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徒斯洛麗,正從杰克大叔的商店里走出來,她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袍,在夜色之中顯得并不起眼。
但是迎面走來的格列恩卻是愣在了原地。
或許普通的蛇人公民,就算遇到圣徒斯洛麗當面,也并不一定能認出來。
比如他的妹妹尤娜就沒見過斯洛麗。
然而格列恩曾經可是為執政官撒格服務的,自然在執政殿堂之中,見過這位圣徒蛇人的模樣。
“圣徒大人。”
格列恩拉著妹妹的手停了下來,雙手交叉放于胸前,恭敬的半躬下身,對著不遠處的黑袍蛇人行禮著。
長期以來養成的習慣,讓他見到任何一位貴族或學者,都會對其行禮。
斯洛麗被人叫出名字,她的目光看了過來,先是看了一眼旁邊的尤娜,又將目光放在格列恩身上:“你......你是撒格大人身邊的侍衛吧?”
“是,我叫格列恩。”格列恩也沒想到這位大人竟然能認出他,有些受寵若驚的點了點頭:“不過我在執政殿堂犯了錯誤,現在已經不再擔任侍衛了。”
即使是在夜色之中,斯洛麗的豎瞳也猶如火炬,她掃了一眼年輕蛇人的殘缺尾部,以及有些發抖的蛇人少女。
她指了指身后的商店,笑道:“你是來找杰克的嗎?”
“是。”
“他的店都已經關了,現在太晚了,買不了東西了,明早再來吧。”
“我是來求助的。”
“求助什么?”
對于圣徒斯洛麗的問題,格列恩先是一愣。
在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東西,想到了路邊的餓殍,想到了貴族的殘暴,想到了自己的一家,想起了那滿臉笑容的上司。
最后,他想到了那片燃燒的香油蠟燭。
“拉頓苦撒格久矣!”格列恩做出了決斷,他直接拉著妹妹跪了下來,“還請圣徒大人,將民眾從暴政之中解救出來!”
他的話語,讓原本有些寂靜的集市,突然傳來了嘈雜的響動,不過那些關門的商店,只是微微亮起燭火,又重新熄滅了下去。
窗戶里,似乎亮起了附近居民的窺探目光。
斯洛麗只是微微皺著眉頭,有些莫名其妙:“你突然說什么胡話?拉頓之所以能發展成如此的大型城邦,全靠執政官大人的辛勤努力。”
聽到這番話語,跪著的格列恩,心直接跌到了谷底。
他曾經作為一個貼身侍衛,早就養成了對政治的敏銳性。
蕭條的集市。
傳教的杰克大叔。
夜晚來訪的圣徒大人。
看似毫無關聯的人和事,全數串聯了起來,就能清楚的明悟到,執政官大人的猜忌,并非空穴來風。
這位聲名鵲起的圣徒大人,的確在暗中謀劃著什么。
所以已經走投無路的他,才想要最后一搏,投靠向斯洛麗這位圣徒大人。不論對方想要做什么,只要能恩賜一些糧食的話,他就能為這位圣徒大人賣命。
不過對方的回答,卻讓他剛才燃燒的血液,瞬間冷卻了下來。
此刻,只剩下了冰冷的絕望。
跪在地上的格列恩,臉色有些迷茫:“我......我......”
他今晚的這番言論,不出意外的話,就會傳到執政殿堂之中。
或許也不一定會傳到撒格的耳中,只要隨便來上一個貴族騎士,就能把他給處理掉。
圣徒斯洛麗并不打算在這里停留太久,她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兄妹,隨口說道:“要去買東西就去買吧,或許......杰克的店開著呢!”
她將黑色長袍的頭套披上,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這處集市之中。
正是斯洛麗留下的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讓本來已經絕望的格列恩,猛地抬起了腦袋。
“哥......哥哥?”
尤娜看表情不斷變換的格列恩,有些試探性的伸手推了推。
“妹妹,我們有救了。”
格列恩露出笑容,他拉著一頭霧水的尤娜起來,然后推開了那個門窗緊閉的商店。
這個角落里的商店,看上去已經關門了,實際推的時候才發現,門根本就沒有鎖上。
商店之中,點燃著兩根蠟燭。
昏暗的燭火搖曳,讓格列恩兄妹,正好看到了那處在半邊光明,半邊黑暗的羽蛇雕像。
那位杰克大叔,正面朝著羽蛇雕像,背對著他們兄妹二人。
“格列恩,你比以前更加迷茫了。”
杰克大叔沒有回頭,只是發出低沉的聲音。
“我需要食物,需要草藥,需要一個安穩的家。”
“我曾經以為,給執政官大人服務,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但我后來才發現,執政官大人不會給予這些東西。”
對于杰克大叔的話語,格列恩沒有否認,只是如此說著。
“偉大的神,也不會給你這些。”
杰克大叔發出一聲冷笑,隨后如此說著。
“神,不會。”
“但神的圣徒,會給我們帶來這些。”
“圣徒,會給我們帶來美和善良。”
格列恩目光堅定,如此說道。
“你就這么肯定,圣徒大人,會給你帶來這些?”
這個時候,杰克大叔才緩緩地轉過身來。
他的目光之中,充滿了慈悲和憐憫,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復雜。
“不是給我,是給......”
“我們。”
燭火搖曳,讓格列恩的表情,也有些忽明忽暗起來。
但是他的話語里,卻充滿了對圣徒斯洛麗的肯定。
明明他本身,只見過這位圣徒大人幾面。
“歡迎你加入教會,我的兄弟。”對于這個回答,杰克大叔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又看向旁邊有些怯怯的蛇人少女,補充了一句:“以及,我的姐妹。”
對于今晚發生的情況,少女尤娜還處在懵懂當中,她甚至不明白兄長和杰克大叔在說些什么。
......
......
太陽教會的影響力,遠超常人的想象。
在這種消息傳播緩慢的年代,關于太陽神拉的信仰,居然以一種病毒增生的速度,開始在拉頓之中傳播開來。
甚至蔓延到了西普洛斯河對岸的西林城邦。
西林城邦的年輕執政官,在某一天回到家中,看著自己才幾歲的小女兒,正對著一個巴掌大的羽蛇石雕頂禮膜拜,他就只覺得一種難以想象的怒火涌上心頭。
“該死的撒格!”
“該死的圣徒!”
年輕的俊美蛇人破口大罵,他上前幾步,不顧女兒的驚慌哭泣,直接將巴掌大小的石雕摔成粉末。
啪——
“我們整個西林城邦,不需要神!”
“我們不會去信仰這所謂的狗屁蛇神!”
年輕的執政官根本不在乎,他要下令清剿一遍西林城邦的羽蛇教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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