睡到這個時候?
別又練功走火入魔了吧?
咔嗚——
小樹人半瞇著睡眼,從床上跳下來,然后走到門邊正準備開門。
發現門把手高高在上,根本不是他能觸碰到的。
坐在沙發上的盧亞,瞬間從迷茫之中驚醒,他剛才分出了兩份意識,差點把本體和分身搞混了。
要是用小樹人去開門,他自身的底牌就得暴露了。
小樹人連忙邁著小腳腳,一溜煙跑到了書包旁邊,然后直接鉆了進去,而盧亞則從沙發上坐起來,升了一個懶腰之后,將客房的門打開。
格羅婭久叫不應,都在考慮要不要找女仆長拿鑰匙了,看到只穿著短褲開門的盧亞,微微皺起了眉頭:“我還以為你又走火入魔了,這都中午了。”
“沒有沒有。”盧亞察覺到對方的目光的懷疑,不動神色的解釋著:“睡過頭了,再勤奮的人,也總有偷懶的時候。”
格羅婭不置可否,她的表情有些不好看:“把東西收拾一下,吃個中飯我們就離開。”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情了?”盧亞心中一動,但表面上還是一臉困惑:“流派戰爭結束了?”
格羅婭帶他來徐家,是過來避難的。
這段時間過得的確很舒服,這里好吃好喝好玩的,還有女仆端茶倒水什么的,可謂是應有盡有。
除了某個會湊過來占便宜的世家大小姐以外,總的來說,徐家這處山頂莊園,簡直就是完美的避暑山莊。
而不像是一個逃難躲災的地方。
盧亞都已經快適應這種舒適的躺平生活了。
格羅婭現在說要收東西離開,難道外邊的流派戰爭已經結束了?
“沒有結束,更加白熱化了。”格羅婭簡單的述說了一下情況:“白晝流派聯合了紅沙拳、五羅勾玉、六煞刀等六大流派,組成了戰時同盟,共同反攻玄云門以及其麾下勢力。”
“這是我們流派之間的戰斗。”
“至于徐家還有其他本地世家,他們的對手,是洛克工業集團。”
流派對流派。
財閥對財閥。
到了如今這個階段,就不僅僅只是局限在商業戰爭或者行政手段了。
當這個洶涌的漩渦,擴大到了極致之后,就化作了一臺巨型絞肉機,不只是武者,連財閥、世家的成員,都會有人喪命于此。
“那我們......?”
盧亞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一天,他早有預料,只是真的來臨了,卻不由地有些心慌。
流派之間的戰爭。
可不只是他們這種準武師參與。
還有原力者,甚至還有更高層次的強者,就比如昨夜那個可以制造天災的邪龍。
“我們是流派的武者,享受了權利的同時,自然要承擔義務。當然,你還沒有正式加入流派,也沒有簽訂協議,你可以拒絕流派布置的任務。”格羅婭面沉如水,她嘆息道:“但你也知道,作為流派的武者,只要具備天賦和潛力,就會被敵人盯上,他們那群人,可不會管你是不是流派的正式成員。”
只要有潛力,有威脅,就會被當做目標。
盧亞十分清楚這一點。
他之前甚至還不準武師,都有一群人要跑過來殺他。現在晉升準武師了,會被多少人集火可以說是難以預料。
還不如和流派里的準武師抱團取暖。
“盧亞,你和我不一樣,你還有一條路,那就是選擇逃跑。”格羅婭看著面前的盧亞,還是咬了咬唇瓣,給了一個建議:“去長澤東站,坐火車前往其他城市,更南邊不能去,洛克工業集團在南方的勢力很大,哪怕只是被其麾下的幫派盯上,你一個人都難以抵擋。”
“一路向北,往北方區域跑,在那邊躲個一兩年,你基本沒有性命之虞了。”
格羅婭看著黑發少年,她說話的時候,帶著幾分決絕,好像是在交待什么后事。
觀察到這一點的盧亞,心里也并不好受。
對于普通人而言,格羅婭已經算是小富婆了,有跑車有豪車,但在世家、財閥、流派的絞肉機當中,就連有錢有顏有武力的小富婆,也可能隨時消亡。
普通人就更不用說了,哪怕僅僅只是被波及,都得死無全尸。而在明天的報紙上,也只會寫成失蹤案、車禍案、食物中毒、突發疾病等各種千奇百怪,卻又十分尋常且無人在意的事情。
他沒想到在如今的星際時代,世家、財閥、流派火并會到如此的地步,這是曾經還是高中生的他,所無法理解和看到的世界。
原來,在財閥和流派看到的世界,與普通人的視角是截然不同的。
“萬一我們能活下來呢?”盧亞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格羅婭的肩頭:“何況我一走了之,后續的拳法我還怎么到手?”
“這一步,我退了,以后還不知道要退多少呢?”
“武者之道,就是勇猛激進,如果單純因為怕死,或者可能出現危險,就不戰而逃,非我所愿。”
“我若是念頭不通達,終身都只能止步于此了。”
盧亞搖頭笑了笑。
單純的茍,意義不大。
對于超凡者來說,關于精神力和意志的錘煉,尤為關鍵,未戰先怯,心就弱了。
心一弱,必將死于靈魂的污染。
不論是筆記本宇宙,還是現實宇宙,都是如此。靈魂不夠強大,一昧的躲避,早晚會死于污染的爆發之下。
特別是歷史順序的超凡者,若是無法對抗恐懼,必將被歷史所污染。
連恐懼都無法戰勝,還怎么逆流歷史長河,對抗那不可名狀的恐怖污染?
盧亞權衡利弊了之后,還是決定留下來。
富貴險中求。
他的本體,需要完整的紅沙拳法,他的分身,需要記錄歷史。
危險只是可能會出現。
但利益,是實打實的就在眼前。
“讓我不戰而逃的話,你已經說了兩次了。”盧亞表情嚴肅,直勾勾的盯著格羅婭:“格羅婭教練,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事不過三。”
格羅婭這女人,怎么內心深處,就有些看不起他的樣子。
認定他會死在流派戰爭里?
偷偷給別人立flag是吧?
格羅婭沉默了片刻,深深地看了一眼盧亞后,這才猛地呼吸了幾口,帶起身上的波瀾洶涌:“盧亞,是我失言了,你不只是一個少年,更是一個強者。”
在這一刻,格羅婭正視了對方。
她擺脫了對小鬼頭的刻板印象和偏見,將對方看做了一個真正強大的武者。
對方的年紀雖小,但并非是束縛的枷鎖。
盧亞不置可否,然后問道:“徐家現在什么情況了?”
昨夜的暴雨夜還歷歷在目。
那場紅花與邪龍的廝殺,他雖然只是觀察到了一部分畫面,但也能知曉這其中的兇險和激烈。
“之前我和姑父見了一面,他說小姑的狀態不太好。”
“徐家準備戒嚴,封鎖整個白鷺山,以防備洛克工業集團的偷襲。”
“我雖是他們的親戚,但畢竟血緣關系較遠,可以說只是一個外人,還不是他們培養的死士。這種情況下,你和我需要搬出莊園才行。”
格羅婭沒有將話說的太全,只是點到為止而已。
但盧亞卻能聽懂其中的意思。
歸根結底,格羅婭對于徐家而言,只是一個八竿子勉強打到一起的遠房親戚,血緣關系幾乎淡到沒有。
徐家能給格羅婭面子,那是看在新星區域的世家上邊,而不是看在格羅婭個人身上的。
格羅婭拋去世家的身份,本身只是一個有點小錢的準武師。再加一個紅沙拳流派的核心成員,除此之外,就沒有能讓徐家正眼相看的東西了。
但即使如此,格羅婭這樣的外人,也存在疑似間諜的身份。
更不要說混進來的盧亞了。
他們都有可能是被洛克工業集團,或者其他的敵對者買通的。雖然兩人實力看上去不算厲害,還在可控制的范圍內。
但徐家都已到了要封鎖全山的地步,說明情況十分嚴峻,一點意外都不能出現。就算是一個沒有任何武力的女仆,只要把握好了時機,都可能對徐家造成難以估量的損失。
更別提兩位準武師了。
‘徐家,并不信任格羅婭。’
‘至于我,根本沒被放在眼里。’
‘哪怕徐家的大小姐,對我有些莫名的殷勤。’
‘但在利益面前,我也不過只是可有可無的玩偶罷了。’
盧亞越是接觸,越能感受到豪門士族那種深似海的復雜內核。
不過,他本來就對徐潔不抱有任何僥幸心理,平常也是真正的拒絕,而不是什么欲拒還迎的釣魚。
他是真不想和這種環境成長的大小姐,有任何過多的接觸。
這種看不見的危險,比武者廝殺還要恐怖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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